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中敲響,傅庭涵探出頭去看了一眼不遠守著的士兵,回靠在墻壁上,推了一把趙駒,“時間到了,我們走。”
趙駒帶著人就要出去,被落在后面的汲淵一把拉住,“等等,進去后知道找誰嗎?”
“找郎主。”
“要是找不到郎主呢?”
趙駒瞪眼,“怎會找不到郎主?”
汲淵低聲音道:“莫要沖,進去后先去找三娘,聽三娘吩咐,若是郎主安穩,你就把三娘和二郎帶出來,我在西城門等你們,卯時一到就出城,所以你們必須在卯時前到城門口。”
“若是郎主……你就帶著人混在府中的護衛里,護住三娘和二郎即可,不得沖行事。”
趙駒瞪眼,“你這是什麼吩咐?”
傅庭涵心中有不好的預,“汲先生是說趙祖父有可能……”
汲淵扭頭目炯炯的盯著他看,“傅大郎君,此行危險,你大可不必同行,只留在此聽消息。”
傅庭涵卻是一定要去見一見趙含章才放心的,他搖頭,“我一起去,放心,我不會拖后的。”
他想了想后道:“要是被發現,你們還可以留下我應對他們,我祖父是中書監,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汲淵挑了挑眉,拱手一揖道:“傅大郎君大義。”
傅庭涵心想,他才不大義呢,要不是趙老師在里面,他是不會來蹚這趟渾水的。
趙駒選了十個好手跟上,分了兩隊,悄咪咪的上賈家的圍墻跳了進去。
傅庭涵踩著護衛的肩膀還算順利的上墻,跳下,掃視了一眼院子后低聲道:“這是賈家的北后院,橫穿太過危險,我們到后頭去,繞著圍墻到東面,從那里可以翻進去,期間會經過三個院子,兩條長廊……”
趙駒本來想蠻干,他跟著郎主來過賈家,雖然對后院不怎麼,但認準了方向莽過去還是可以的,但傅庭涵這麼計劃……好像也沒錯。
趙駒決定聽他的,于是一行人悄咪咪的到后面,不知何時變傅庭涵在前面帶路。
這是后院,門房守著的都是仆婦,巡邏的家丁基本沒有,而這會兒是子時,正是人最困倦,睡得最沉的時候,一行人遇門翻墻,遇廊就快溜,有驚無險的到了東墻。
傅庭涵卻沒有直接讓他們翻墻過去,而是沿著墻面往前走,走了大約三十多步就停下腳步,“從這里翻過去。”
趙駒一路上都在打量他,“傅大郎君,你怎麼對賈家這麼?”
賈家可沒有郎君在京,都是郎,他又對后院如此悉,他家郎頭頂的還好嗎?
傅庭涵還在打量眼前這堵墻,頭也不回的道:“汲先生不是給了賈家宅的地圖嗎?”
他在墻上聽了聽,確定了,“就從這里進,距離清怡閣近一些,離他們把守的外墻和角門都遠,靜輕一點兒,應該不會被發現。”
趙駒便仰頭看了一眼,后退幾步,助力一跳,踩著墻便飛了上去,他沖底下手,“把傅大郎君托上來。”
部曲已經先一步跪下,讓傅庭涵踩著他的肩膀向上。
傅庭涵在趙駒的幫助下跳下圍墻,不住的抬眼去看從墻壁上飛躍而下的部曲,他們作輕盈,落地幾乎沒有聲音。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輕功這種東西嗎?
這好些才十六,高中生的年紀,這時候開始習武應該不晚吧?
趙駒等人都到齊,便低聲道:“我們現在就去找郎。”
傅庭涵回神,想了想后道:“先去清怡閣看看。”
對趙家,傅庭涵更了,畢竟這段時間他差不多天天來此,一是為了悉這個世界,二是為了方便聯系口語,他和趙含章經常避著人在趙宅里轉悠,因此對趙宅得很。
比趙駒這個跟隨了趙長輿二十來年的人還要。
他門路的帶著人繞到清怡閣,清怡閣里很安靜,連燈都沒亮一盞,傅庭涵只看了一眼便道:“人不在清怡閣,我們去主院。”
以趙老師的格,發生了這樣的事,不可能還睡得著。
一行人到主院外面,院子里果然燈火輝煌,安靜的夜里,傅庭涵聽到了哭聲。
他有些焦急,快走了兩步,趙駒忙拉住他低聲道:“我等是郎主暗中給郎的人手,不能出現在人前。”
傅庭涵冷靜了下來,略一想便道:“你跟我進去,二房的人要是問起來,就說他們是我傅家的人。”
“這……”
“怕什麼,我是趙家的婿,岳家有難,婿帶著人來救妻族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趙駒一想還真是,于是讓其余人散開在黑暗中,他帶著傅庭涵進去。
推開院門,院子里的人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回過頭來,還以為是門外的士兵闖進來了。
待看清是傅大郎君,眼中瞬間迸出驚喜,一個丫鬟連滾帶爬的跑進屋去,“三娘,三娘,姑爺來了,姑爺帶著人來救我們了。”
趙含章一臉是淚的抬起頭來,握著已經不見溫度的手,哭得說不出話來。
傅庭涵快步進來,無視迎上來的趙濟和趙大郎,徑直單膝跪在趙含章后,手抱住。
“賢侄,外面……”趙濟看著越過他的傅庭涵,剩下的話噎在了嚨里。
傅庭涵抱住趙含章,往床上看了一眼,正對上眼睛微張的趙長輿,他抿了抿,一臉嚴肅的抬起手來覆在他的眼瞼上,低聲道:“趙祖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他的手下,趙長輿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屋一片哭聲,趙含章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傅庭涵將抱起來,扶著人坐到一邊,他握住的肩膀,半跪在前,盯著的眼睛問,“你想怎麼做,我幫你。”
趙含章抬手干臉上的淚,與他對視了許久后道:“幫我帶一封奏折出去,請傅祖父上給陛下。”
傅庭涵:“你不和我出去嗎?”
趙含章搖頭,扭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沒有聲息的趙長輿,“我得如他的愿,保下整個趙家才行。”
沒有人比更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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