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何？”姜沉璧才興雀躍，聞言又癱倒下來，“既然已知道解藥，為何絕無可能？”

　“因為了一味至關重要的藥材，這藥材連同皇宮關系親厚的南宮家都沒有，我想弈府上，抑或燕京四大名門其余兩家也不會有。”

　“是什麼？”姜沉璧坐直子，起了好奇。

　“行香子。”孟忘川道，“據說二十年前曾經在靈山發現過，后來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云巔海市已然將行香子炒到了天價，二十斛明珠……”

　姜沉璧皺了眉，這行香子只在師父那些異聞錄上見識過一二，還只是只言片語的文字記載，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更遑論真了。

　“那怎麼辦？”

　“我既然知道行香子或許能解弈上的毒，自然就要打聽下落了，小爺辦事素來靠譜，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說到這里，孟忘川的臉上終于有了一淡淡的笑容，“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對你家夫君仁至義盡？”

　“您實在是偉岸無邊，蘭澤他人，小子佩服！”姜沉璧拱拳，“佩服佩服！”

　知道孟忘川需要順著安，所以馬屁拍的震天響，“簡直是扁鵲華佗在世，神農仲達回春啊……”

　孟忘川被夸得十分之滿意，“那自然，不過我就算打聽到了地方用也不大，你道是什麼地方？”

　姜沉璧皺眉，“不會是皇宮罷！”

　“比皇宮還難。”

　孟忘川嘆氣，“是攝政王府。”

　姜沉璧陡然一驚。

　攝政王何許人也？

　就算是前世兩耳不聞天下事，也聽說過這個讓世人心驚膽戰的名號……攝政王蕭云靖。據說此人能文善武，早在十四歲就被立為太子，然而后來被母家連累，發配邊疆，就在所有人以為天之驕

　子的隕落，必然籍籍無名的時候，他卻攜裹著五十萬匈奴大軍卷土重來，一路長驅直所向披靡，直到殺到了皇城之下。

　那一日三宮的大火，紅的幾乎和如殘融為一。

　蕭云靖殺了當朝皇上，扶持了皇帝子上位，然而誰都知道這子不過是一個傀儡，霸權的還是他攝政王。

　“你知道的七八沒錯，不過如今朝野也不是蕭云靖一人獨大了，還多了個后起之秀曲丹宸，”孟忘川補充道，“據說二十年前靈山出沒的行香子，就被蕭云靖收在了府上。”

　“原來如此。”姜沉璧點了點頭，未待做下決定，司空凌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師父、師父、不好了師父！師父不好了！”

　“你師父我好得很！”孟忘川沒好氣地說，“要你穩重一點，怎麼就辦不到？說，怎麼了？”

　“大哥昏過去了！”

　“什麼？”孟忘川猶疑蹙眉，“我那藥湯都是溫和滋補的藥材，怎麼會暈過去？你用了幾火？”

　司空凌撓撓頭，“我……我我我忘了。”

　“你忘了！”孟忘川恨得差點從八仙椅上跳起來。

　“他那不是昏過去，是被你熱暈過去的吧！”

　孟忘川的椅被司空凌推著，兩個人匆匆趕去了后院的紫竹林，偌大的一味閣中瞬間只剩下姜沉璧一個人。

　慢慢地飲下孟忘川一早倒的茶，已然涼了，喝在口中苦無比。

　攝政王府，攝政王府。

　難怪孟忘川不告訴弈，憑他那不服輸的子，恐怕會找機會潛王府吧？可是如今的弈子就像是強行支撐的塔樓，實則里面已然彈盡糧絕，不過就憑仗著他天生鼎爐的好子吊著，如果貿然闖的話……

　可是，這又是唯一的希。

　姜沉璧想到一件事

　，先才師父帶著他們在扶鸞教靜修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蒙面人來求符，指名點姓要師父畫，并奉上黃金千兩和夜明珠三斛，師父卻婉言謝絕，堅決送客。

　那穿著黑袍子的人態度倒是恭恭敬敬，好話說盡，就是賴著不走，且此人修為之高深，就是放在江湖上也是翹楚一方的高手，師父就耐著子陪他磨時間，直到磨到了午膳時分。

　滿桌的菜都上了齊全，曲丹宸抬眼看見那黑袍人坦坦地坐在師父右側，居然還在出聲勸告師父畫符，一瞬間冷了臉，袖中抖出一記飛花破斬符，出手如電，直直將黑人的脖頸劃出一道痕！

　一瞬間所有的弟子全嚇呆了，曲丹宸冷聲道，“你這人不知好歹，明見了我師傅不愿意屈尊，還賴在這里如癩皮狗一般，滾！再不滾我讓你見識的，就不是這一張小小黃符了！”

