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淵發現, 他們秦總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除了隔三差五地往影視城跑去探班，平時又恢復了正常的樣子, 辦公室也從拍攝基地旁邊的酒店搬回了秦氏大樓。

“這個月二十二號有行程安排嗎？”秦清越抬腳往會議室走。

羅淵抱著筆記本和資料跟在他后，聞言立刻從腦海里調出了當天的行程表：“和旭升的劉總有個合作案要談。”

秦清越腳步一頓, 說出來的話卻沒半點遲疑：“和對方商量下, 把時間提前或推后，二十二號那天空出來。”

羅淵把這事兒記下, 忍了忍終究沒忍住，問道：“您那天有別的安排？”

手推開門，秦清越從門上的磨砂玻璃上瞥了他一眼，角向上扯了扯，淡然的語調掩飾不了好心：“休假，約會。”

羅淵：“……”

作為一只單狗，他在這一刻也敏銳察覺到了老板上和春天如出一轍的氣息, 并深深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時間匆匆一晃就到了二十二號，四月下旬的天氣漸漸熱起來，秦清越對著鏡子仔細把襯衫領口的最后一褶皺展平, 滿意的笑了笑。隔著口袋了里面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他從另一邊出張小卡片, 對著上面羅列的要點一一核對。

正裝、玫瑰、戒指，氣氛浪漫的餐廳……

看到這，他一邊鉆進車里，一邊出手機, 再三確認餐廳位置已經訂好，才踏踏實實倚在后座上看著車外飛速劃過的景致。

半小時后，他率先抵達了電影院，看了眼大廳里立著的一人多高的《問鼎》海報牌，他腳下一拐先去買了一桶米花，而后安安靜靜地坐到了等候區。

顧北音進門后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他，先是看了看自己上隨意挑的條小子，又看了看秦清越幾乎可以直接去參加商務晚宴的打扮，莫名有點心虛。

把偽裝用的口罩又往上提了兩分，顧北音沒往休息區走，而是繞到了一個大立柱后躲好，給他發微信。

顧北音：我到了。

收到消息的秦清越下意識看了一眼，卻恰好對上周圍幾個年輕孩匆匆撤回的目，他皺了皺眉，約覺得有哪點不對，就恰好收到了顧北音下一條消息。

顧北音：你目標太大了，我怕會被人認出來……

顧北音：要不我們還是分開走吧？

近來一直興致想要秀恩，致力于把狗糧撒向全世界的秦總出師未捷，心郁卒卻面無表地收起手機，捧起米花桶往檢票口走。

在檢票口附近站了幾秒，他才見顧北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躥出來。了票，走進影院特設的卡座，顧北音這才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半疑半打趣道：“你打扮這樣，我剛才看到好幾個小姑娘在瞅你。”

把手里的包和口罩接過來，又把米花和紙巾遞過去，秦清越克制地抿了抿角，頓了頓，讓詢問顯得不那麼急切：“那你呢？”

顧北音一看他臉上的神就清楚他在想什麼，干凈手拿起枚米花，那子焦糖的甜香幾乎沁心底。角翹了翹，小聲道：“確實很帥！”

秦清越沒繃住，角也往上提，出抹溫的笑意，“下次和你出來我會跟住你的腳步，記住要低調的。”

只是這次不行，秦清越在心里默默補充，又出兩手指了口袋里的小卡片。

燈一暗，電影開場，顧北音毫沒有察覺異樣地抱著米花桶轉頭看向屏幕。片頭畫面如浮掠影般在眼前越過，用筆寫就、蒼勁有力的“問鼎”兩個大字如墨水在湖面漾開，最終定格在屏幕上。

顧北音瞬間打起了神。

和一般人看電影不同，顧北音看電影會更專注，腦海里會下意識揣熒屏上每一個片段的演繹。如此一來，一旁的秦總就徹底到了冷落。

借著熒幕微弱的線，他悄悄看了眼顧北音摟著的那桶米花，手指舒展又收，觀察了五六分鐘也沒能找到牽手的機會，角微微一抿，他放棄了牽手的計劃。

再一抬眼，秦總就看到熒幕上，一襲白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將泥地里一臟污的小姑娘攙扶起來，對視的瞬間似乎含著綿綿意。

“臥槽！好配好配！聶秋也太帥了吧！”前座的一個小姑娘死命拍男朋友的胳膊。

男朋友掙不開，只得跟著附和：“是是是，沒錯。”

臉微微一黑，秦清越莫名看聶秋有點不順眼起來。雖然知道電影都是按照劇本來演的，他依舊有點不高興，想了想，他低聲道：“要是我的話，一定不會讓江平秋死。”

顧北音本來全神貫注解析著電影片段，聞言不由偏頭看過去。

屏幕線明明滅滅落下來，映出秦清越沒什麼表的臉和閃爍不定的雙眼。顧北音一頓，順著他的話問出聲：“為什麼？”

