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船！”

第一聲喊出來後，卻啞得幾乎消散在紛紛落雪中，楚玉才發覺，此刻心中竟然已然如此驚恐。

容止他，容止他……他最後告別的那一聲，是的公主，而不是的名字，這個久違了許多年的稱呼，彷彿是他故意與拉開了距離。

連思緒都是破碎的，楚玉只覺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臟被巨大的力量迫著，假如不做些什麼，怎麼都無法安心。

見楚玉如此慌張，桓遠也跟著踏上甲板，擔心地扶住站立不穩的，低聲問道：“怎麼了？”

楚玉慌之間一把抓住他的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道：“我要下船！”

一定要回去看看，親眼看他依然安好。

船已行駛到河道中央，並順風行得正好，但在楚玉的堅持求下，還是找了個地方拋錨停下，楚玉只帶著幾個人，乘小船上岸，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跑去。

好不容易跑回兩人分手的地方，楚玉彎下腰劇烈息，但回到了此，卻不見容止蹤影，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楚玉只覺得一團焦急的火焰在心頭胡焚燒，痛苦難當，卻不知道如何紓解緩和。

容止，容止在哪？

方纔下了短暫的一場雪，楚玉發頂上已經落滿一片瑩白。這雪也覆蓋住地面上所有地痕跡，楚玉息未定，倉惶四顧，最後擡起頭來時，眼睛瞥見前方山腰上，一抹飄渺如孤鴻。但轉眼間又消失不見的白影。

他上山做什麼？

咬了咬牙，顧不上因爲跑得太急的而疼痛的心肺咽，也顧不上痠麻發抖的雙，楚玉又拔朝那山上追去。

容止隨意地走了不知多久，骨骼理好像被鉸碎了無數次。可是每次再低頭看，他總會奇怪外表爲何看起來依舊完好無損。

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昏暗，他已經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此際是生存還是死亡，又或者，其實他地已經死去。只存著那麼一不滅的妄念，在沒有邊際的寒冷中躑躅行走。

他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呢？

爲什麼還要一直向前走著，不願意停下來？

腳下忽然踏空，容止及時收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之間走上了死路，他定了定神，視野稍稍恢復了一些亮。這方看清楚，此地是險峻的山頭。與對面的山峰一同夾著下方幾十丈遠湍急地流水，波浪呼嘯著彼此拍擊，看在此刻的容止眼中，便是一條雪也似的白練。

皺了皺眉，他轉頭要往回走去。形微。他又停下作，角浮現一微微奇異的笑容。

有人來了。

好像在一片昏暗裡。循著急促而來的腳步聲，闢開一條由輝鋪的道路，直直地朝他指了過來。

容止輕拍寬袖，衫下襬一展，便席地坐在雪上。

楚玉上氣不接下氣趕來時，見到地，便是容止悠閒地坐在山崖邊，側臉垂目，似是在欣賞山下風的形。

此時天一片明亮，山上覆蓋著白雪，周圍都是一片茫茫的白，又將雪的輝折出來，容止就坐在這雪裡，沉靜的臉容上也彷彿映著輝煌的輝。

楚玉走近時，容止也轉過頭來，他微微笑著，目沉靜悠遠，語意卻帶著幾分調侃道：“怎麼回來了，是捨不得走了麼？”

楚玉板著臉不答話，顧不上自己息未定，只有些踉蹌地走過去，盯著他仔細上上下下打量，確認他沒什麼事，才終於鬆了口氣，一下子坐在雪地裡：“原來是我多疑了。”

瞟一眼就在跟前的容止，楚玉有些窘迫，只小聲埋怨道：“你剛纔有些不對勁，我還以爲你會出什麼事，就趕回來……”剛纔慌慌張張的樣子一定很多人都看到了，好丟臉！

容止地目轉，笑地道：“我方纔自然是故意那般，便是想瞧瞧你是否會上當，想不到你真的迴轉回來，你眼下可會惱我？”

楚玉沉下臉。這麼擔心，結果卻換來一句他故意戲弄地，這傢伙就不會說句好聽的麼？見這麼張很好玩麼？

怒火竄上心頭，楚玉就要負氣站起來走開，可是才唯一作，手掌到冰涼的雪地，頓時想起來，剛纔趕來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卻什麼都顧不上，只爬起來繼續追，那時候的心是如何的急切惶恐，甚至對自己說只要容止無事，那什麼都不在乎了。

現在容止就好端端地坐在面前，還能微笑著戲弄，難道這還不足夠？

怒火頓時煙消雲散，楚玉撇了撇，有些懊惱地道：“好啦，我就是比較好騙，很傻很天真，你滿意了？”頓了頓，出手來，握住容止冰涼地手掌，低聲道，“你心機深，你本事大，我栽在你上也不算丟臉，剛纔我就在想，只要你能好好地，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現在能看到你，就覺得十分高興，你騙幾次就騙幾次吧。”

容止微微一怔。

好一會兒，他出複雜的神，搖搖頭，無可奈何地道：“你啊……”他笑著，正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覺得眼角角有一點涼，隨後便聽見楚玉好像轉瞬間變得很遙遠地驚：“你怎麼了？”

楚玉驚駭地著容止，只見他的眼角脣邊，都流淌出來一縷殷紅鮮，流淌在他冰雪般的臉容上，更顯出一種別樣的瑰麗。

容止此時卻還有些困，他只覺著楚玉到來後，上痛楚彷彿緩解了一些，但聽楚玉此時的聲音，縱然看不清的神，也知道自己上出了問題。

他擡起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眼角邊輕輕一抹，再送口中嚐了嚐，冰涼的氣讓他頓時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不是狀況緩解，而是死期將近。

此時此刻，他反而忽然頗覺有趣：“花錯說過我無無淚，這下子可算是有又有淚了吧？”

楚玉沒心思聽他說笑，著急得快要哭出來：“我們去找大夫……不，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這不是醫能解決的……去求天如鏡，求他救你好不好？”

過程是坎坷的，前途是明的……這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啦……大家，過去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