　那黑人驚愕莫名地看著他，當時姜沉璧覺得曲丹宸雖然桀驁不馴，可是真爽快啊。誰知師父卻瞪眼，呵斥了曲丹宸一頓，又親自向那黑人賠不是，最后，送上親手畫的符箓，分文未取。

　“我們雖然是修道之人，不能趨炎附勢，可是也應該知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何況有些仇家一旦結下，于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麼，于你們卻大不一樣了。”

　師父如是說。

　后來姜沉璧才知道，那個黑袍蒙面客，就是蕭云靖手下的人。

　連師父這種佛系到畫符全看心的人，都不得不退讓……如果知曉利弊，就應該知道，攝政王并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角。上一世不行，這一世更不行。

　但那個需要行香子的人，是弈啊。

　“吱呀……”

　一味閣的房門大開，孟忘川被司空凌推著走進來，姜沉璧連忙

　迎了上去問道，“弈怎麼樣了？”

　孟忘川累的也是滿頭細汗水，微微點了點頭，“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他神遲疑，言又止，“有一話，他應該沒有告訴你，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廢話，當然說啊，怎麼了？”姜沉璧心中倏然有了不祥的預，“他……傷了，殘了？”

　“沒有……”

　“聾了，瞎了？”

　“不是……”

　“那，那該不會是……”姜沉璧艱難地說道，“不能人事了？”

　“你在胡思想什麼！”孟忘川氣的一拍扶手。

　“那你倒是說啊！”

　“我……”孟忘川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難得在兩人科打諢慣了之間顯出長輩一般的嚴肅神，微微嘆了一口氣，“丫頭，我不知道該不該同你說，因為我現下也不敢十分肯定，我只能說……唉，弈此人或許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怎麼說？”

　孟忘川似乎也在猶疑之中，最后才道，“他現下傷勢頗重，用金針出毒之后虛弱無比，我若是此時此刻說他的不是豈非趁人之危？到底你二人才是福氣，有些事你早晚要同他問個清楚。”

　姜沉璧點點頭，“那我去看看他。”

　“神仙姐姐！”司空凌卻忽然了一聲，姜沉璧頓住腳步，“怎麼啦？”

　“你你你……你現在還是別去看大哥了。”

　“為什麼？”

　司空凌咬著舌頭，眼中出一點點畏懼，孟忘川干咳兩聲，“他……他還沒穿裳。”

　姜沉璧：……

　“如果你覺得江湖兒不拘小節，可以順帶幫他穿上。”孟忘川掩面，“我也不用麻煩自個兒了。”

　“這……”

　姜沉璧難得臉紅了一次，雖然平日和弈總是拿孟忘川開玩笑，但是實則對男

　之事也是一知半解，“算了，還是你們替他更吧，我，我等著你們。”

　“徒弟，走。”孟忘川點點頭，被司空凌推著了紫竹林，司空凌探頭探腦地回了好幾次，直到完全看不到姜沉璧的影，“師父，你為何不同說實話，大哥傷勢有些重，怕見到會嚇到？還有大哥上的事……”

　孟忘川嘆了一口氣，目穿過那竹林深溫泉藥池氤氳而生的水霧，“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或許我怕丫頭這一世因愧疚生，那樣頑拗的子，萬一重蹈覆轍，如何是好？算是……我代師父的一點私心吧。”

　愈走近，便能嗅到那熾烈的藥香以及腥氣，直到完全轉過假山，才能看到那原本溫潤流淌的泉水，此時此刻已然是一池刺目的猩紅。

　弈躺在水池之中，鬢發散開于肩，霧氣蒸騰，若若現中的臉龐如玉雕一般，著清凌凌的蒼白，烏黑睫羽順落闔下，平整的鎖骨袒在外，瘦修長的軀浸在那池之中，顯出幾分詭異的來。

　孟忘川想到先才走針的時候，男人痛到目眥裂卻仍舊一言不發就覺得心悸：那種疼痛絕非常人可以忍，上一次他走針還是給江湖上的走馬客幫主，堂堂高九尺的西北男兒，竟然痛的涕泗橫流。

　弈……

　并非池中之啊。

　姜沉璧在一味閣等了兩個時辰，天落黑方才等到弈回來，他穿著尋常的秋香長衫，墨發高束一辮子，推著孟忘川緩緩走進來，倏然起，“不是說只是穿個裳嗎？怎麼這麼久啊！”

　話一出口，姜沉璧立刻意識到自己因焦灼而失言了，果不其然，弈那張狐貍臉立刻捕捉到了什麼，“穿裳？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