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就是這種不中聽的話。

伍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初爸爸被送到醫院的中途就斷氣的時候，所有的手續和后事都是媽媽去辦的。一邊在醫院照顧齊蘆，一邊還要去跑警局；伍安蘭一邊要找辦前夫的后事，一邊還要到籌錢。兩母抓瞎，忙得沒天沒日的時候，怎麼就不出來說不認人了？

“你們快走——”伍安蘭催促著，“早出去能多玩一點地方。”

老太太還是不讓，道，“我上個月做夢夢見你爸了，說因為沒有兒子，在地下也沒收到燒的香火紙錢，冷得很。我找了個道士問，說是要有個兒子記到他名下給燒紙才能收到。你表舅舅家里有倆個娃，我去說了好久，才同意把小寶記在你爸名下。”

又來了，這是齊家有個皇位的吧？

“他們就一個要求，讓給小寶在杭城買個房。”老太太兩眼炯炯有神，“你爸為了讓你姐上大學，還有你學什麼跳舞，大把地花錢，現在也該你們回報的時候了。我兒子到底給了你們多錢我不管，只有一條，我要房子。要是沒房子，我給伍葦找了個對象，那對象說可以給買——”

伍葦沒覺得多驚訝，一向就是這樣的人。歐北則是被驚呆了，雖然他爺習慣了錢貨兩訖，但總是要包裹上一層糖顯得不那麼市儈，像這老太太這樣簡單暴的，絕對沒有過。

伍安蘭則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呼吸急促道，“你兒子什麼時候給過我們錢了？他死的時候，連份證帶銀|行|卡都被你搜走了，有屁的錢？齊蘆是你親孫，躺醫院里活不了了，我那麼求你，讓你借錢救命都不肯，哪里還有錢？”

“沒錢？”老太太本沒有任何，眼皮了，“要沒錢我怎麼聽說最近你還了好多人錢？哪兒來的？騙我快死的人有什麼用？”

伍葦急道，“，是我給——”

伍安蘭一把推開，不讓說話，“你個小孩子懂什麼，走開。”

歐北看不下去了，這不符合他做事的習慣，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他清了清嗓子，道，“阿姨，要不咱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說話吧？”

老太太馬上道，“還是小伙子懂事，對吧？”

伍安蘭無奈地看著他，搖頭道，“跟你沒關系。”

“沒事，阿姨你去做飯，我和伍葦跟老太太說話。”他忍耐著，手抓著伍葦的手腕，用力了，都是看在的面子上。

伍葦反手掐了他一下，多事，被纏上就不得了了。

一老兩小坐在熱氣騰騰的飯桌上。

“要多錢才夠？”歐北沒心迂回，直奔主題。

老太太出兩個手指來，“起碼要二百萬。”

這價錢開得可真高。

伍葦氣死了，道，“，你把我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

“我把你照片給人看了，有人愿意出二百。”老太太好聲好氣道，“人家也是有錢人，就想找個長得好看又有文化的媳婦。我托了好多人才聯系上的，你不要不曉得好歹。小伙子，不是不懂事，你也看到了，咱們家就這個況，沒辦法。你要是有錢，要不你出？”

MB，這是在買賣人口嗎？

伍安蘭沖出來，“我們跟你家沒關系，伍葦姓伍，你齊家的人憑什麼賣我伍家的兒？滾——”

伍葦瞪著眼睛看老太太，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歐北按照自己往日的習慣，有點地問，“我要是有這個錢，你就把人賣給我了？”

“對！”老太太忙不迭地接口，完全沒期間的危險程度。

伍安蘭扭頭沖他吼，“你不要說話，閉。”

他本意是恐嚇，結果被這樣吼，怔了一下。

伍安蘭吼完，又扭頭道，“誰愿意讓你賣你找誰去！我家的錢一分一分都是自己掙的，跟你們齊家沒有任何關系。你是誰？為什麼要來我家？我本就不認識你！”

歐北低頭在伍葦耳邊道，“只要二百就能解決問題，為什麼不？”

伍葦瞪他道，“等會兒給你說，你不要多。”

“你養過伍葦一天？還是在上花過一分錢了？”伍安蘭開始翻舊賬，“齊蘆才是你正正經經的齊家人，你怎麼不去找？你敢去醫院看一眼嗎？下那麼多次病危通知要錢用的時候，你出過一分錢嗎？你親兒子養大的親兒要死了，你是怎麼說的？”伍安蘭實在忍不住開始哭了，因為緒太激，哽哽咽咽道，“你說就是個丫頭片子，救回來也是廢人一個，還不如拔管算了。”

“你這是人說的話嗎？你還是個人嗎？”

伍葦也被搞得有點想哭了，拉著伍安蘭道，“媽，別說了。”

老太太依然屹然不，道，“我說的哪里不對了？你現在拖著天天養在醫院里，還不是自己苦？要是早聽我的拔管，能這麼苦？”

