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沒有辦法。

　第二天下午進宮之后，回來就沉著臉派人去了裕王府，通知柳銘淇可以準備搬遷了。

　柳銘淇這倒是很懂規矩，等到高敬說了，才派人去聯系繡衛衙門周邊的宅院主人。

　繡衛衙門的面積本就很大，除了理公務的地方，還有一大批的繡衛住在里面，另外繡衛大牢也同樣在這里。

　說它是一個小型的塢堡都不為過。

　如此的龐然大聳立在這個區域，你要說那些平民百姓不膽戰心驚，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就連勛貴子弟、宗室子弟都不愿把房子建在這里，商人更不喜歡在這里做生意，因為這樣森恐怖的地方，你能做誰的生意？

　所以在繁華的帝京府城里面，繡衛衙門周圍的兩條街道，居然只有一些儲存倉庫、小生意人們居住，這也算是京城一景了。

　京城房價都很貴，唯獨這邊的房價便宜，且大家都不奢能保值升值，因為本沒有人愿意接手。

　能好好的把日子過安穩，那就已經足夠。

　此時忽然來了裕王府的人，愿意以比市場價還高兩的價格收購房子，只要答應了馬上拿錢，讓大家伙兒都吃驚不已。

　本來還有人猶豫的，可聰明人已經馬上愿意找牙行做擔保開始易了。

　在這種急子人的帶下，短短幾天的時間，裕王府便買下了挨著繡衛衙門的一大片區域的二十多間大小宅院，總計有一百畝左右。

　工坊最近的區域距離繡衛衙門也就是一條小路，寬度約莫五米左右，要不是因為繡衛衙門的高墻足足有八米高，從那個院子的墻上，都能跳到繡衛衙門里面去。

　好吧。

　其實繡衛衙門有許多個崗樓，高度達到了整整十米，可以監視方圓5里的異。

　近在咫尺的這些宅院，他們低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也是為什麼附近的宅院沒辦法賣高價的原因——有錢人和勛貴宗室們，誰愿意一天到晚被繡衛給監控著啊？

　抬頭就能看到繡衛探子的臉，就能看到那冷的眼神，你愿意嗎？

　普通人更害怕啊！

　所以這一次僅僅多市場價格多兩，大家都賣了。

　可惜裕王府只買了繡衛衙門東側的這一面兒，讓其余幾面的屋主們為之嘆惋不已。

　談生意是田榮去談的，本來柳銘淇說再高一點價格都可以，可田榮還是發揮了他節省的本，給裕王府省了一筆不小數目的錢。

　接下來的改造、搬遷、選人等等，便都是田榮、池三和裕王妃管家羅筠在把控了。

　羅筠和另一位管家朱紅梅兩人，是從小就伺候著裕王妃長大的。

　們迄今為止都沒有嫁人，以后也不會嫁人，是注定要一輩子和裕王妃相依的人。

　所以把油這個下蛋的金母給羅筠來打理，連柳銘淇都沒有什麼意見。

　池三管皂、羅筠管花香油，田榮則是總負責人。

　池三的工作相對來說簡單點，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手，已經做了兩個月的皂了，如果算上之前的實驗的話，有二十幾個人已經做了差不多四個月。

　制約皂工坊制造出更多皂的條件，僅僅只是場地和原材料。

　如今柳銘淇把熬制豬油的工序外包了出去，那麼他們就會節省至二十個人，去投其余的工序之中，這對于完裕王妃每個月十萬塊的第一步小目標，還是很有幫助的。

　羅筠的任務就要復雜一些了，率領的是一群府中的娘子軍，全都是前段時間從頭開始學習怎麼制作油的。

　同時羅筠還要把這些娘子軍分為兩個不同的小組。

　一個專門提純、除雜、凈化天然甘油。

　另一個則是用天然甘油制作各種不同的油，順便再做最后的灌裝工作。

　前面一個小組還得分四個互相不知道況的小分隊，后面一個小組就簡單得多，需要的人手也更一些。

　……

　看著裕王府的人這麼大張旗鼓的改造作坊，繡衛衙門的上上下下，臉都綠了。

　本來就是。

　歷來他們就是黑夜的暗行者，有著無比強大的報網絡，知曉無數的，也為朝廷為皇上除掉了許多敵人。

　這樣有著優良傳統的軍衙門，在面對周邊的這些民眾、商鋪、宅院時，是有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態度的。

