果真如同華月喜所說，自己所想的那般，這一場哪里是花宴，本是鴻門宴。

　瞇了瞇眼，也沒去深究是誰說錯了時辰。即便如今自己辯解，金琳只把責任推到小丫鬟的上，倒是撇清了關系，反而是遲到不說，越是辯解，旁人只道自己是狡辯罷了。

　徐靈蕓笑笑，踏進花園的涼亭里，石桌上擺滿了致的點心和新鮮瓜果，亭子已有三位年輕的姑娘，便盈盈行禮后，歉意地笑道：“是我來遲了，很該罰一罰，就罰我把留下的那麼一點海棠花茶讓出來給各位嘗一嘗如何？”

　三位年輕的姑娘，左邊約莫十一、二歲，圓圓的小臉，雙眼霎時瞪得圓滾滾的，熱切地問道：“可是蕭家花茶鋪子里極見的海棠花茶？娘親派人去問了幾回，都說被貴人訂下了，我早就想嘗一嘗了。”

　見如此迫不及待，中間那位穿著碧綠的端莊姑娘不悅地皺了皺眉，瞪了姑娘一眼：“嫣兒。”

　姑娘耷拉著腦袋，頗為郁悶。

　綠姑娘扭過頭，才對徐靈蕓矜持地笑笑：“我是韓若蓮，這是我嫡親妹妹韓若嫣。家妹無狀，徐姑娘不必理會的戲言而破費了。”

　“哪里算是破費，明明是我來遲了，當做是一點賠罪的小心意罷了。”徐靈蕓笑地讓春英會院子里去取海棠花茶，又不忘給花茶鋪子解釋道：“不是鋪子里估計不賣，而是這海棠極難種活，又是十分見的花兒，工序繁瑣，最后一月下來只得半斤，便只能先到先得了。我那里也只余下二兩左右，還請韓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徐姑娘客氣了，”韓若蓮心里也是想嘗一嘗那海棠花茶，據說如今只有宇王妃買了去，贊不絕口，說是極品花茶也不為過。可惜產量，鋪子賣的，一介商戶哪里搶得過哪些皇親國戚，也只能心里想想罷了。

　沒想到徐靈蕓如此大方，把手上剩余的花茶都拿出來招待們，對這位蕭家妾帶來的外姓兒，印象好了不，臉便和緩下來。

　見韓若蓮沒有再反對，韓若嫣高興地就要跳起來，一雙眼洋溢著歡喜，甜甜地道：“多謝徐姐姐了。”

　“哼，是哪門子的姐姐？”涼亭角落里一個低頭賞花的紅姑娘轉過頭來，出一張艷的容貌，只是眉梢里帶著譏諷，神滿是冷傲，生生把一張艷的相貌變得冷若冰霜，生人勿進：“韓家什麼時候窮酸這樣，不過是一點花茶，就能夠收買到你們兩姐妹了？”

　金琳訕訕地笑著上前來打圓場，對徐靈蕓介紹道：“徐姐姐，這是歐家的盈兒姐姐。”

　徐靈蕓點了點頭，算是對歐盈簡單打了招呼。像這樣的姑娘，實在不好打道，反倒多說多錯。

　韓若蓮被說得臉一陣青白，十分難看。韓若嫣索跳起來，反相譏道：“我們韓家如何，還不到歐家來評點。盈姐姐這般口吻，莫不是自家茶鋪的生意被蕭家的花茶鋪子制住了，心有不忿，隨找人撒氣了？”

　“你——胡說八道！”歐盈冷冷掃了徐靈蕓一眼，邊帶著涼涼的笑意：“歐家的茶鋪有百來年的歷史，哪里是一個嘩眾取寵的東西，大家一時貪著新鮮，過陣子新鮮味過了，只怕就要無人問津了。這樣的東西，歐家哪里會放在眼里？”

　徐靈蕓挑了挑眉，這歐盈說得傲氣，卻還不懂得掩飾眼底的憤恨和不甘。看來蕭晗隨意辦下的花茶鋪子，確實大大地影響了歐家的生意，這人哪里是來參加花宴，本就是來找茬的，還是來找算賬的！

　無所謂地笑笑，恰好春英送來了海棠花茶，吩咐丫鬟送來致的白瓷茶，自己安安靜靜地指尖紛飛，把花茶一點點泡溫水中，濃郁的海棠花香漸漸飄出，韓若嫣眼地瞅著，生怕錯過了一丁點。

　等泡完茶，徐靈蕓斟滿了五杯，恰好一人一杯，再沒剩余，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既然歐小姐如此篤定，花茶這樣嘩眾取寵的小東西不過讓人貪新鮮喜歡幾天，毫不影響歐家的生意，又何必放在心上？”

　說罷，對韓家兩姊妹做出“請”的作，韓若嫣迫不及待地端起其中的一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出迷離的表來，忍不住附和道：“就是，既然是上不了臺面的小玩意兒，盈姐姐何必生氣？今兒琳姐姐特意辦的花宴，又請我們來蕭府做客，可不是來吵架的。在花香滿溢的圓子里，喝著稍有的海棠花茶，再聊聊天，打打骨牌，可是極好的事呢！”

　說著，不留神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花茶了一半，頓時心疼得不行，于是瞄了眼歐盈，嬉皮笑臉地道：“既然盈姐姐不歡喜，要不把這一杯茶讓給我吧。”

　歐盈磨磨蹭蹭的，原本想要嘗嘗這傳說中極好的海棠花茶，卻又下不了臉來，如今被韓若嫣一說，更是尷尬。

　金琳上前笑地替解圍，嗔地瞥了韓若嫣一眼：“嫣兒妹妹怎能一個人獨貪了這好東西，不讓我們都嘗一嘗？”

