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葦從朱德旺哪里拿到了一個丁貴強的大貨車司機的聯系方式，立刻給歐北打電話說明了況后, 要馬上帶著衛東去杭城了。

電話里歐北的語氣很輕松, 道, “你也別太張, 就當是去玩一趟。按你和王文遠那邊的說法，這個老朱人很有門, 肯定已經把人給看住了。你去了那兒就去找警察, 然后帶著一起去——”

啰啰嗦嗦了一大堆, 就是怕逞能一個人跑過去遇上危險了。

覺得這人有點好笑，但同時又有點心酸，因為他最后說, “嫌我啰嗦了吧？我以前不這樣的。”

看來他也有自覺。

“現在有了你這個小累贅了，我這邊邱明松都要狗急跳墻了，誰知道他要干啥。總之, 命最重要, 別的都是虛的——”

伍葦掛了電話后，臉上出了不自覺的笑來, 因為了他的累贅啊。

衛東從后視鏡里看到笑得一臉甜的樣子, 不自覺想起歐北代的話, “你就跟著老板娘走, 隨便怎麼折騰。需要的時候你就搭把手, 要不開口你也什麼都不做。”

他當時不明白，很掙扎道，“老板, 為什麼不讓我留海城，也是一樣——”

“我這邊會搞得很，你們走開我才能心無旁騖。最重要是保證的安全，其次才是搞死那個邱明俊——”

“可為什麼？”他還是不懂，老板手里的東西明明已經差不多可以釘死邱明俊了，為什麼還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特別送到老板娘的手上。

歐北手拍拍他的肩膀，嘆口氣道，“你別看伍葦面上的，其實心氣很高。要是我把事辦好了手上，沒親自給自己爸爸和姐姐報仇，一輩子都是個憾。現在這樣，自己也出一份力，會很高興的——”

他了解，就如他了解自己一樣。他很多次做夢夢見于紅蓮和邱永晉死了，醒來都很憾，為什麼就不是自己親自手的呢？那樣的空虛，他不希伍葦也有。

抵達杭城后，衛東聯系了王文遠留在這邊的兩個收集信息的小弟，那兩小弟和朱德旺的手下早就打了配合，四個人二十四小時班，把丁貴強盯得死死的。

“老朱是那個翻新車的事主，只能在他們當地告4S店；4S店出面才能告自家那個膽子大的經理還有買廢車過去的丁貴強。可你也曉得的，流程太慢了，等立案啥的搞好，人早跑了，而且異地抓人本來就麻煩。車禍案子就發生在杭城，王助理已經以我的名義給請了律師報警，要求調查——”

伍葦在去的路上將前后事全串了一遍，自覺沒什麼大問題后，心里安了很多。

抵達杭城老山警局，下車，本地的律師早就等在這邊了。伍葦下車，那人先遞了名片自我介紹，然后領著進去。

這個小小的警察局伍葦很悉，仰頭看著已經老舊的大門，站了好一會兒。

一年前，反復跑了這里很多次，看證據，配合調查做筆錄，辦父親的后事，以及后面想要督促他們辦案。那麼幾十次的跑下來，這邊好些年輕警察都認識了，雖然上是同的，但依然無能為力。曾經對這里充滿了希，后來又絕過，甚至最后一次離開的時候還狠狠地揣了圍墻一腳。當時覺得這真是一個沒用的地方，既幫不了，也懲罰不了兇手，更沒辦法保護任何人。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故地重來，的心境又完全改變了。

“伍小姐——”那位男律師客氣地招呼，“快進來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點點頭，緩緩走了進去。

律師隨帶著文件給警察看了，那警察看看律師，再看看眼的伍葦，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道，“雖然確實有這麼一個翻新車的況存在，但沒有證據證明它和那個車禍相關。”

伍葦點頭，打開自己隨攜帶的大包，拍出來兩個厚厚的文件夾。

警察拿了看，一個是翻新車的全部資料，一個是原車的合法文件，能夠證明兩個車是同一個車。王文遠辦事很妥當，還讓小弟們給弄了個車的檢測文件，數據表明車經歷過嚴重的撞擊大修，只有比較嚴重的車禍才能造這樣的狀況。

“這還是那個問題，并不能證明——”警察依然堅持。

深吸一口氣，出手機打開了一段錄音。

這是當時在邱明俊的車上錄下來的音，沒有告訴過歐北這玩意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有這東西，但現在也顧不得了。

屋子里的全部人聽完錄音后，臉上的表都不一樣了。輕聲道，“這是邱明俊親口告訴我的，在去年的嶗山盤山路上撞到過一輛車，導致一死一傷。現在這個翻新車最開始就是登記在他媽媽外貿公司的名下，不管他是不是當時那個肇事人，你們都要去調查——”

