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

　劉云倒是好奇了。

　紡織三廠在西區那片也算是最大的國營廠了,人家主任打聽一個小小的個戶干啥？

　“既然你不認識就算啦，也沒啥，他就是過來辦個事順便找我問了一,估計就是好奇是吧,人那麼大一個廠子，不比我們小廠，一天忙得很的。”

　郝廠長倒是知道伍主任過來干啥的,又是打聽華，又是打聽設計圖和生產線，那肯定就是想來他這里挖訂單的唄！

　好在他留了個心眼,華兩個老板，他就只把姚老板供了出去，對于真正能拿主意做決定的劉云，他出于私心就沒說。

　以前他還瞧不大上劉云他們這種小個戶的蒼蠅單子,可是現在看來,華服裝店的生意遠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人廣告往報紙上一登,那幾天門口排隊的景都了大街小巷茶余飯后的談資了，就連他媳婦兒也湊熱鬧去買了兩件。

　等回來他一問價格，心里頓時那個吐啊，一件服人只差沒對半賺了！

　上一批訂單才結束多久，人家這又來做夏裝了,而且聽說馬上還要在西區那邊再開一家分店！

　郝廠長默默在心里算了一筆賬，按照華這個發展速度，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蒼蠅也能變螃蟹呢。

　伍主任肯定也是嗅到海鮮味兒了，所以找上門來搶撬他訂單的。

　現在業績不好做,各個廠子都難，他是沒想到，像紡織三廠這樣的大廠子，竟然也到了能瞧得上個戶小單子的一天！

　郝廠長慶幸自己聰明果斷，提前抓住了劉云這個潛在大客戶。

　“我給你那條生產線再調兩個人過去盯著，你放心，我們廠子雖然小，但質量這一塊兒絕對是最用心的.”

　劉云對郝廠長這突如其來態度轉變還有點不太適應，不過倒是也欣賞這人的。

　有膽識，會變通，雖然世故圓又說套話打太極，但他也是真心為了廠子發展在鞠躬盡瘁。

　“你放心吧郝廠長，合同簽了三年，我這邊肯定不會中途變卦的，只要您別嫌我們單子小。”

　從廠子出來，劉云騎自行車直接去了西區分店那邊找姚順六。

　“師傅們辛苦啦，休息一會兒，給你們帶了汽水。”

　劉云提著冰冰涼的汽水一喊，幾個師傅停下手里活，都笑著跟打招呼。

　“謝謝劉老板！”

　這幾個泥瓦工，都是當初給華裝修第一家總店的泥瓦工，如今這已經是第三家店鋪了，幾人都沒有因為練而有半分懈怠，不管啥時候干活，都是踏實勤快不躲懶。

　因為他們真心覺得華服裝店的老板又大方人又好。

　不僅工資開的比外面高，每次工程結束驗收以后，人還會額外再多發一個紅包給他們，以及每次來現場，還會給他們帶好吃的。

　今天是冰汽水，上次是鹵涼菜，還有一回帶了兩支烤鴨過來，要多香有多香。

　而且人家從來不會仗著是老板，就對他們吆五喝六的，反而說話有商有量，材料上遇到問題主找他們通，甚至還能聽進去他們的改善意見。

　總之，在劉老板這里干活，可比到其他地方給人蓋房子修院墻要舒心多了，不僅待遇好，還不用氣，更可以敞開肚皮吃！

　“姚大哥，你也歇一會兒吧。”劉云遞了了瓶汽水過去。

　姚順六點頭，拿巾了汗，拎著汽水瓶往門口臺階上一坐，隨口說道：“對面“心婷”服裝店過兩天就開業了。”

　“嗯，快的嘛。”

　兩家店鋪幾乎是前后腳定下來，自己這邊還在裝修呢，那邊都已經要開業了。

　“我見到心婷老板了，也是個人，以前還從我手里拿過喇叭去零售呢，現在人家自己也開服裝店了。”

　姚順六就是覺得，如今只要敢干，真是人人都有發財的機會。

　“這麼有緣分？”劉云訝然。

　“就那個之前一次買我三百條喇叭那的。”