“季蕭他明顯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秦清越說，“不過他的心夠狠，能夠割舍。”

顧北音有點驚訝，片子才演了半個小時不到，秦清越會這麼說顯然是清楚影片的后續發展，也就是說他看過《問鼎》的劇本，這點倒是出乎了顧北音的預料。

怕吵到其他人，顧北音往秦清越的方向坐了坐，沒留意到他一瞬間翹起又拉平的角，故意逗他：“那如果換你呢？”

秦清越卻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我可能會當一個盡量不昏庸的昏君。”

顧北音實在繃不住，笑了起來。懷里的米花也跟著，眼看著就要撒在過道，秦清越眼疾手快地接過來，又出手牽住的。

心愿達，他跟著勾了勾角。

顧北音本來就知道整部片子的劇，被兩句話一擾看電影的心已經不剩多，掃到他的笑容索也就跟著胡鬧。舉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晃了晃，忍笑道：“像這樣人不江山的昏君嗎？”

秦清越一怔，卻不由想起以前工作狂的那段時間，頓時覺得自己的話沒什麼說服力。將手指收了些，他嚴肅的語氣近乎許諾：“我以后不會了。”

顧北音一時間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不由愣了愣。待到好不容易緩過神，就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震聲響。

秦清越反應比快，已經幫從包里掏出了手機，“是阿姨，應該有事找你。”

影院的路座安排在最后一排，要出去的話必然會影響到其他觀影的人，顧北音猶豫了下，低聲音接通了電話：“媽？”

“音音。”電話另一端聲音有點噪雜，顧母的聲音明顯有點焦急，“你哥進醫院了，我們剛買了機票趕不回去，你先去看看他。”

顧北音看了秦清越一眼，握的手下意識收又放松，“媽你別著急，我聯系下我哥，這就去看他。”

簡單地快速勸了幾句，顧北音掛斷電話給顧寒聲撥了過去。機械的聲響起，對方手機關機。顧北音頓時有點慌，一邊提包站起來一邊匆匆解釋：“我哥進醫院了，現在電話打不通。”

“別慌，我們先出去。”秦清越低聲安，給戴好口罩，兩人著墻往外走。好不容易走出放映廳，不死心地出手機又打了過去，依舊提示關機。想到電話里顧母焦急的語氣，顧北音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大堆不好的猜測，眼圈一瞬間紅了。

……

秦清越站在不遠也在打電話，見狀有點心疼地往回走，口中依舊不忘叮囑對方：“好，我知道了，你先守著，我馬上過去。”

收起手機，他牽起顧北音的手往外走，“別急，你哥的助理和他在一起，我問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顧北音心中擔憂稍退，詢問：“說了是怎麼回事嗎？”

“說了……”秦清越皺了皺眉，語氣里帶著點明顯的費解，“好像是因為和人打架。”

顧北音一怔，同樣有點難以理解。

恰好趕上下班晚高峰，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后的事，顧寒聲的助理在樓下等他們，臉看起來倒是正常。

“我哥呢？怎麼回事？”總算見到了人，顧北音立刻詢問，“他怎麼會和人打架？”

助理腳步一頓，下意識看了眼秦清越，扯出一個僵的笑容，小聲解釋：“不是和人打架，是被打了。”

秦清越皺著眉退掉餐廳的預定，聞言也跟著抬起了頭：“被打？被誰打了？”

——雖然他確實很想找人套顧寒聲麻袋再狠狠揍一頓，但天地良心，他真的沒出手。

助理沒聽出他疑問語氣下暗藏的那點幸災樂禍，只當秦清越也在關心他們顧總，有點不確定地回答道：“好像……好像是顧總的……朋友？”

顧北音一怔，秦清越卻突然想起之前顧寒聲一個月前特意找他炫耀時的微信，角不由了。

被人打進醫院，顧寒聲這得是干了什麼天良喪盡的事？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從大敞的房門看進去，顧寒聲手臂上裹著層紗布，拽的二五八萬一樣半倚在病床上，正翹著角洋洋得意地指揮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姑娘削蘋果。

秦清越一頓，繼而抬腳往前走了幾步，一手住床尾的病人資料卡：

顧寒聲，28，手腕傷臼。

秦清越看得心中一梗，一時都生出了買.兇.殺.人的心思。

克制不住的，他氣到著卡片的手都在抖，下意識抬眼怒目看向床上的病人。顧寒聲不明所以，還明顯心很好地沖他笑了笑。

秦清越只覺得心梗得更嚴重了。

他籌備許久，千算萬算、算無的求婚，沒想到居然中途毀在了這個坑貨上。禍害千年這句話一點病都沒有，這姑娘怎麼就沒把顧寒聲給打死，為民除害呢？！

“顧寒聲。”秦清越剛一開口，顧寒聲心中像小一樣對危險的直覺就讓他了脖子。

見狀，秦清越怒極反笑：“我發現了，我和你才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