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仿佛要將那個夢里的自己拉出來千刀萬剮一般。

戚寧玉忽然輕哼了一聲，“他不就是你嗎？”

“不！我不會，我怎麼會舍得！寧玉，我——”

邢譽川說到這里忽然沒了聲，他想起了他有過的那些可怕念頭，他有無數次想把戚寧玉綁起來，綁在他邊。

他驀地收了雙手抱戚寧玉，他不敢抬頭，不敢松手，他也止不住不斷從眼眶里涌出來的眼淚。

戚寧玉用力地想推開他，“邢譽川，我不會原諒他，我也不——”

“我知道！”

邢譽川倏地打斷了戚寧玉，“只要你沒事，還好你沒事！還好那只是夢！寧玉，還好你沒事！”

戚寧玉微微閉了下眼，最后沒有再說下去。他用力推開了邢譽川，看到了邢譽川腥紅的眼眶，說了一句，“夠了，吃飯。”

第57章

# 057

那天晚上, 邢譽川又做夢了。

戚寧玉在他吃完飯后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和他說，他站在病房的門口看著戚寧玉離開后關上的門, 一直看到了晚班醫生來查房。

他躺回床上強迫自己睡, 于是他又夢回了那棟只剩下灰燼的房子里。

房子里什麼都沒有過，因為夢里的他不許別人，一切都是被燒后的樣子。

他今天穿整整齊齊，頭發也梳得一不, 跪在發現戚寧玉尸的地方，一不，一言不發, 像是一空殼的軀擺在那里, 從早上一直跪到晚上。

他忽然拿出了一個打火機, 抬起一只手, 用另一只手去點袖。襯的材質很易燃，一點就燃起了整個袖，他一不盯著手臂上燃起的火，一點也覺不到疼。

“阿譽！你在干什麼？”

邢肅忽然從他后面沖出來，捧起地上的灰燼撲在他手上，燒滅了袖上的火，怒眼瞪著他。

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邢肅, 像是不知道邢肅為什麼生氣般，回答道：“我只是想試試被火燒了有多疼，原來不是很疼。”

他的手臂已經被燒得起泡, 有的地方皮綻開見得了，他卻不覺得疼，還用手指了, 再次對邢肅表示，“真的一點都不疼，所以寧玉也不疼的，對吧？”

邢肅呼吸一窒，然后說：“阿譽，你清醒一點！寧玉已經在不在了！”

他奇怪地看了眼邢肅，像腦子不清醒的人是邢肅，他回道：“我知道，所以我來這里再看看他，再陪陪他，以后可能我就不來了。”

邢譽川猛然睜開眼，看到了病房一片白的天花板。

窗外面還是一片黑暗，時間還是深夜，他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爪子了，疼得他不自覺倦起來，夢里的一切就像一個沒有邊際的沼澤，他陷在里面不斷下沉。

“寧玉。”

他自言地喊了一聲，忍著口的疼出一只手，去抓床頭柜上的手機。

好不容易到手機，他用力一抓，手機卻被一下到了地上，他連忙翻去接，結果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去。

他沒顧上起來，撿起手機就拔了戚寧玉的的號碼，但他習慣撥了戚寧玉以前的號碼，電話通后，一直沒有人接。

——寧玉。

——寧玉！

——你怎麼不接電話！

——接一下好不好！

電話連續自掛斷了3次，他偏執地繼續打，那頭卻有人接了。

“邢譽川，你夠了沒！”

戚寧玉聲音從手機傳出來，邢譽川仿佛一下從沼澤里出了頭，呼吸到了空氣。

——寧玉沒事，他的寶貝好好的！

他不自覺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帶起了鼻音，他克制著對手機說：“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寧玉，晚安。”

戚寧玉聽完邢譽川的話直接掛了電話，盯著手里的手機發愣。

他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悉的鈴聲，打開屜看見了他以前用過的手機。他記得他當初走的時候把手機扔進浴缸里泡水了，但是現在手機好好的，連他扔了的手機卡都還有話費。