　雖然已經過去兩三年了，但姚順六記還是不錯的：“我不是跟你說，我不放心還跟了一段路，結果發現人家也是你們華清的，好像最開始還賣頭花來著。”

　這上過大學，尤其華清這樣的名牌大學腦子就是不一樣，不僅會讀書，賺錢也是輕輕松松，姚順六以前對培養兒子考大學的意識還不咋強，想著反正等他長大，自己差不多也能掙一份家業出來了，考得上就考，考不上拉到。

　但現在有了這兩位老板在前邊做榜樣，姚順六覺得，還是腦子里裝點東西最重要。

　等回去，他就讓媳婦兒多抓著點兒子學習，以后考華清的地基就得從小學開始搭！

　姚順六一說，劉云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還好奇了一下，后邊就給忘了。

　沒想到對面的同行老板，跟還是同窗啊。

　心婷服裝店，心婷

　看著對面店鋪的招牌，劉云腦子突然閃過一個更巧合的念頭，該不會那個店鋪是白婷開的吧？

　以前白婷在學校早出晚歸，上課也心不在焉，就猜測人是不是在外邊做著小買賣呢，現在越琢磨，越覺就是那麼回事。

　要真是的話，那.跟白婷這個緣分，真就跟狗皮膏藥似的，斷不了啊。

　從島上到華清，如今開個店還都在街對面，千里一線牽都不是這麼個牽法！

　把白婷的事暫時從腦子里拋開，劉云朝姚順六說道：“姚大哥，你這幾天有空的話，去打聽下紡織三廠的伍主任唄。”

　“怎麼？”姚順六表認真起來。

　“也沒啥”劉云把剛才去郝廠長那聽到的給他一說，就道：“人家那麼大的廠子，肯定不會看上我們這種小單量的，就是找你隨便去打聽下這人人品怎麼樣？萬一哪天人家帶著真正目的找上門來了，咱也好提前有個心里準備不是。”

　在社會上打拼這麼多年，劉云幾乎已經習慣了事事提前做準備，這就跟你要賣產品，提前悉產品資料，拉客戶提前了解客戶喜好是一個道理。

　“行，我過兩天就去看看。”

　姚順六點頭，把這事兒記在心上。

　從西區出來，劉云一看時間還早，就干脆打算再回學校一趟。

　自從畢業以后雜七雜八的忙起來，一點不比在學校時候閑，也就很再回母校去轉悠。

　宿舍那幾個，除了宋琦復讀，其他人應該今年上完也要分配工作了。

　劉云從糕點鋪子買了幾盒糕點帶去，進大門和宿舍門的時候，給門衛大叔還有宿管阿姨分了幾塊，人笑瞇瞇就讓進去了。

　主要劉云那張臉讓人印象深刻，作為優秀畢業生的照片，還熱乎掛在學校展示墻上呢，上面現在一共也沒幾張，劉云又是其中長得最好看的。

　所以在八十年代，劉云就會到了，什麼“刷臉”。

　“啊！云！”

　正坐在床上看書的汪華一抬頭，就發現劉云站門口，一聲驚呼，其他人也都跟著看過來。

　“你可終于想起來看看我們了！”

　大姐周艷紅直接給了劉云一個大擁抱，高興的同時，語氣里還忍不住埋怨：“這麼久不聯系，還以為你這個大忙人都把我們忘了呢。”

　“咋可能啊，我這不是一有空就給你們送好吃的來了。”

　劉云晃了晃手里的糕點，說一堆好話哄小姐妹們開心，再加上食收買，才勉強獲得原諒。

　“云，你畢業以后都在干啥啊？”宿舍大姐周艷紅，忍不住八卦問問道。

　旁邊蘇青禾也滿臉好奇：“你是不知道，你畢業以后，好多老師替你惋惜。”

　蘇青禾說得算是委婉的，有的老師直接恨鐵不鋼，把曾經的優秀畢業生劉云都當反面教材拿出來說道了。

　“我在做個戶賣服，另外我家小孩下半年就要升初中了還皮得很，我得給他們盯學習，反正一天就瞎忙。”

