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餡的咣咣聲音在突兀地響了兩聲后又戛然而止。

“小白花？誰是小白花？誰和你胡說的？”秦清越角微抿, 著菜刀, 一副想打擊造謠惡勢力的認真模樣。

廚房里的脈脈溫瞬間滌一空，以秦清越為中心, 整間廚房寒風瑟瑟，似乎都要結冰一樣。

虛假消息散布者、胡說八道本尊顧北音找回理智, 閉了閉眼, 試圖解釋：“我以前看過個帖子……講的是總裁分類什麼的……里面有一種就是你這樣的，分析出來的結果是會偏小白花。”

秦清越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臉都快青了，但緩了片刻，他那點悲憤又轉為了無奈，甚至還學會了在玻璃渣里自己翻糖吃：“你這麼說，我都要以為你特別注意我了……不過那些帖子別看，都是寫來騙人的。”

自覺說的顧北音順勢點了點頭。

秦清越垂下眼睛，燈下泛著澤的長睫垂下來, 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語氣卻在和中出點請求的味道：“音音，我想請你, 對自己、也對我的, 有信心一點。”

作為一名還算優秀的演員, 顧北音深知人的神態作都有可能騙人，心跳卻不會撒謊。

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秦清越說這句的時候聲音極輕，就如同被風卷起的、幾乎毫無重量的公英一樣, 但落在顧北音耳中，卻令不由有些心跳加速。那飄起來的公英種子，也輕飄飄地落在了剛剛徹底塌陷不久的心尖上。

散發著一滾燙卻熨帖的溫度。

午飯最后吃的餃子和腰果蝦仁。也不知是因為開誠布公談了一番話，還是因為心后的濾鏡效果，兩人一起包出來的餃子格外好吃，顧北音吃了一小碗還想再添幾個，卻被顧寒聲一本正經地攔了下來：“你吃太多糖了，不能再吃了。”

顧北音有點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顧寒聲便將自己的碗也往桌面一放，繼續說：“我吃了太多狗糧，也飽了。”說完，他還略有些不爽地看了對面的秦清越一眼。

顧北音的臉徒然紅了。

早晨的時候顧寒聲雖然里嚷嚷著要去補覺，卻在一個小時后又百無聊賴地回了廚房，一進門他就發現兩人上的圍，繼而好像開啟了雷達探測一樣，敏銳地察覺出了屋子里莫名有點發甜的氣息。

但當時他也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顧北音只當此事就此揭過，沒想到還在這等著。瞪了顧寒聲一眼，有點心虛地看了顧父顧母一眼。

顧母微微笑著，看著好像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一樣。

顧父卻皺著眉，顯然將顧寒聲的話聽了進去，但在寶貝兒“委屈”看過來的時候，他那點不快又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棚的父。他先給顧北音撈了幾個熱騰騰的餃子，又轉過頭數落顧寒聲：“我看你是吃飽了，去去，外面雪下了大半天應該能堆雪人了，給你妹妹堆個雪人玩。”

躥搗火氣不反被燒，顧寒聲委委屈屈“哦”了聲，狀似可憐地給顧北音遞了個眼神。

顧北音只當沒看見，笑瞇瞇地端起碗，活像是一只抱著瓜子的小倉鼠，看起來超級開心。

放假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愜意與溫，吃過飯后顧北音找了部輕喜劇，抱著抱枕癱在沙發上，準備就這麼消磨下午的時間，一旁的落地窗卻突然被敲響。顧寒聲站在窗子外手指了指，又沾了點雪水在玻璃上寫字：

出來一起堆雪人。

猶豫了兩秒，顧北音拋下了喜劇片和熱牛，披上厚重的羽絨服推開門走了出去。下雪時的氣溫不算特別低，但饒是如此，從暖融融的室走到屋外也需要很大的勇氣。顧北音被寒風凍得一抖，目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最后在屋子的另一側發現了顧寒聲和秦清越。

兩人似乎正在爭辯什麼，見顧北音出來，顧寒聲立刻將拉了過去：“音音，你來說說這個雪人像誰？”

顧北音下意識看了眼面前一米多高的雪人，莫名從那石頭和胡蘿卜做出的五里看出了一悉。跺了跺踩在雪地里、迅速降溫的腳，往上提了提圍巾，小聲道：“像你？”

顧寒聲本來被凍得臉煞白，這會兒生生氣紅了：“明明像秦清越！你看看那鼻子那眼！”

顧北音下意識看了眼秦清越，卻恰好對上他笑得彎彎的眉眼。臉上有點熱，好在有圍巾遮著，看不清神。

他們默默對視了一眼，卻可憐了連早都沒談過、年紀一把的顧大單狗，他可不清楚有人哪怕換個眼神也能傳遞萬語千言，還在那里嘀咕：“明明就是像他，虧得我還特意堆在了你窗子底下。”