伍安蘭臉上表崩潰，猛氣上前兩步，推著走，“你走，不要在我家。”

老太太干脆順勢坐在地上了，眼睛看著歐北說，“不給錢就不能走，我就半條命了，你們看著辦。”

歐北的眉頭皺了又皺，原來是個滾刀啊。他手了下，道，“你拿了錢就消失？”

“老太婆說話算話。”老太太揚起下，“當年離婚要帶娃走，我說了不管就真一輩子沒管了。”

伍安蘭呸了一口，“你要說話算話，現在在這里耍賴算什麼本事？”

“你怎麼保證？”他沒有被幾個人的緒染，還是很冷靜。

老太太眨眼，有點歡喜，“你真有錢？”

伍安蘭跟著站過去，“沒有，你有什麼屁錢？我家跟你沒關系，你走——”

歐北看一眼伍葦，見眼圈通紅，不斷吸著鼻子，實在可憐極了。他嘆一口氣，道，“就當花錢消災吧。”

“消不了災。”伍安蘭道，“今天要了錢買房子，明天還能來找你要錢，上學的錢，買服的錢，以后大學、工作還有結婚，一輩子都纏上你了。你有多大本事能解決？年輕人不要想都太簡單，伍葦，馬上報警打110——”

這個媽媽跟兒一個樣，都不愿意讓他多花錢。歐北雖然不怕，但約也知道，這個狀若癲狂瀕臨崩潰的中年人是在護著他。他的思緒未免跑得有點遠，如果當初，他的媽媽能夠眼前這個婦這樣的神，他的人生早就改變了。

伍葦很聽話，馬上出手機，道，“，我真要報警了。”

“報啊，你報，我就讓警察來評評理，誰家孫不管了？不要臉，讓我們家斷子絕孫了，全是短命的——”

歐北被鬧得腦仁痛，撥開伍葦拉著他的手，一把將飯桌給掀翻了。

各種的菜和湯，滿滿的白米飯，全撒在地上了。玻璃和碎瓷片四分五裂到飛濺，清脆的撞擊聲徹底將這絮撕開。

老太太不嚎了，伍安蘭也安靜下來。

三個人看著他，他森森道，“是那個什麼表舅想要房子，對不對？”

伍葦和伍安蘭怔了一下，老太太目閃爍。

“要房子可以，拿他兒子來換。”他本來就長得高大，長相俊貴氣，不笑的時候很有幾分睥睨人間的味道。一般人一看他這樣的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主，再加上被養出來的一富貴病，所以有人敢反駁他。當他完全不遮掩自己氣場的時候，很嚇人，“正規過繼，改姓齊，吳阿姨媽媽。什麼時候把這些手續辦好了，什麼時候過來。”

老太太馬上跳起來，“你說話算話？”

“這是我名片。”他出錢包，遞給一張黑底金字的名片，“之前伍阿姨用來還債的錢，也是我借給伍葦的。不然你以為他們怎麼有錢？”

老太太要去接，伍安蘭確實忍不住了，一把想要奪走名片撕爛。歐北眼疾手快，擋住伍安蘭的手，道，“阿姨，這個事我會理好，你就不要管了。”

名片到手，有了一個承諾，老太太還有些不甘心道，“小伙子，我這次算是信你的。你不要騙我老人家，會遭報應的。”

他不不地“嗯”了一聲，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保證你只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就能拿到錢。”

伍葦活生生打了個冷戰，知道他這是真生氣了。

老太太還有點不甘心，但好歹得了一句話的承諾，走之前還道，“別騙我老人家，我明天就讓表侄兒來找你。你們伍家總歸是跑不掉的，你等著——”

室一切安靜下來，四狼藉。

伍安蘭一臉絕地看著他，道，“你傻啊？為什麼要給錢？就是故意來鬧一鬧，你什麼都不管我自然能對付。給錢的口子開不得——”

“阿姨，我知道。”歐北笑了笑，道，“你看，這邊的環境實在不適合你帶著齊蘆養病。我來的路上就幫忙聯系了一個醫院，要不咱們今天就辦轉院手續吧。”

伍葦疑地看著他，道，“歐，你什麼時候——”

他背著手的背，示意不要說話。

伍安蘭搖頭，“小伙子，咱們家這麼麻煩，可不能坑了你。你年輕不曉得輕重，中間我攔了你好幾次不要和那老不死的說話都沒攔住。你跟我們家沒關系，憑白無故的出什麼錢？別說沒有，有也不該給，知道嗎？別人故意這樣兌你，你真出錢了就會被當是傻瓜的。這是大人的事——”

“還行，只要他們有那本事，這錢該拿。”

焦心的媽媽還想說話，伍葦沖微微搖了搖頭。知道歐北今兒來走這一趟，中間不管發生了什麼，目的終究是要把屏山渡的人全弄走，至保障安全和沒有后顧之憂。

果然，兩人出門自己找食吃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短信，對道，“邱明俊醒了。”

他醒了，正戲就要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