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 秦清越和顧寒聲坐到了一樓的餐桌旁。顧父已經吃完早餐, 正捧著一杯牛慢慢地喝，見他們下樓掃了一眼,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緒：“都放假了吧？”

昨天到家太晚，顧寒聲早就得狠了, 叼著個包子含糊回答：“放了放了, 過年了都沒人愿意在公司呆著。”

“沒問你。”瞪了顧寒聲一眼，顧父放下玻璃杯, 轉向秦清越，“你爸媽出去旅游了，給我打電話說讓你留家里過年。一會兒你回去收拾幾套服帶過來，省得來回折騰著跑了。”

秦清越一怔，顧父卻顯然還在介懷之前協議結婚的事，把話撂下自己施施然走了。

顧寒聲咽下包子，搬著椅子湊近了些, 神兮兮地小聲詢問：“真出去旅游了？還是給你創造機會臨時決定的？”

秦清越沒作聲，顧寒聲卻一眼看出了答案。了下，他豎起大拇指：“這招高, 我得記下來。”

秦清越同地看了他一眼。

顧寒聲炸：“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告訴你, 就今天在機場, 我還遇到了個漂亮的小姑娘和我告白來著！”

秦清越心毫無波，甚至有點想笑：“然后呢？你接了？”

“怎麼會。”顧寒聲豎起食指，搖了搖，“我和說, 我這人比較自，只喜歡自己，不想分心去喜歡別人。”

秦清越實在看不下去，把牛喝完端起空玻璃杯往廚房走，剛到門口，恰好聽到了顧北音求助的聲音：“哥？你有事嗎？能不能幫我剁下餡？”

“怎麼剁？”秦清越問。

聽到這悉的聲音，顧北音才發現自己使喚錯了人，昨天的記憶突兀而不講道理地蹦出來，讓原本切菜的作一頓。

“清越哥，”顧北音招呼了聲，又抬頭往門外看了眼，“還是讓我哥來吧，他比較練，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余掃到顧寒聲正端著盤子碟子往廚房靠近，秦清越不聲地手將廚房門擋得嚴嚴實實，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周到：“他昨天趕飛機也很辛苦，還是讓他休息吧，我幫忙就好。”

門外的顧寒聲一頓，忿忿看了他一眼，把餐塞到他手上，跟著應聲：“音音你只管使喚他，不用客氣，我再去補個覺。”

顧北音無奈，只得應下來。

秦清越沒進過廚房，更別提什麼做飯的經驗，顧北音只得一點點教他。

宅子的廚房不算小，但站了兩個人還是顯得有點擁。看出顧北音的不自在，秦清越垂下眼看著菜板，選了個話題緩解屋子里的尷尬：“我記得餡大部分都是機做出來的？”

“是……”顧北音應了聲，調整了下菜板，以防他不小心切傷自己，溫聲回答：“但剁出來的餡會更好吃一點兒……你先別著急手，我給你找個圍。”

秦清越沒回頭，聽著后悉悉索索的靜，他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了提，又曲起空著的手指，往下了。

他從來不知道，兩個人一起在廚房做飯也能這麼舒服。

舒服到他心里就好像有一瓶剛被搖晃就立刻打開的碳酸飲料，一個勁兒地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甜氣泡，甜滋滋的味道令他幾乎有了一種微醺的錯覺。

顧北音已經從櫥柜里翻出了另一條圍：“先穿上圍吧，省得一會兒餡濺到……”

秦清越手接過了圍，角克制不住地翹起，看了顧北音一眼。

顧北音卻已經愕然瞪大了眼睛。

剛才圍疊著，也沒注意，此刻秦清越抖開了才發現，這圍和上的明顯是一對兒——《瘋狂城》里的兔子朱迪和狐貍尼克分別占據了兩件圍的左右兩邊，正嘟賣萌，高高揚起的兔爪爪和狐貍爪子拼到一起恰好是個心形。

顧北音：“……”

負責采購的阿姨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不知道怎麼還這麼，居然不青睞大眾碎花款，連買兩件圍都要買印著對知名的畫CP的，看著……比裝還像裝。

