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敵鋒

馮星殊抬眼看了看的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明九娘自稱被燙傷那邊臉更紅了。

這麼驕傲的人，一點兒虧都不肯吃，為什麼單單在蕭鐵策麵前那般順？

難道就因為嫁給了蕭鐵策？

蕭鐵策在看馮星殊，見他目盯著明九娘，眼中閃過不悅之——從前他對明九娘不屑一顧，現在卻要跟自己爭？

他了：“九娘，你到裡麵去吃，這裡不用你。”

他不喜歡馮星殊盯著明九娘看的眼神，一點兒也不喜歡。

明九娘卻道：“我約聽三哥催賬冊的事，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我答應了，自然要對三哥有個代。”

“對對對。”明懷禮道，“這纔是我的好妹妹！”

冇想到明九娘話鋒一轉：“可是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又說磨刀不誤砍柴工，不好好準備，盲目看怕是也看不出門道。”

明懷禮：“……那你需要準備什麼？賬冊不都給你搬來了嗎？文房四寶？你不至於窮到買不起吧。”

明九娘目中閃過冷哂，“三哥可知道，這賬冊記載的都是什麼？”

“這個我當然知道。”明懷禮道，“來來來，我喝多了，舌頭不好用，讓星殊跟你說說。”

馮星殊道：“收主要是各種賦稅，朝廷撥銀，支出則名目眾多，修路修橋，興修水利，寺廟，各級員俸祿等等，不一而足。”

明九娘道：“這就是了。其中各級員俸祿這一項我問過蕭鐵策，除了銀子之外，還有絹綾羅錦，職錢，公用錢，柴火費，仆人錢……還有其他我冇記住的名目。我若是不先把這些都弄清楚，如何查賬？再比如賦稅，我若是不通稅製，如何知道是否橫征暴斂，中飽私囊？”

明懷禮看看馮星殊，後者點了點頭。

“這倒是我冇想到了。”明懷禮道。

他裝模作樣地思考片刻後道：“肯定要找個知這些的人幫你一起，可是我又冇有功夫。要不，我讓星殊留下？”

蕭鐵策立刻警醒：“怕是不便。”

明懷禮這廝，分明不懷好意，總是想把明九娘和馮星殊往一起湊。

這是看著明九娘有用，就想把收到麾下。

明懷禮卻大手一揮：“冇什麼不方便的，我把你所有徭役都免了。鐵匠鋪子的錢補給你，你留在家裡，這就冇什麼不方便了。”

蕭鐵策一時之間，確實找不出反對的理由，隻能看嚮明九娘。

明九娘懶洋洋地道：“廟小裝不下大佛。更何況馮師爺視我為水火，還得時時擔心清白不保，那何必強人所難呢？蕭鐵策懂得也不，留他在家裡，我問他便是。”

的目的隻是不讓蕭鐵策再披星戴月出去，留在家裡給曄兒啟蒙。

驚雲雖然功夫不錯，但是並不會做師傅，又不耐心，所以還是希蕭鐵策親自教導曄兒。

蕭鐵策麵上舒展開來，原來是為了他。

馮星殊卻看著蕭鐵策，忽然開口道：“那我想請教一下，‘有田則有租，有戶則有調，有則有庸’做何解？”

蕭鐵策淡淡道：“皇室貴族、勳貴吏、義夫節婦，租庸調均可免除。其餘每人每年租粟兩石。隨鄉土所出，綾、絹二丈，棉三兩。男丁每年服役二十日，閏年則為二十二日，不服役每日摺合絹三尺。”

明九娘完全冇想到蕭鐵策一介武夫會懂這些，忍不住鼓掌好。

王太醫著鬍子道：“你相公一直陪伴太子左右，太子懷天下，這些怎麼能不放在心上？他又是最好學的，耳濡目染，這些怎麼能難得倒他？”

見馮星殊討了個冇趣，明懷禮替他打圓場道：“妹夫果然厲害，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但是業有專攻，總有些難題是要請教星殊的。這樣吧，三妹妹，我出銀子在村裡給星殊賃一宅子，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問星殊，這般可以？”

明九娘對此很隨意，隻要不來家蹭飯，怎麼都行。

蕭鐵策對冇反對覺得是理之中可以理解，但是看著馮星殊默認，總覺得這小子不懷好意。

明九娘見明懷禮態度不錯，便多說了幾句：“賬冊其實我也翻看了一些，多看出一些問題。但是這些問題，恐怕和你想象得並不一樣。”

明懷禮大喜：“九妹妹快說來聽聽。”

明九娘道：“我發現這裡確實多收了許多賦稅。原本這裡就是苦寒之地，朝廷對遼東的賦稅上有很多減免；但是上任知府或者為了政績，或者為了其他目的，並冇有給百姓減免，上國庫的錢，比應該上的，要多很多。這增加了百姓很多負擔，我不知道三哥有冇有魄力為民請命，把這塊砍下來。”

明懷禮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九妹妹，你不厚道了。我讓你給我幫忙，你先給我出難題。前任給朝廷多錢，到了我這裡砍那麼多下來，皇上怎麼想我？我這要一輩子留在遼東啊！”

明九娘道：“為民請命，三哥功德無量。再說，遼東這種破地方，皇上不會想起你的。你是祖父看好的，來遼東不過是曆練罷了。三哥不見，孫猴子打妖怪，有背景的都被接迴天庭繼續逍遙；冇背景的才死無葬之地。”

“你這該打的丫頭，”明懷禮笑罵，“你這是罵我妖怪是不是！”

“我是羨慕三哥是祖父麵前的紅人罷了。不似我，冇人管。”明九娘似笑非笑地道。

明懷禮道：“咱們繼續說問題。來來來，說點讓我高興的發現。”

明九娘繼續道：“這賬本並不像你想象得那般，看完之後就能把所有理順得一清二楚。有一些，註定了是糊塗債。”

明懷禮摔，他想聽好聽的！

“你說。”他咬牙切齒地道。

明九娘緩緩道：“遼東出產富，你的前任很有上進心，每年進貢到宮裡的東西都很多。金銀能覈算出價值，但是你說珠寶，熊掌、人蔘、海蔘等等這些名貴補品，把一百兩銀子價值記二三百兩，你能找出明顯不對嗎？但是這其中，已經是翻倍甚至翻幾倍的造假了。”

不是神仙，隻是審計，即使在現代，對於很多無形資產的定價也會遇到種種困難；而古代自然也不會缺乏這樣那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