衛東的臉皮了，老板果然沒說錯，老板娘就是這麼一個不死不休的人。

“以前為了這個車禍，我來麻煩過你們很多次。沒有證據，沒有證人，沒有錄像，沒有錄音，什麼都沒有，我要求你們辦案確實很為難。”伍葦深吸一口氣，雙手拍在文檔資料上，“可現在我們有新的證據了，這個翻新車有問題是鐵證。我的錄音就算不能為正式的證據，但是可以列為資料對不對？你們只要去抓住這個丁貴強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而且作要快，不然他肯定會跑掉的——”

這邊話沒說完，律師和衛東的電話都想起來了。兩人分頭出去接電話后，急切地看著那些猶豫不定的警察，“你們還有什麼顧慮，請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盡量去辦到。只要你們能重新立案再查——”

“伍葦，姓丁的那人跑了。”衛東探頭進來，大聲道，“接了個電話，假裝出去送貨，開著車就沖了高速的收費站，跑了——”

伍葦眼睛差點噴，肯定是周煒先這個賤人通風報信的，不弄死他就不姓伍。

人跑了，警察一看果然不對勁，立刻在他們手里拿了丁貴強的資料和自家的裝備，上車出去追了。

伍葦想跟著去，被衛東死死拉住了不準去追，說在這邊等也是一樣的。只好喪氣地和律師另約了時間，回杭城的房子住了。

從上次離開到這次回來，約莫才大半個月，可居然有世事變幻的覺。

忙活了一個晚上將家里的衛生打掃干凈，又給陳曉和羅薇打了電話問號。

陳曉難得八卦道，“最近公司里面流言很多，人事，消息封得很死，大家都打聽不出來怎麼回事。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機消息——”

“別的機沒有，就一個，水深火熱啊。”開玩笑道，“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山頭？邱明松靠不住，歐比較靠譜。”

“哦，那你是覺得歐會為我以后的大老板了？老板娘？”

小小的馬屁把伍葦拍得有點爽快，道，“我相信他。”

“好吧，不過我不站墻頭，認真工作就好。他們水深火熱，別把公司搞垮就行，不然我這TM剛上任就換工作就傷心死了。”

一提起把公司搞垮，伍葦就想起最開始的時候自己被推上副總的位置，想的就是這公司該倒閉了吧。沒想到現在，真的要經歷這樣的風波了。

掛了電話后，想起今天一整天沒接到歐北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不放心，又打了家里的座機，結果同樣沒人接。

在客廳里轉了幾圈，打王文遠的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伍葦，老板現在有點事，不方便接你的電話。”他的聲音沒了往常的鎮定，顯得有些急躁。

“什麼事？”有些驚覺。

王文遠在那邊似乎捂住了話筒，走了很遠，等了仿佛有好幾分鐘那麼久才傳過來聲音，“老董事長的出了點比較嚴重的問題，他現在必須有人二十四小時守著。”

無端端從這句話里聽出了殺氣來，“你是說，邱家的人——”

“別多問，況很復雜。我今天為了這個事已經聯系了好多人，今天晚上也不能休息。于紅蓮可能會和上次一樣把各地的高層都請過來開會，你在杭城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我只是很擔心他，他沒問題吧？”

“神很好，別的沒什麼。你那邊的事進展如何？一切順利嗎？”

“人跑了，我肯定是周煒先給通風報喜的。”伍葦忿忿道，“這人還真是小手段沒完沒了。”

“見多了就習慣了——”王文遠那邊還想說什麼，結果手機斷了一下。

伍葦疑道，“喂，你能聽見嗎？”

“是我。”歐北疲憊的聲音傳過來。

的心跳了幾下，道，“歐，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他道。

不知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在也不能第一時間安他，只好道，“能說說嗎？”

“快結束了。”他淺淺一聲，有點發抖，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抑了多年的。

“你——”

“不是我，是他們——”

伍葦長久地發不出聲音來，斷斷續續聽見他在對面道，“我知道，干過一次那種事的人，只要再他們一次，他們還是會選擇再干一次。只是這次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呵——”

“你是說？”有些不太敢相信，“于紅蓮和邱明松，把你爸——”

“對。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歐北本不是一個信神的人，在痛苦和絕的時候從來都只怨恨自己能力不夠。當年他堅定地告訴自己緣上最親的人，歐雪中毒和于紅蓮有關系，他卻復雜地看著他道，“世界上的事沒有什麼黑白分明，我會補償你，所以你就不要再追究，讓大家都不開心了。”

他忘記他是怎麼回答邱永晉的話了，可大概意思則是他們敢對媽手，也敢對你。

邱永晉看著他道，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呵，那他就讓不可能的事變可能吧。

他在電話里的聲音變得溫起來，“伍葦，我現在有點想你。”

眨眨眼睛，心翻騰如涌，忍不住小聲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