顧北音一怔，就聽顧寒聲道：“剛出來肯定冷，來，我們打雪仗，一會兒就不冷了。”他剛說完，就像撒歡的哈士奇遛主人一樣將顧北音拖走。

顧北音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就見秦清越不知道從哪里出了個小樹枝，正在雪人上一筆一劃寫著字。潔白的雪面上，一個“秦”字已經初現雛形。

顧寒聲最后把拉到了宅子大門口才停下來，他蹲下去團雪球，用老父親一般擔憂的語氣說：“音音，你別嫌哥事兒多，我故意在爸面前那麼說就是想讓爸敲打敲打清越，既然爸沒說，那就我這個做哥哥的說。”

把團出來的雪球放到一邊兒，他呼了口氣：“清越現在很喜歡你是沒錯，你要是也喜歡他了，和他在一起也是好事。但還是要多觀察他一些時間，看看他的喜歡……或者說是，究竟是長久的還是三分鐘熱度……孩子嘛，矜持點絕對不吃虧……”

雪地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顧寒聲嚴肅的老父親口吻一換，驟然變得歡：“傻姑娘！我們在打雪仗，還站著？那就怪你哥我心狠手辣了！”

這話題幾乎瞬間從北冰洋跳到了南極洲，顧北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團小小的黑影對準砸過來。再躲避幾乎已經來不及，下意識閉上了眼。

預期中的疼痛和雪球炸開的寒冷卻沒出現，顧北音把眼睛睜開小小的一條，就見秦清越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了的面前，右肩的地方多了一大團雪渣。

顧寒聲卻已經找到了樹當掩，又扔了一個雪球，里還嚷嚷著：“不行不行！你們兩個欺負我一個，這不公平！”

“你走左邊，我走右邊。”秦清越禮尚往來地也扔了個雪球過去，趁著顧寒聲躲雪球的機會低聲音迅速說，“幫你報仇。”

看了一眼秦清越上的雪花，又看了一眼顧寒聲從樹后出的角，顧北音彎了彎眼睛，笑著應下來：“好！”

三個人都已經二十好幾，隨便拎出去一個在外人眼里也都是溫潤端方的形象，卻在雪地里整整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打雪仗。

以一敵二，顧寒聲最先認輸：“不行了，不行了，讓我歇會兒。”

癱坐在雪地上，他用帶著手套的手攏了攏地上的雪，顧北音剛站到他旁，見狀不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顧寒聲這次卻真沒攻擊，他緩了緩，隨即靈活練地又堆了個雪人。

相比顧北音窗子下面那個，這個更小巧致，顯得漂亮得多。顧寒聲做完這個卻沒停下來，而是一口氣又堆了三個。四個雪人挨著，一字排開，左右兩邊的雪人顯得高大些，中間的兩個卻小些。

顧北音掃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他們一家四口的擬態雪人，抿著角笑了笑，笑到一半突然想起正好有兩頂致的小帽子，又匆匆進屋去拿。

等出來，顧寒聲已經不知道從拿找到了一片平整的木板，將四個小雪人拉到了房子后方那大雪人的旁邊。

見到顧北音手里的小帽子和小圍巾，他眼睛一亮：“快快，給它們戴上！”

說完，他掉手套，出被凍得通紅的手指將手機了出來。顧北音只當他是想拍照留念，速度很快地把小帽子和小圍巾給小雪人戴好。

顧寒聲抬頭擺弄了下手機，似乎有點不滿意，跑進屋里又找了兩個款式格外紳士的領結給最左邊和最右邊的小雪人戴上，又撿了樹枝給四個小雪人后的大雪人到里，這才心滿意足。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秦清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顧寒聲卻沒看他，扯著木板把四個小雪人的站位調整了半天，他幾乎將手機在雪地上，給學人們拍了張照片。

近大遠小的錯位緣故，五個雪人在鏡頭顯得幾乎是一樣高，只不過右側的四個雪人看起來格外型，畫風極為一致。而最左側的那一個則顯得格外糙，就像是暴走漫畫里的人突然錯頻到了型漫畫一樣。

顧寒聲拍了拍手機底部站到的雪花，看著照片出了個滿意的笑容。指了指鏡頭，他偏頭對顧北音說：“這是爸、媽、你還有我……這是清越。”

忍著笑，顧北音點了點頭。

顧寒聲又轉過頭，挑眉對秦清越笑了笑：“一家五口，婿最丑。秦總你說是不是啊？”

角一抿，顧北音臉頰迅速燒了起來。

秦清越看了一眼，有點開心又有點不開心，最終瞇了瞇眼，格外矛盾地應下來：“是。”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到位，再來個瓊瑤式的小劇場哈哈哈：

浪漫的梧桐樹下，還在上高中的十七歲的顧大哥站在一個生面前——

生揪角：我……我喜歡你。

顧大哥笑：抱歉，我不想這麼早談。

生害低頭：那……你想什麼時候談？我可以等你。

顧大哥沉思，不確定道：三十歲以后？

生淚眼盈盈，揚長而去：我想早，不想黃昏！我們不合適，嗚嗚嗚，再見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