　劉云也想不到，自己畢業都大半年了，放棄分配的這事兒還沒翻篇呢。

　蘇青禾一聽劉云說賣服，第一反應以為是在人民天橋底下擺地攤那種，因為最近這半年，京城突然就多了很多小商販個戶，賣啥的都有，可他們大部分都是無業游民，找不到工作糊口才干這行的，劉云一個大學生干這個，圖啥就不明白了。

　只汪華放下手里糕點，激的里還包著糕點，含糊不清問：“那個華服裝店，該不會就是你開的吧？”

　跟對象去逛過一回，里邊服特別好看，就是有點小貴，他對象想給買一件來著，一看價格死活把人拉走了。

　當時看到那店名和裝修風格，腦海里也第一時間想到劉云來著。

　“嗯，是我開的。”

　劉云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

　“天！云你太厲害了！我還在報紙上看見你們廣告了！”

　另一個家就在京城本地的孩兒，突然得知自己的同學竟然就是華服裝店的老板，那表一時也不控制。

　“你們說的什麼服裝店啊？”

　蘇青禾一臉茫然，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很去外邊逛街，尤其臨近畢業，一個專業的同學都在相互競爭，就希畢業能分配到個好點的單位，就連周艷紅還想分在京城呢。

　也想留在京城，自然要更加努力了。

　“你去友誼路那邊看看就知道了，里邊服特別好看，還有西裝賣呢。聽說之前上春裝的時候，買服的人都排兩條街開外去了。”

　看見汪華語調輕快的幫解釋，劉云不嘆，在華清這四年，真的能改變人很多。

　汪華以前多不講話的一個人，現在不但話多了，整個人也更加自信起來。

　還有周艷紅和蘇青禾也是，大一那會兒，劉云對這倆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里永遠說不出“拒絕”，寧愿自己委屈，也不想惹麻煩得罪人，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

　但現在一個大學上完，倆眼神都比大一那會兒堅定不。

　“云你可真行，不聲不響就開店了。”周艷紅一臉詫異，往隔壁只鋪了褥子不見人的床位掃了一眼，納悶道：“你和白婷咋回事啊，我聽說最近也在外邊打算開一家服裝鋪子，而且跟你一樣，畢業也不要分配，這幾天你們班主任都找談好幾回話了。”

　蘇青禾也點頭，表示真的難以理解，并且替劉云擔憂：“就算干個戶賺錢，可是那個畢竟不是正式工作，萬一哪天政策要是變了怎麼辦？”

　“那就變的時候再說吧。”劉云語氣灑的吧話題岔開。

　這心里在想，看來“心婷”的老板，還真是白婷。

　“行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們，到時候請你們吃飯。”

　在宿舍敘了會兒舊，劉云就打算走了，跟姐妹們約定下次聚會的時間，帶著宋琦的那盒糕點，往隔壁三年級那棟宿舍樓去。

　雖然宋大小姐沒有那麼可人，但來都來了，給送盒糕點也是順帶手的事兒。

　只說要去看宋琦的時候，宿舍姐妹幾個的表都太對。

　一問才知道，宋琦父親被人舉報正在坐牢，還有母親馬上離婚又改嫁的事不知道被誰捅了出來，現在宋琦在學校的日子不好過。

　吃個食堂都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的討論，周艷紅們幾個還去找過幾回，不過大部分時候，宋琦不怎麼見們。

　從穿呢子大□□細糧，到每頓干饃饃就白開水，這個落差，換了誰也很難適應。

　“云，你去看的時候，順便把這個給吧，是我們幾個的一點心意。讓別多想，好好學習，等畢業就好了。”

　周艷紅拿出一個信封，劉云不用看也知道里邊肯定裝了錢。

　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能從牙里出一點接濟宋大小姐，宿舍這群小姐妹，也是真的夠善良有了。

　“紅姐，你要是不想以后見了尷尬，就把這個拿回去吧，我估計也不會要的。”

　宋大小姐既然都說了要靠自己自食其力，這才過了幾個月，按照劉云對的了解，骨氣應該還能扛一陣子吧。

　至過年那段時間在那兒打工賺的提，還沒花完呢。

　而且，人在三環還有一套拆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