　在他們看來，這些人都是渣渣，都應該在繡衛的威風之下瑟瑟發抖。

　雖然他們肯定不會對這些無辜的人做什麼，可是這種看到別人被自己嚇著的覺，好的。

　其中覺很明顯的，是那些站在哨崗上的繡衛軍士們。

　他們每天站在那兒四張，當然不可能發現什麼敵人，卻能窺伺到許多人家的行和私。

　這種窺伺的覺很好，特別是別人轉或者抬頭看到自己時，那種膽戰心驚的樣子，更是讓他們滿足。

　結果現在呢？

　東面的一群哨崗差點沒有當即抗議，說老子不干了。

　他們即便是沒過，也都聽過制造皂時會發出多麼臭的味道。

　聽說整個皇城都彌漫著豬臭味，連皇帝陛下都不了了，勒令裕王府立刻把皂工坊搬出皇城。

　這群繡衛衙門的人當時還在說笑，不知道裕王府把皂工坊搬到哪兒去，反正搬到哪兒，哪兒的人就倒霉了。

　只是不知道誰才是這個倒霉蛋。

　結果現在好了。

　他們就是最大的倒霉蛋。

　裕王府皂工坊和繡衛衙門距離只有五米。

　整個兒近乎于挨著！

　天老爺啊！

　這還要不要人活啦？

　特別是有哨崗任務的繡衛們，一副“我想死”的面孔，誰看了都有點于心不忍。

　最后還是高敬告訴了大家，最臭的熬制豬油的工序已經移到了城外，味道不會太大，這才讓這群人稍微安心了一點。

　不過繡衛們對裕王府可也沒有什麼好。

　擺明了這就是在占便宜的，想要免費用我們的威懾力，我呸！

　遭這種無可奈何的屈辱，還沒辦法去報復，讓繡衛們心中委實是憋屈不已。

　高敬倒不是忘記給他們說皂的好了，而是五千塊皂在他眼里，并不是多重要的事兒。

　況且柳銘淇那個險小家伙的東西可不好拿，如果拿到了手上，會不會被人說什麼，那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如果被人誣告一個繡衛有所圖謀，那才是得不償失。

　……

　有人愁來自然有人歡喜。

　京城外的一群農戶們，此刻就很高興。

　準確來說，京城的區域應該是外城的城墻里面，包括了外城、城、皇城區域。

　可實際上，經過了這麼一百年的重新發展，京城的城墻外面半徑三十里的一個圓圈范圍，也實際上是京城的一部分。

　帝京府的員衙役們負責這里的治安、負責這里的稅賦征收、負責這里的勞役委派等等。

　因此面對外鄉人的時候，這些民眾仍舊可以驕傲的說，我就是天子腳下之人，和你們這些鄉佬不一樣。

　帝京府是全國的中心，每天都有大量的人來來往往，這種流就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連帶著各種行當也熱鬧了起來。

　不說這些流，單說城外的民眾要供給城里上百萬人的吃喝拉撒，就是讓他們能生活下去的基礎，也是造城外繁榮的最重要因素。

　京城里面還是有不人吃豬的，城外的民眾們吃豬的更多。

　豬做的各種吃食，在民間已經很普及了，味道雖然不好，但窮苦人家哪里顧得了那麼多，有吃還不滿足，會遭到天譴的！

　之前裕王府采購的豬板油，其實就是來自于城外養豬的各家各戶。

　由統一的商販收購了之后，再打包賣給裕王府，這樣省得裕王府挨家挨戶的去收，耗費人力力。

　現在更好。

　裕王府雖然不買豬板油了，但他們卻直接把加工豬板油的工序發放了下來。

　如果是那些住戶們自己熬制豬板油，把品給收購的商販，那麼可以掙到的錢比單純的買原料要多一倍。

　只是一個熬制過程而已，裕王府還教了他們怎麼更好的提煉最純的豬油，在作上一點問題都沒有，有一口鐵鍋，有一個灶就能干。

　裕王府還說了，從今以后，有多豬油就收多，不限量，不拖欠，全都現錢結算，信譽保證。

　遇到這樣的好事兒，你說他們高興不高興？

　至于說熬制豬油過程中有臭味，但城外的小老百姓，哪里會在意這些？

　只要能掙錢，就算是米田共，那也可以去撈的。

　于是，一時間城外都飄起了臭的味道。

　卻因為城外沒有麻麻的高樓和城墻圍著，空氣流通很好，這種味道不會停留很長時間，倒是沒有引發旁人的不滿。

　相反的，那些沒有養豬的人都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去買幾頭小豬仔來養著，等著長大了就殺掉，吃豬賣豬油，小日子豈不是過得滋滋的？

　……

　注：據記載，北宋年間，每天一大早就有農民趕著千上萬頭豬汴梁城宰殺，供小老百姓食用。

　故而設定大康朝帝京府周圍飼養豬的人家很多，可大量提供豬油，也應是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