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幾份摺子,都只簡單批了“閱”,或“知道了”。
整個養心殿雀無聲,皇后已是走遠了。
皇帝並未擡頭,只喚:“團兒。”
團兒麻溜兒地進來。
皇帝依舊眼都不擡,只道:“拿來。”
團兒站原地腦袋裡一劃魂兒,趕回到剛那屋去,盯著炕幾上原樣未的繡品,爲難地了手。有心想一腦都給皇上捧過去,最後還是沒敢。
頃回來,團兒跪著呈上三件繡品。
皇帝依舊沒擡眼,手拿過來,攤在眼前見是三件:
第一件是語琴的青崖白鹿。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順手給擱在旁邊兒。
第二件是格的浪裡東青。
皇帝瞧見了,便終於擡頭,卻是瞪了團兒一眼。然後一揚手,直接扔在地下:“團兒,你果然是越來越有眼了!”
團兒嚇得一激靈,可也只能如此。就像那日花園裡主子娘娘賞的克食一樣,他就算明知會被撐死,可也得吃完。
第三件……是卷著的,皇帝卻連看都沒看,直接撈起,塞進了袖筒裡。便淡淡哼了聲:“滾下去吧,你師父來伺候。”
團兒出了書房門,站在門前舉袖了汗。今兒雖然主子罵了他兩句,不過幸虧有那張繡品墊底,他才放心皇上不會責罰他。
團兒去了,皇帝這才攏了攏袖口,裡面團一團的繡品,哼了聲:“竟然拙這副模樣!”
笑了半晌才又搖頭:“也不奇怪,瞧你自己將傷口裹個糉子,就也該不奇怪你能繡出這麼個東西了!”
想到的傷……他又忍不住垂首,長眉蹙。
過一陣,便又忍不住攥了空拳輕輕砸了桌子一記:“虧你想得出來,熊瞎子……你還真繡出個瞎的來。怎麼著,以爲閉上眼就看不見?”
頓了頓,卻是輕嘆如煙,徐徐挑起脣角:“……可是我怎麼這一閉上眼,你就,在我眼前兒呢?”
皇帝如此亦俯亦仰,若笑若憂。半晌才徐徐平靜下來,擡手又拿起奏摺來批閱。
李玉進來的時候,瞄著天已是點點變暗了下來,便覺得頭髮又白了一半。
可是再愁白了頭,也得上前問:“主子……今晚的餑餑,可用哪一品?”
皇帝面無表:“老規矩。”
李玉耳朵旁就是嗡了一聲。
心說這都連續多日子要那桂花糖新栗子面兒的餑餑了?可是又連續多日子只咬一口,就丟在一旁說味道不對了?
他都快被皇上磋磨死了,那些廚們,包括膳房的首領太監們也快要準備白綾子上吊了。
實在是不準聖意啊……既然不滿意,又何必天天都?既然天天都要,那又是哪兒不滿意呢?
整個膳房,首領太監親自帶著,專門調了白案上的掌事廚,將那餑餑的配料全都拆散了,碎了,用天平按樣稱重,一錢一錢地反覆試驗,就希能做出一個配比能皇上滿意的。可是忙活了這些日子,皇上給的話兒還是一式一樣!
李玉在這發愁,半天忘了應聲。皇帝這才擡眼盯他一眼:“還杵著做什麼?”
李玉這回索噗通跪下了:“主子,奴才該死,還求主子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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