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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凰》 二百八十四章 春閨夢裡人

楚玉在雪地裡太久,凍傷了雙脈不通,以至於一整個冬天都不能自如行。找了幾個大夫都說不能醫治,若非觀滄海及時趕來,加以援手,楚玉這雙或許便會廢掉。

但饒是如此,楚玉還是需要修養好幾個月。不能行走的時候,桓遠請人給楚玉做了一張椅。

不論南朝或者北朝,楚玉都沒有去定居,更準確地說,這一整個冬天,都在走走停停的尋找,尋找容止的

始終不相信容止死了。

或許這一次,他又是在玩弄什麼把戲,籌劃著什麼圖謀。

他向來不忌諱騙人,甚至是騙的。

自從那日雪後,楚玉便反覆地,一遍一遍這麼告訴自己。

順著河流,一直朝著下游尋找,找到哪裡,便在哪裡暫時住下,不是河道,河道周邊的區域也不曾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除非見到容止,否則這回絕不上當。

爲免有誤認錯辨,每找到一,楚玉都會親自去確認,所要找的,無非容止一人,可是一冬下來啊,卻瞧了幾十不止。

死的,病死的,凍死的,遭兵禍匪患被殺死的,各種原因的早夭之人,最初,楚玉只管認是不是容止,看到時還會有些害怕,只確認不是容止後,便令人小心埋葬。漸漸地,到了後來,對於每一,即便確定了不是容止,楚玉還是命人去打聽其份,尋找其家人,自然。每次都是找不到的居多。

這些已然冰涼的,他們姓什麼什麼家中可有別的人,他們的生前都有怎麼樣的悲歡,是否也會有別的人在什麼地方爲他們牽腸掛肚?

死去的男子,是否也曾風流瀟灑馬踏青郊?死去地子,是否也曾婀娜娉婷閨閣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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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只因容止一人而生的悲傷。逐漸轉化爲一種更廣泛的蒼涼: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在這個紛的世界裡,他們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

春去春會來,花謝花還會再開。

春天再度到來地時候,綠草新萌。青葉初發,鮮花再度裝點大地,但楚玉心中卻依舊全是冰冷荒涼的雪地,再沒有一朵花開出來。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容止,就這麼找下去。只要一日找不到他的就一日不相信他死了。

“今日春正佳,我們出去走走吧。”見楚玉這般模樣。桓遠終於忍不住,有一日早晨輕聲提議。

楚玉怔了怔,著神微微憔悴的桓遠,見此刻他眉目間已失了幾分從前的儒雅淡定,這方驚覺愧疚,這一冬只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中,卻苦了旁的人與一道累,實在大大不該。

心裡嘆了口氣。楚玉點了點頭。

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的狀況終於好轉一些,昨天已經能在旁人的攙扶下勉強站起立片刻,但眼下還是需要繼續借助椅。

桓遠在楚玉後推著椅,兩人正要出這間暫時藉助地村舍。忽然部下迎面跑來,言道前方河邊看到一骨。

桓遠心中微。知道這回散心又是不了,因爲楚玉的神已經在聽到那消息後立即轉爲凝重,他索轉變方向,推著楚玉朝據稱發現的河邊走去。

橫豎這回也會最終確認不是,要是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今日去踏青。

初春地風還有些微寒,迎面吹來溼潤的水汽,楚玉遠遠地瞧見,在河邊,觀滄海竟然也在,他正站在水裡,手進水中索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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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楚玉心中一涼,椅,想要快些到達河邊,過一會又嫌太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椅上站起來,踉蹌著拼命跑到河邊,來到河邊,站住了。

僅只七八米米寬的小河,河邊的水清澈得幾乎可以一看到底,在河底幽暗的綠水草間,靜靜地躺著一森然白骨。

而觀滄海的手在白骨索,索到一個位置,神變得黯淡。

楚玉幾乎不敢深想下去,的雙開始有些站不住,抖著聲音問道:“觀滄海……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一定不是地。這樣一白骨,誰能辨認出他生前的模樣?

觀滄海沉默片刻,道:“容止時曾遭打,雖然都已痊癒,但也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他肩後下方有塊骨頭,因爲打壞了再接上,又接得不大好,長得有些不齊整,雖然外表瞧不出來,但卻是能出來的。”

“那……這……”楚玉的聲音越來越低,心中越來越恐懼,幾乎不敢問下去。

觀滄海點了點頭。

楚玉倒一口涼氣,咬牙反駁道:“你莫騙我!才這麼些日子,要腐爛也沒這麼快地?怎麼這骨頭這麼幹淨?”不信不信不信!

觀滄海神落寞淡淡道:“你莫要忘了,容止當初是什麼形。”

當初……當初他如遭千刀萬剮,皆盡破碎,那般慘厲駭異形,此生都不會忘記。

觀滄海繼續木然道:“再加上一路激流沖刷……”

“別說了!”楚玉高聲阻止,可是話說出口來時,卻彷彿哀求一般。

力,楚玉站立不穩,一下子跪進水中,雙膝浸在冰冷的淺水裡,但顧不上這些,只定定地瞧著那骨:那森然地發白的骨頭,掛著幽綠的水草,就是那個曾經擁有無限華的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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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神高雅不可攀附,可惡的深沉莫測的容止……

那個容輝煌目沉靜的容止,他鮮活暖的,他平穩跳的心臟……

他清雋秀麗的眉梢眼角,他從容溫和的聲音……

卓絕孤高的影,如水月鏡花般的笑意……

全部都沒有了?連都不剩下,只餘這麼一冰冷的白骨?

的容止。

楚玉慢慢地伏下,也不管冰涼河水灌服裡,小心翼翼地,唯恐弄痛一般,抱住那白骨。

容止。

是哪條河邊的淒寒白骨,又是誰的誰的春閨夢裡人?

眼淚流不下來,微微張開,楚玉嚨裡抑的溢出撕心裂肺的破碎嗚咽。

“容……容……容止啊……”

在這流離的世,縱然已經見慣生死,可還是會因爲一個人的死亡如此絕

“容止……容止……容止……”

良辰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七六慾,喜怒哀樂,貪嗔癡怨,人世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

完結倒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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