半晌后，他把手機扔回屜里，不去想，上床睡覺。

第二天，戚寧玉去看了邢譽川，帶了蘭姨做的早餐，沒提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邢譽川后來才發現他拔錯了號碼，反應過來是戚寧玉接了他修好的手機，戚寧玉發現了他修好的手機。

但戚寧玉不提他也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就這樣他在醫院住了兩天，戚寧玉一早一晚會來看他一次，來的時候都會帶蘭姨做的飯，每次看他吃完，詢問醫生他的況，叮囑他好好休息再離開。

除此之外戚寧玉不會對他多說別的，可這已經是一年以來他與戚寧玉離得最近的距離了，他甚至期可以永遠住院住下去。

“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養。”

第三天一早，醫生就直接破滅了他的期，他不愿地住醫生問：“真的不用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嗎？”

“你難道不想出院？”

醫生驚奇盯著他，又重新說了一遍他的況，“你已經不需要再住院了，一個月注意多休息，不要劇烈作給肺增加負擔，最好能在空氣質量好的地方療養，千萬不能吸煙，二手煙、其他什麼吸進肺里的都不行。”

邢譽川悄然地看向了戚寧玉，他不是想留在醫院里，只是他在醫院戚寧玉才會來看他。

“謝謝醫生。我現在就去辦出院手續。”

戚寧玉懶得去猜邢譽川的心思，接過醫生的話，然后不理邢譽川和醫生出了病房，辦理完出院手續才回來。

邢譽川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等戚寧玉回到病房他就站起來，“可以走了。”

戚寧朝著他掃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又出了病房。

韓堇不放心他們，一直人在醫院樓下守著，他們出院也開車跟在他們后面。雖然這幾天什麼也沒發生，但看到戚蓉20幾年前就干出的事，他覺得沒有什麼是那個人干不出來的。

聽到邢譽川出院的消息，他就給邢譽川打了個電話。

“阿譽，你們已經離開醫院了嗎？”

邢譽川坐在副駕，開了免提，回答道：“在路上，有事？”

“就告訴你一聲，程子律的葬禮在今天。但是、戚蓉沒有去葬禮，覺有些奇怪，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邢譽川回答完韓堇就掛了，微蹙起眉頭思忖。

以戚蓉對程子律在乎的程度，哪怕是真的瘋了也不可能不去程子律的葬禮，有什麼對戚蓉來說比程子律葬禮更重要的？

他不覺地視線落在了戚寧玉上，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寧玉，上訴進行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戚寧玉的余朝他一瞥，“韓堇沒有向你匯報？”

韓堇確實都和他說了，邢譽川頓時噤了聲，他只是找個話題和戚寧玉說話，可戚寧玉這麼一說他頓時沒話可說了。

他想到夢里的那場火，他不知道夢里的事有多能和現實聯系上，戚蓉的反常讓他很不安。可他害怕向戚寧玉說太多夢里的事，他也不想讓戚寧玉知道夢里的那些事，他希戚寧玉平安健康，他不敢去想戚寧玉是不是可能真的經歷了那樣的死亡。

“有人跟著我們！”

戚寧玉注意著車的后視鏡忽然開口，邢譽川也往后視鏡看去，發現了一輛有些奇怪的車，那輛車忽然變道，卡進了他們和后面車中間，可是在前面并沒有什麼需要變道的障礙。

那輛車把韓堇的人和他們隔開了。

邢譽川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又免提接起來，響起來后面跟著他們保鏢的聲音。

“邢總，有輛車卡進來了。”

邢譽川又往后視鏡里看了眼那輛車，是輛普通的轎車，沒有什麼特別異常的地方。

保鏢接著又說：“前面是路口，你們在紅綠燈變道，走最右邊的道，我們把車攔下來。”

邢譽川往前看去，紅綠燈離他們不遠，臨時變道后面的保鏢就可以把跟著他們的卡在原車道。紅綠燈井然有序，到都是監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他心里越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