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距離皇帝清醒過來，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也已經是三月下旬了。

　在這段時間里，朝廷外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大康一直以來的制度，很好的保證了朝廷運作不會因為皇帝的因素而斷裂。

　二三月的春耕，進行得很順利。

　今年老天爺也很給面子，從冬天開始有點小雪降臨，然后到了春天，各地都是春雨綿綿，卻從來沒有大雨降下來過。

　再從天象來判斷，欽天監認為今年和去年一樣，是一個不錯的年份。

　糧食產量應該會進一步得到恢復，國家的糧倉也會得到進一步的充實。

　其實呢，朝廷中的大臣們，最在意的還不是各地的糧食種植，而是在京畿地區已經鋪開的二十四萬畝紅薯地。

　只要這一批的紅薯不出岔子，整個兒的產量便會達到五百多萬石。

　當然了。

　這一批的紅薯收，肯定不是拿來吃的，而是準備拿到全國各地種植得。

　五百多萬石的紅薯，也足夠全國大部分的地區分一些了。

　這樣下去，最多三年時間，全天下的民眾就不會出現什麼死的狀況，最最的溫飽應該能得到盡可能的解決。

　而與此同時，文淵閣也采取了柳銘淇的策略，早在初春的時候，便從全國各地調集了大量的管農業的小吏過來，讓他們在農家子弟的指導下，學習怎麼育種紅薯，學習怎麼給土地育和種。

　未來的幾年時間里，他們怎麼樣擴大紅薯種植，以及紅薯的產量，就會為這些吏的考核指標。

　表現突出就越級提拔，表現得不好直接下監獄。

　由方磊和柳銘宥帶隊的“鬼門關攻略”隊伍，也傳來了好消息。

　他們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在前幾年的基礎上，直接炸開了十里的鬼門關，震驚了所有人！

　看著全部下降多達三丈的鬼門關礁石群，跟著去的員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大喊老天保佑。

　這當然也是有前提條件的。

　去年一年都沒有什麼大型的戰爭，各種炸藥的提取也非常順利，儲存量很多。

　石油就更不用說了，十月份就累計了超過一千萬噸放在那里。

　加上了本來之前就有了許多經驗教訓，這一次直接增加了人手、擴大了爍燒和炸的規模。

　這一次方小胖和柳銘宥的手筆是真的大，一次倒的石油數量就超過了一百萬噸，連綿足足燒了三十里的礁石群，每一次燃燒時間都超過了三天。

　在這三天時間里，火勢沖天，數十里開外都能看到濃濃滾煙。

　燃燒的效果究竟怎麼樣，從沿岸的山崖都燒毀了數十，無數山崖因為底部被燒脆掉、沒有了支撐，所以直接垮塌了下來，就可以知道多麼厲害了。

　也正是因為這種不惜工本和人力的燃燒，才能取得如此大的就。

　有了這麼一出，大家才開始真正相信，五年之，困擾天下千百年的鬼門關，就會消散一空，為人間坦途。

　但大家把這麼一個個的好消息告訴了皇帝時，迎來的反應卻是麻木和淡漠。

　因為一個月以來，無論怎麼用治療策略，都沒有讓景和帝好上哪怕一點。

　故而無論什麼時候，景和帝本就沒有什麼高興的緒，反倒是麻木、沉、痛苦、哀怨……等等神，都表現在了他的眼睛里。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才真正的愿意相信，景和帝已經喪失了斗志，再也沒有一個皇帝的心和堅持。

　這種覺，不僅僅群臣們有，景和帝自己也是有。

　一直都有。

　還覺越來越濃烈。

　終于在這一天，劉扁鵲在給景和帝做完針灸，在給他把脈的時候，景和帝的手指忽然間彈了幾下。

　劉扁鵲不明就里，想要再把脈，可景和帝卻又了幾下手指，然后“呃呃呃”的了幾聲。

　劉扁鵲這才知道他有話要說。

　趙壽就在皇帝的邊，迎著皇帝的眼神，趙壽試探著問道，“陛下您這是……”

　“呃呃呃……”

　景和帝還是了幾聲。

　趙壽不愧是景和帝最的人，他道：“陛下您這是想要問，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健康，對吧？”

　“呃呃呃！！”

　景和帝的聲音忽然加重了，還拼盡全力的微微晃了一下腦袋。

　看著景和帝的眼神，劉扁鵲遲疑了一下，道：“對不起，陛下……我不知道……德王殿下上次說，您這很有可能是后小腦的神經之前被迫住了，到了損傷……只能靠時間慢慢的熬……或許，或許以后有希！”

