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胤一手握住那刀刃，流從他指中淅淅瀝瀝淌下來，一直流到了祭壇上。那順著祭壇的花紋流淌下 去，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圖案。

地面突然一震。但幅度太小，所有人的目又都在冉逸和姬胤上，本沒人注意到。

“我與白清十幾年不見，錯認一次，有什麼好奇怪？何況，在偏殿里是你了人家的臉皮告訴我這是白清 。你說是，我就以為是一一這年看起來和白清小時候，也確實很像。”

輕描淡寫帶過話題，姬胤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冉逸實在太過瘋狂，他幾乎有些后悔，不該輕易將自己 的命給一個瘋子。

尤其是手握重權的瘋子

姬胤一邊想，一邊低頭看著冉逸。見他面上那層死氣更濃，不覺蹙了眉頭。

“你不是一直擺弄玉瑤功法，制你這心疾？怎麼這才一日功夫就犯了兩次？若是這樣，還不如我的楓丹有

效。”

“你當真不知道，那不是白清？！ ”

“你為何一定要用白清？這年一樣是玉瑤皇族。你看他那雙異雙瞳，也泛著淺淡的紫。沒這雙眼睛我 還不會認錯。”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知道那不是白清？”

“當真不知。”

姬胤的回答一猶豫也沒有。他出手，將冉逸鬢角幾縷被冷汗打了的發撥到耳后。冉逸的呼吸了一 瞬，再開口時，已經和緩了許多。

“姬胤，我永遠不知道，你所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從前我就是信你太多，最后走到了不歸路。”

“哪里有什麼不歸路？你不想走就回頭，你們狼鄴救不活你，我大燮可以。”

冉逸冷笑一聲。他揮一揮手，讓其他人都滾遠些。等到邊幾丈遠都沒有旁人，他才低聲開口。

“姬胤，你可能真的不知道。這祭壇一日只能用一次，今日這一次，我準備了許久。若是有白清，我可以將 他上的玉瑤功法全數挪為己用當然，也包括他的命。”

“這個我知道，你說過的。”

“不，你不知道。”冉逸搖搖頭，“我告訴你的，是我殺了他能得到什麼卻沒有告訴你，若是沒有他，我會

如何。”

“你就不得不去找下一個懂得玉瑤功法之人？”

“我等不到那一天。”

“此刻我已經將那邪法在周運轉，反噬也快要到了最嚴重的時候。你不是問我怎麼一日就發病兩次？因為 這玉瑤功法不僅要吞噬外人也要吃了我啊，”

冉逸抬起眼，看向姬胤。四目相對，姬胤覺他眼中寒潭一樣的眼神漸漸融化了，是一汪靜水無波。

“要麼是白清，要麼是我。我和他中間，總得死一個。”

“可是他現在不在這里”

就連姬胤，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方才說，這宮里的人，都要跟著死。這是怎麼回事？你一怒之下，想要屠宮？”

冉逸一下子靜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眼睛深深看了姬胤一眼。

“你是在試探我？還是想要在我死

之前，榨干玉瑤功法的？”

‘‘我，，

姬胤一時語塞。他的確有這份用意，但被冉逸這樣貿然說出來，卻覺得心里說不出的難。

冉逸搖了搖頭，苦笑道。

“你必然不會承認，就算我說中了，你也會說不是。最后，我一樣會相信你一一算了。不必再說。我永遠會信 你，也永遠沒法真的信你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玉瑤功法的？我告訴你就是。我跟著那幾頁紙練了這麼久，也磕磕絆絆到了關鍵時 候。若是越過了這一關”

“能治好你的病？”

冉逸嘲弄一笑，

“玉瑤功法本來就不是治人的，而是殺人的。日后，我再想殺人就容易多了當然，也就能將更多人的 與功力為我所用，我多活幾日。原本的祭壇不過能取一人命，但到了現在這層次，一次能取數百人命。若 是再練下去，毀城滅國說不定也不在話下呢。當然，前提是，我能在它的反噬下活下去。”

姬胤的眼神變了。

“冉逸，你沒有騙我？”

“對啊，沒有騙你。只是我要這宮里幾百條人命，也要白清上的功法給我做這個藥引子。缺了哪一條， 今日這一關，我就過不去。”

“那若是找不到白清呢？”

“若是找不到他”冉逸眼睛往冉塵上看過去。他笑得冷又譏諷，“那就只能我的這廢弟弟，暫時頂

一陣子了。把死期往后挪上幾個月，我好慢慢尋找白清的下落。”

“沒那個必要。”

姬胤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很高，竟有些突兀。

“那邊那個，就可以。”

他指了指鹿鳴山，“他們玉瑤皇族，從小都要修煉些玉瑤功法。雖然最后大的只是白清，但你不是就要個 藥引子？他一樣可以。時不我待，你就用他就是。”

冉逸看了看鹿鳴山，沉默了片刻。

“姬胤，你可知道，這一次出了差錯，我就是死路一條？你能保證，他上也有玉瑤功法？”

“當然可以。畢竟大燮與玉瑤這麼多年的盟友，從小我們就廝混在一。他們皇族的事，除了他們自己，就 只有我們大燮皇室最清楚了。”

姬胤的回答斬釘截鐵。但他卻發現，冉逸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對一切都了然于。

一一難道他知道，整個玉瑤皇室真正修習了玉瑤功法的，就只有白清一人？

不，他不會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他現在就會大發雷霆了 方才不是因為我騙他，而緒失控嗎？

冉逸沉默著。就連淡從容如姬胤，也張了起來。誰料，沉默片刻后，冉逸竟然短促地笑了一聲。

“好。既然是你說的，我信你就是。”

距離冉逸寢宮不遠，有一座幾丈高的假山。假山上樹木掩映，一座小小的亭臺被茂的樹木遮蓋其中。白 清與紀寧就躲在樹木中，一同焦急地向張。

“為何還沒有見到信鷂的影子？”

“應該是這時候。信鷂的路線都有跡可循，方才姬何兄已經告訴我大燮人放信鷂的時間。這時候，也該到了皇 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