　又端著茶杯，塞到歐盈的手里，笑道：“盈姐姐快嘗一嘗，難得徐姐姐肯把院子里余下的花茶都送來賠罪，我們哪能辜負了的好意？”

　徐靈蕓心下好笑，金琳這番話既維護了歐盈的臉面，又捧了徐靈蕓的花茶，果真是個伶俐的姑娘家。

　歐盈臉這才緩了緩，仿佛是給金琳面子，勉為其難地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齒濃郁的香氣幾乎要融舌尖里，吞下后，滿腹馨香，只覺得渾一松，似是整個人都輕省起來。

　不得不說，這不上臺面的玩意兒，果真有些來頭。比起一般的茶葉，這濃郁的香氣就讓人流連忘返，難怪那些貴人不惜重金也要買上一點，不管是自品還是招待貴客，都是極為妥當的。

　蕭晗果真是奇才，不過是一個小姑娘隨手做的花茶，也能讓其在京城里賣得風生水起的。歐盈皺眉看向徐靈蕓，打量，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姑娘家，到底是怎麼想到做這些花茶的，莫不是無意中得到了什麼笈？

　越想越是如此，要不然一個大門不邁小門不出的姑娘家，哪里會知道這麼多的花茶究竟是怎麼做的？

　歐家不是沒悄悄買下先前花茶鋪子里的茉莉花茶和蘭花茶，聞著茶香，府上的師傅日夜鉆研，雖說味道差不多，總是缺了那麼點東西。不是花香淡了點，便是口有些詫異，若是平常人可能嘗不出來，只是歐家是茶葉世家，一喝便知不同。

　要不是看著父親愁眉苦臉的，歐盈也不會答應金琳的邀約來參加這什麼花宴。如今一看，更是覺得徐靈蕓手上藏著花茶的笈，才會把花茶做得如此得心應手。

　韓若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花茶，意猶未盡地了下，不忘問歐盈：“盈姐姐品嘗后，覺得這花茶如何？”

　“還好，”歐盈依舊，怎麼也不肯承認這點嘩眾取寵的小東西能比自家的茶葉更好。

　韓若嫣撇撇，對口是心非的話頗為不屑。明明喜歡，把整杯花茶都喝完了，里卻還不肯承認。

　倒是對徐靈蕓的大方頗有好，挨著徐靈蕓坐下，著那雙芊芊玉手好奇道：“徐姐姐剛才泡茶的姿態極為好看，能不能教教我？”

　徐靈蕓對韓若嫣的親近頗為高興，笑道：“我也是自己琢磨的，算不上好，只是有些花架子罷了。”

　“確實是花架子，看著好看，泡得手法卻不怎麼樣。”歐盈放下茶杯，似笑非笑道。

　的話一出，不止韓若嫣，連韓若蓮也忍不住蹙眉，這也太失禮了。

　徐靈蕓依舊噙著笑，不在意地道：“花茶原本就是用來消遣的玩意兒，隨意一些便好。”

　韓若嫣一聽，忍不住點頭道：“就是，又不是茶藝比試，我們幾個小姑娘打發時間罷了，哪里來得這般講究？”

　歐盈心里越發不舒服了，見韓若蓮沒有吭聲，竟似是贊同韓若嫣的話，更是憤憤不平。明明歐家和韓家更為親近，如今卻為著一個外人三番四次地幫忙說話！

　深吸了口氣，譏笑道：“韓家兩位嫡出的姑娘倒是讓我大開眼界了，若是我沒記錯，這位徐姑娘不姓蕭，不過是蕭老爺的妾室帶進府里的拖油瓶。琳兒妹妹也是，這樣一個不上臺面的人兒，你也敢到花宴來，莫不是看不起我們？”

　金琳一怔，慌忙地擺擺手道：“盈姐姐言重了，什麼看不起的……”

　看向徐靈蕓，神頗為苦惱。既不能得罪狠了歐盈，又徐靈蕓頗有歉意，一時間左右為難。

　涼亭里一時間沉默下來，韓若蓮蹙眉頭，第一次發現歐家的姑娘如此咄咄人。韓若嫣急得不行，搜腸刮肚卻想不出適合的回答來。

　見徐靈蕓緘默，仿佛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歐盈越發得意起來，微微笑道：“果真是一個妾，只懂得籠絡自家老爺的心，卻沒有時間教徐姑娘規矩嗎？看著徐姑娘的樣子，那位蕭府的貴妾也好不到哪里去！”

　徐靈蕓心底一痛，無邊的憤怒涌了上來。著拳頭，勉強忍耐住，沒直接撲上去撕爛歐盈的。

　果真人善被人欺，一再退讓，小心翼翼地過活，誰知對方卻得寸進尺，步步近。說自己什麼都好，居然敢編排華月喜，這是徐靈蕓決不能忍的！

　春英也氣得不行，卻苦于自己是婢不能頂撞蕭府的客人，免得最后反而給徐靈蕓帶來麻煩。眼尖，突然瞥見樹叢中的端硯，以及他后冷著臉的蕭大，心下一喜，連忙扯了一下徐靈蕓的袖，比劃了大爺的位置。

　徐靈蕓眼角一掃，自然也是看到了蕭晗，卻在看到他要走出來，似是要替自己解圍。抿著，悄悄對蕭晗搖了一下頭。

　若是事事都靠著蕭晗幫忙才能解決，的依賴心只會越來越重，最后變得一無是。

　徐靈蕓瞥見蕭晗停住腳，目一凜，直轉向了歐盈，臉上雖是掛著笑，卻含著無盡的冷意，看得歐盈心里發涼。

　“歐姑娘剛才說的話，我會一字不落轉告蕭老爺的。”

　“即便是一個妾室，那也是蕭家人，哪里是一個外人能夠隨便詆毀的，琳兒妹妹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