　他說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景和帝眼神從一期，變了深深的失。

　但他的手指卻稍微了一下，然后又了兩下，最后了三下。

　這一次劉扁鵲不用趙壽來提醒，直接問道：“陛下您是問，到底是一年，還是兩年，還是三年能恢復，對嗎？”

　“呃呃！！”

　景和帝又是拼命的微微晃了一下腦袋。

　劉扁鵲搖頭：“對不起，陛下，我沒有把握，也不知道。”

　連劉扁鵲都這麼說了，景和帝的心，徹底的掉了谷底。

　他是知道劉扁鵲的格，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可能添油加醋，也不可能瞞事實。

　既然如此，他本這幾天就在考慮的事，也就有了定數了。

　皇帝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和不甘。

　……

　等到晚上，太后和皇后來看皇帝，本來一下午都沒有說話的皇帝，又開始了“呃呃呃”的不停喊。

　他的聲音都沒有辦法加大，只能靠著不停的喊，來表達自己想要說話的意思。

　這一次連趙壽都不知道皇帝在喊什麼。

　他只能不停的猜測。

　“陛下，您是希對太后和皇后娘娘說什麼？”

　“您是想要們另外給您找神醫？”

　“還是您想要見到別的娘娘？”

　“還是您想見長樂公主？”

　“是您想要下人們給您拭了？”

　“……”

　無論趙壽怎麼說，皇帝都只是著他，沒有應答。

　趙壽注意到，他的手指也沒有彈，這就說明自己沒說中皇帝的心思。

　太后看著自己的兒子這麼樣，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皇帝啊……你可真是苦啊！”握住了皇帝干枯的手，心很是難。

　但景和帝還是不為所，一直的盯著趙壽。

　皇后還以為他累了，就問：“陛下，您是想休息了吧？”

　“呃！”

　“呃！”

　皇帝眼神斜了過來，輕輕的喊了兩聲。

　太后趕道：“想休息你就閉上眼睛啊，我們現在就走！”

　景和帝這一次卻不答應了。

　但他的眼神卻還是斜看著皇后。

　休息……

　休息！？

　皇后回想著自己的話，忽然間一個無比大膽的念頭浮現了出來。

　戰戰兢兢的道：“陛下，您……您該不會是想要……想要立太子吧？”

　“呃！”

　“呃！”

　皇帝又是輕輕了兩聲。

　但這種聲音卻讓在場的人都曉得，皇后又說對了一些，但沒有完全說對。

　仔細琢磨片刻后的皇后心頭一驚，驀的向了太后。

　那種復雜的眼神，太后也到了。

　同時太后想起了皇帝剛清醒得時候，皇后對說的話語。

　景和帝如此長的時間沒有好轉，脾氣越來越暴躁，時而還很冷漠……顯得喜怒無常，太后早就已經有了準備。

　相信這麼久的折磨之后，皇帝的心中也是有了準備的。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流淚的眼睛向了兒子，“皇帝啊，你，你……你是想要退位了嗎？”

　“呃呃呃！！！”

　皇帝此時忽然就激了起來，連聲呼喊，眼睛著太后不說，頭還拼盡全力的了一下，被太后抓住的手，手指也彈了幾下。

　太后心頭更是難過，但這個時候不是兒長的時候。

　這不但關系到皇帝心中的結，更關系到整個大康的江山社稷，半點馬虎都要不得。

　沉聲說道：“皇帝，你看著為娘……你是真的想要退位了嗎？如果是的話，你眨三下左眼睛。”

　皇帝有些微微抖。

　但在眾人的眼下，他還是用盡全力，緩緩又堅定的眨了三下左眼睛。

　“你不等繼續治療功了嗎？”太后又問道：“是的話就又眨一下雙眼。”

　皇帝聽懂了，他眨了一下雙眼。

　“你有了的人選嗎？”太后問道，“有的話就三聲。”

　“呃呃呃！”

　皇帝用三聲喊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好！我明白了。”

　太后更加握了他的手，“皇帝，但是這個事兒不可能我和皇后在場就能決定了……你等一下，我去把丞相他們都給過來，你看行嗎？”

　“呃呃呃！”

　皇帝喊的同時，手指又了幾下。

　他的眼中，忽然間就流下了淚水。

　太后替他拭著淚水，也哭著道：“咱們不哭……還是子要，皇位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要是好了啊，為娘愿意用這皇位去換呢……”

　景和帝的淚水更加多了。

　他向太后的眼神中，多了一溫暖。

　趙壽此時也哭了。

　或許對于現在的皇帝來說，他卸下上的萬斤重擔，反倒是一種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