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您別過去!!”
眼見著人瘋了似的往外跑,哪怕已經春天了,可就穿著一件病號服,連鞋子都沒穿,赤著腳凌著頭發,像個發瘋的病人。
寧特助拿著鞋子著在后面追,一把拉住蘇漾,“太太先穿鞋!穿上鞋!”
蘇漾大腦一片空白,腳下慌地往鞋子里面塞自己的腳。
可明明那麼好穿的鞋子,居然三番五次沒有穿進去。
“噗咚——”
“太太!”
蘇漾摔倒在電梯門口,當電梯門打開,顧不上別的,直接爬了進去。
電梯里面的人嚇得齊齊往后一退,還以為自己走錯了住院部,來了神病醫院呢。
寧特助趕跟進來,蹲下去紅著眼睛幫把鞋子穿好,“太太,您別著急,先生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至于把財產都要過戶給我?”蘇漾坐在電梯里站都站不起來了,說話的聲音撕裂似的難聽。
到了一樓,蘇漾扯著寧特助的袖子往起站,大步流星地往外趕。
寧特助怕凍著,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給人披了上。
蘇漾想去攔出租車,可突然回頭看著寧特助:“開你們的車。”
可寧特助是不想讓過去的,他站在那左右為難。
然而,蘇漾趁他不備,突然順著他的口袋把車鑰匙拽了出來,之后往四按。
“太太!”
直至看見有一輛車車燈亮了,快速地往車子旁邊跑。
蘇漾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一院,連車子都沒停放在正規位置,下了車就往住院部沖。
“幫我查查闕云丞在哪里?”
前臺的人愣了愣,可似乎是被授意過,“士,我們無法告知……”
許是猜到了是這樣,蘇漾扭頭就進了電梯。
不告訴,就自己一層一層地找,總能找到的。
“闕云丞?”
“闕云丞!”
每一層都回著蘇漾焦急哽咽的呼喊聲。
有些病人不滿找了保安過來,蘇漾抓著保安的手腕,“我拜托你,你幫我找找一個闕云丞的,他是我的丈夫,他瞞著我在醫院,我找不到他了,你們醫院太大了……”
那一刻,半個月來的焦急揪心讓撐不住落在地。
周圍有人看著揪心,“你就幫忙打聽一下嘛,你看也穿著病號服。”
“就是啊。”
“多可憐啊。”
無奈之下,迫于力,前臺到底是跟說:“闕先生在17樓。”
17樓。
蘇漾爬起來慌慌張張的往上面跑,電梯太慢了,左等右等不來,直接跑向樓梯,一層層地往上面爬。
子虛弱,爬到了十二層終于累得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息。
可一想到闕云丞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又重新爬起來,一步步艱難地前行。
-
“啪嚓——”
闕夫人在看見像個行尸走似的蘇漾出現在病房門口時,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闕夫人忙捂住,無聲地在痛哭。
“媽?”
這個聲音……
蘇漾站在病房門口,氣還沒有接得上來。
可注意到了,這里是眼科住院部。
“媽沒事,水太燙了,你別擔心。”闕夫人控制著聲音不發抖。
闕夫人匆匆幾步過來,拉著蘇漾往后退,看著面前憔悴不已的兒媳婦,哭到哽咽。
人的臉上沒了,一只手需要扶著墻站著,頭發凌不堪,上還穿著病號服,整個人看起來糟糕了。
闕夫人死死地抱住。
“媽。”蘇漾嗓子啞了,問得平靜,“他怎麼了啊?”
闕夫人抬起手,捧著蘇漾的臉,哭到發抖,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漾漾……”
“云丞……”
“云丞中度燒傷,眼睛……看不見了。”
這句話鉆進耳朵里的時候,蘇漾的腦袋里嗡的一聲,好像有什麼嘶鳴的聲音在瘋狂地響,導致眼前一片漆黑。
就知道,那個人,是他。
“燒到哪兒了?”問得太平靜了。
“后背和,倒是不算嚴重,做幾回修復手也能恢復的差不多,只是他的眼睛……”
闕夫人蹲在樓道里捂著痛哭,從前那樣高貴的闊太太,這會兒卻頹廢極了。
照顧兒子這半個多月,一直不敢哭出聲,怕兒子更無法接。
沉靜了半天,闕夫人才緩回一口氣:“眼睛醫生說是因為驚嚇導致的生理反應,不是病理的,也許會好,但這個也許有多久……誰也不知道……”
這種問題跟心理障礙的質差不多,都是看時間恢復,什麼時候能好誰也不知道,或許很快,或許……
一輩子都好不了。
闕夫人靠在樓梯扶手旁,整個人好像都沒了生氣,“你公公一直在找各大專家……”
蘇漾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暈過去。
闕夫人絕之際,就看見一只蒼白的手握住了的手,抬起頭,看著兒媳婦的那張憔悴卻仍舊在強歡笑的容。
“媽。”
“不是還有我呢?”蘇漾努力地抱了抱婆婆,忍住了淚水,“別怕……什麼都不用怕。”
-
病房里。
床上的男人除了臉慘白一些外,似乎沒什麼變化,只是他一直在保持側躺著,“媽,你把水遞給我。”
過了片刻,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將水杯放在了他的手里。
闕云丞平靜地握著水杯喝了幾口,看不見的雙眼里沒什麼波,甚至連絕都沒有。
有人拿走了水杯,他靜靜地躺著,也不說話。
床邊椅子上,蘇漾呆呆地著他,目將他整個人打量了個遍,最終落在了他戴著的婚戒上。
許是他早已習慣了病房里的安靜,也沒有詢問母親為什麼不說話。
可蘇漾從平靜到哽咽,再到心痛,到底是讓自己的呼吸變了。
這在寂靜的病房里顯得尤為清晰。
“媽?”
男人輕喚了聲,他竟還在笑,“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
“看不見就看不見了,醫生不是說還有可能會好麼,應激的,不要。”
可重要的是,他害怕他是永久無法恢復的,所以他不想連累那個讓他心疼的姑娘。
“媽,你替我去把手續辦了,我怕寧特助應付不來,再替我看看孩子。”
他抓了抓病床的邊緣,眉頭皺了皺,呼吸微提,“我有點疼……”
“可我更想孩子,更想……”
床邊安靜坐著的蘇漾,眼淚頃刻間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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