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經萬事俱備。您該進去了。”

聲音的主人一黑袍，頭上斗笠周圍還垂著黑紗。按道理說在皇帝面前遮蓋面部是大不敬，但冉逸卻像是沒 有看到一樣。

“好。”

“請陛下進后殿。冉郡王由臣護送。”

“你拉我這廢弟弟一把，他快些爬。若實在不爭氣”冉逸一聲冷笑，手起冉塵的下。將他整個

人幾乎拉得離了地面，全重量就都在那條傷嚴重的左上了。

“若是你不爭氣，就無名替朕栓一條繩子在你脖子上，幫你一把。”

他用手拍了拍冉塵的臉頰，便將他丟在地上。轉往后殿而去。

冉塵修長的手指用力摳著青石地面，低低息。他想等這陣疼痛過去了，再試著爬起來。

那時候，他就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告訴龍野他一點也不疼了。

一一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難過。

他在地宮里，流了那麼多

冉塵突然子一輕，被人抱在懷中。他衫本來單薄，之前又流了太多冷汗。這一下子進這樣寬厚的懷抱 中，才覺出溫暖來。

“疼嗎？”

龍野斗笠上黑紗垂在冉塵的臉上。可就算黑紗遮蓋若若現，冉塵也能看到他臉上那麼深那麼長一道傷疤。

“龍野”

冉塵的手指上龍野的面龐。他想那傷痕，卻被龍野攥住了手掌。那一雙手也如同記憶中那樣暖而有 力。

龍野將他的手指放在邊輕輕吻著。

“是我無能，讓你苦。郡王殿下”

“不，你不要這麼說。”

冉塵的聲音卻帶了哽咽。真是奇怪，明明是高興的啊。但見了這人，那些堅強與固執都不見了，他明明撐了 這麼久，都不肯流一滴眼淚。現在卻因為龍野的一句話而潰不軍。

龍野俯下來，輕吻了他的。

“龍野，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是的。從此以后，我再不會讓郡王殿下噩夢侵擾，更不會讓你再擔驚怕，人折辱。”

龍野說到這里，抱著冉塵站起。他抱得十分仔細，妥帖安放著冉塵消瘦的軀。

“郡王殿下，請您再忍耐片刻。很快，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好。”

龍野想的是，他要守護懷中這人。不能再讓他有半點傷害的可能，更不能讓過去的影籠罩在他頭上，如 影隨形。所以，他要將一切了結，以絕后患！

而冉塵想的是，只要有了這一方懷抱，他就別無所求。所以龍野說什麼，他都會輕輕道一聲，“好”。

所以冉塵沒有追問白清和紀寧究竟去了哪里。他想這答案未必是他不想聽的，卻一定是龍野不想說的。 他也沒有余力去想，龍野今日能站在冉逸邊來接自己，是做了什麼，又付出了什麼。

甚至連龍野將他抱后殿，放在祭壇邊上，他也沒有在意。

他的眼里只有他。

一一心里也是。

“誰允許你他！？ ”

冉逸坐在祭壇邊，一手支著額頭。見到乖順窩在龍野那一襲黑袍中的冉塵，頓時然大怒。

龍野將冉塵放在祭壇上。他抬眼看了看，冉逸后站著八名廷侍衛，個個都是頂尖高手。

他知道冉逸在防著他，

一直以來都是。

冉逸只有在寢殿的時候，不用侍衛跟隨。但他從不曾在寢殿召見過自己。

除了那一次，他從宮一路殺進了寢殿，最后被跟隨而來的廷侍衛一擁而上，最終難以以一敵眾，被 按在了地上。

他以為他要死了。可是他死之前，都沒能再見冉塵一面。更別提救他出來。

一一所以，當冉逸提出那些要求時，他都痛快地答應了。快到連冉逸都有些詫異。

一一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因為他還有事沒有做。

一一他還有一個人，沒有救。

“我在問你話。無名一一誰準你他？”

龍野抬頭看了冉逸一眼，然后雙膝跪地，磕頭賠罪。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今日要救那人出去，絕不能 有半分差錯。他一定要在冉逸面前表現出最恭敬的樣子。

“稟陛下，臣見冉郡王作太慢，只怕誤了陛下的事。”

“你以為你可以擅做主張？”

“臣不敢，臣知罪了。”

冉逸瞇著眼睛。他的目從龍野上掃到冉塵上，又掃向祭壇另一端的鹿鳴山。鹿鳴山已經被綁在那 里，口中塞著一卷布。他眼中含淚，像是被嚇壞了，不住嗚咽著扭。但那些繩索被綁在上，他本掙 不開！

鹿鳴山的眼睛不住瞟向姬胤，姬胤卻一眼也沒有看他。在他邊，那地上躺著的，是昏迷不醒的姬何。

鹿鳴山被從龍柱上解下來帶往祭壇時，姬何就忍不住跳了出來，與冉逸的侍衛們大打出手。但讓他昏迷不醒 的，是頭上挨的那一記，卻是姬胤親自下的手一一姬胤知道，若不是自己親自手，他的弟弟必然會被那些侍衛 到遍鱗傷，甚至負重傷。

但就算負重傷，只要清醒著，他弟弟就會為保護鹿鳴山而流盡最后一滴。所以他必須親自手，讓他再 不能反抗。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犧牲鹿鳴山。只可惜現今形勢下，卻不得不有人做出這個犧牲。不然，真的讓冉逸掌握 了玉瑤功法所有的，今后大燮就要落了下風了。

姬胤暗地想著。他也站在祭壇邊，不時看看冉逸。而姬何就躺在地上，上還蓋著一個外袍，是姬胤從上 下來，又親自給他蓋上的。

“我皇弟不會醒來。現在所有人都到場了，冉逸，你可以開始了。”

姬胤臉上繃著。看得出來他實在極力忍耐。但是冉逸不許他躲開一一他幾乎是強迫著，他一定要在現場 觀看。

“怎麼，你不喜歡？還是不喜歡看白清的？”

冉逸低低笑起來，“可我偏偏要你陪我一一你該知道，這所有人的，都因你而流！”

“既然我替你做了選擇，就沒什麼可抱怨。冉逸，你開始吧。”

在這樣抑瘋狂的氛圍下呆了這麼久，姬胤是真的再難以忍了。他甚至反客為主，向那些廷侍衛招了招 手，

“你們替你們陛下將那邊的玉瑤太子搬上祭壇。然后就可以走了一一冉逸，你也不想讓他們觀看吧？”

龍野籠罩在黑紗下的臉，表瞬間繃起來。

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最后的一次祭祀，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他才有機會進到寢殿，接到冉塵沒想到陛下這一次如此防備

他，竟然連侍衛也帶到了寢殿中，到了祭祀現場！

但現在是個機會等到他們撤走他是不是可以突然發奇襲，用冉逸做人質，直接將冉塵擄走？

“祭壇一日只能開啟一次。這一次，更是與往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