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靜很快引起了左右兩邊宅邸的注意,有人開了門探出頭來看,待看到趙含章姐弟二人一孝服的跪在大門口,紛紛一驚,趙家這是有喪事了?
雙方正僵持不下,一道聲音遠遠傳來,“我來接!”
眾人扭頭看去,便見傅庭涵帶著一群人正快馬往這邊來,后面還慢悠悠的跟著幾輛馬車和牛車。
傅庭涵及趙含章的目,一踢馬肚子加快了速度,到了大門前才急勒住馬。
他跳下馬,大步上前,參軍舉手意思意思的攔了一下就不攔了,沒看見后面還呼啦啦跟著這麼多人嗎?
有郎君有郎,這些人一看就都是貴人,一個兩個他還能得罪得起,這麼多,他又不腦,自然識時務。
傅庭涵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趙含章面前,定定的看了一眼后從手里接了一條麻布綁在腰上。
王玄和王四娘落后一步。
王四娘從馬上跳下便跑過來,一臉關切,“三娘,你沒事吧?”
趙含章看了一眼,低頭舉高手中的麻布,“趙氏三娘向所有趕來的親朋故舊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王四娘眼眶都紅了,手也接了一條麻布條。
王玄緩步上來,和參軍道:“不提趙公的功績,便是尋常人家,那也是死者為大,趙氏兩房在此,總要容許他們出門報喪,陛下和王爺那里,也該去人通知。”
他道:“你若做不得主,不妨現在就去請馬將軍。”
“趙公一生清簡,豈是你等上下一就能辱的,人死了都不能報喪,你們這些匹夫想做什麼?”
跟在王玄后的人或是騎馬,或是乘坐馬車、牛車,也陸續到達,見趙含章姐弟手捧麻布被攔住,不由憤怒起來。
他們這些人都正當年,正是年輕氣盛,對家國現狀最不滿,也最有抱負的時候,一時間心中激,就忍不住指著參將和士兵罵起來。
有一個拎著酒壺騎驢過來的落魄中年人干脆的坐倒在臺階上,對著大門就又哭又笑起來,“世風日下,道德皆無,輕侮國士,國土流失,哈哈哈哈,這全是報應啊,趙長輿啊趙長輿,你勸我出仕,說好男兒志在社稷,你倒是忠義,可你落得個什麼下場?”
他指著大門哭罵道:“你為他司馬家奔波,為他大晉殫竭慮,卻險些兩次亡于晉室之手,臨了,臨了,你還是死了,卻連子孫后代都庇護不住,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又指著參將罵,“走狗死尸,全無心腸,大晉失趙長輿,如失大廈,你還有時間趙家,且等著吧,假以時日,連你主子都難踏之地。”
趙含章聞言抬頭,目炯炯的去看他,眼中淚水滾滾而下,忍住哽咽之聲,問王玄,“他是誰?”
王玄,“這是張景先生。”
趙含章:“你請他來的?”
王玄苦笑,“我哪有那個本事?張先生上個月又一次拒絕皇帝征辟,說是病了,別說我,就是我父親都見不到他,沒想到他今日會來。”
趙含章便明白了,捧著手中的麻布膝行上前,跪到臺階下,磕頭將麻布奉上,“多謝先生來吊唁祖父。”
參軍和士兵們被罵得臉青紫,卻不敢對張景出手,也不敢攔著趙含章。
張景沉默的看著奉到眼前的白布,淚水潸然落下,他抖著手拿了一條攥在手里,哭得伏倒在階上,“長輿啊,長輿啊,何歸去,歸去何啊,嗚呼,嗚呼,大晉嗚呼……”
趙含章深深的朝他拜了一拜,而后起,回頭看向趙二郎,忍著淚道:“二郎,隨我去報喪。”
趙二郎忙爬起來小跑著跟上,有士兵上前一步,傅庭涵和王玄側擋住,目堅定的看著他們。
參軍將士兵扯了回來,“讓他們走。”
的,上面的人倒是會躲,他都攔了這麼久都沒來人,再攔下去,他們就算不被這些讀書人罵死,之后也會被問罪砍死,既如此,不如放行。
趙含章帶著趙二郎走下臺階,一步一步的往街口而去,趙仲輿見狀悄悄松了一口氣,事了。
姐弟兩個,一人捧著麻布,一人拄著苴杖,沿著街道往外,只要是與趙家相之人,他們就會停下跪在大門外報喪,等里面的人出來接麻布條。
傅庭涵等人緩步跟在他們后,就停駐在一旁看著。
他看著趙含章在大門前跪下,高舉著手中的麻布條,大聲報道:“汝南趙氏三娘,攜弟二郎前來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第一遍,屋里的人聽得不是很正確,陶圩停下手中的筆,豎起耳朵聽,“外面的人在喊些什麼?我怎麼聽著像報喪?”
很快管家便跑了進來,急聲道:“郎主,趙家來報喪了,說趙中書昨夜去了。”
陶圩猛的起,拿著手中的筆就指過去問,“你說誰?”
“趙中書,上蔡伯,昨夜沒了!”
陶圩拎起袍子就往外跑,“是不是東海王下的手?”
這是所有圍觀的人,還有收到消息之人統一的疑問,趙長輿的死,是不是東海王下的手?
大門打開,陶圩疾步出來,看到跪在大門前的趙含章姐弟,眼淚瞬間落下。
他上前接過趙含章手中的布條,哽咽道:“我一定去吊唁。”
趙含章領著趙二郎磕了一個頭,起便走。
趙長輿在的人很多,不僅有親朋,還有同僚故舊,趙含章打算不論這段時間跟著趙長輿理信件文書,知道該找哪些人報喪。
好在雖不太認路,趙二郎卻是知道的。
他們報喪,有和陶圩一樣出門親自接的,有派了管家下人出來接的,也有閉門不見的。
不管是遇到何種狀,趙含章都帶著趙二郎磕一個頭,只當是替趙長輿答謝這個世界了。
跟在后面的青年們看著忍不住落淚,王四娘更是哭得像個淚人,等到了王家大門,見他們家竟然閉門不出,氣得不行,上前就要砸門,“阿父到底在想什麼?”
王玄忙攔住,“阿父不在家,家中下人怕是不敢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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