顧北音耳朵有點熱，有心想把圍要回來，又覺得這舉太過刻意，只能看著秦清越抖開圍系好，末了手妥善地將翹起來的角扯平，心一看就知道很好地翹著角道：“這圍好看的。”

顧北音耳朵尖更熱了，顧不得吐槽秦清越明顯扭曲的審，只能轉過繼續剔蝦線，但腦子里晃來晃去的卻都是人高長的秦清越披著件捉襟見肘的小圍，卻依舊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

——倒是和昨天他醉酒后的乖巧模樣逐漸重疊起來。

秦清越溫的聲音突然響起：“音音。”

“嗯？”顧北音下意識應了一聲，秦清越卻沒再說話，偏頭看過去，就見他正垂著頭認認真真地切餡，剛剪短的頭發在燈下顯得茸茸的，讓人手地想一。

咬了下舌尖，努力把了韁滿世界撒歡的思緒拖回來，顧北音垂頭繼續剔蝦線，手上的作卻慢了些。機械的作非但沒讓的心靜下來，反而更了一些。

“第一期節目你看了嗎？”沒話找話。

“看了。”秦清越的聲音在咣咣剁餡的響聲里依舊平和，“節目組找的后期不錯，剪得好。”

這類似于領導視察工作后的點評語氣讓顧北音又找回點悉，角也跟著翹了翹，眼底化開了點笑意：“其實你私下做的好多事我當時都沒看出來，還是看了節目才知道你為了借馬車、定路線的那些前期準備還吃了不苦頭。”

秦清越卻沒笑，而是抿了抿，似乎有點懊惱：“那些都不算什麼……我其實應該考慮得再細致一點的，當時定路線踩點的時候天還亮著，游樂場的項目都還開放，但等我們錄制的時候已經關了一部分，我當時不得已還改了路線。看你當時的樣子，應該是沒玩盡興的吧？”

秦清越鮮一口氣說這麼長串的話，也從側面證明了他對那場被迫改變計劃的游樂場之行究竟有多耿耿于懷。

顧北音手上一頓，突然意識到剛才類似玩笑的話其實是建立在秦清越一顆真心上的。從昨天晚上就心里出現的異樣就沒消停過，但直到此刻，顧北音才算正視了它。

垂下眼，顧北音撈起一只蝦，第一次在兩人獨的時候提及了的問題：“你……什麼時候發現喜歡我的？”

實在太過驚訝，秦清越一刀下去險些傷到自己的手。險險穩住手把菜刀放下，他一顆心卻如同浮萍飄在水流里，怎麼都穩不住。

他曾聽人說過無論男人人，一旦陷了都會變傻子，卻直到此刻才算有了切會。顧北音不過問了一句話，他卻轉瞬拆解出了幾個意思，并試圖借此發掘出顧北音有點心、喜歡上他了的蛛馬跡。

就像是得了臆想癥一樣。

把這點念頭斂起來，秦清越在心里默默念了三四遍，說出來的時候卻同樣磕了下：“你拍《問鼎》……我去探班，回來之后發現的。”

顧北音被他傳染的也有點張，好在兩人一個面對著水池，一個正對著案板，誰也看不見誰。輕輕呼出一口氣，顧北音看了眼窗外屋檐下結的冰棱，輕聲道：“那你做的那些事為什麼瞞著？”

剁餡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秦清越微微皺起眉，雖然有點不愿，卻延承了醉酒后有問必答的風格，乖乖地如實道：“咳……我探班的時候說錯了話，讓你把我當哥哥看……但后來我對你心懷……嗯，心懷不軌，總覺得有點自打臉，又有點怕你發現……所以才做什麼都悄悄的，不讓你知道。”

說著，他又有點沮喪：“但現在你也知道了。”

顧北音忍了忍，終究沒忍住彎著眼睛笑起來。也不知道是秦清越醉酒后的表現實在太乖巧可，導致現在看他都自帶可的濾鏡，還是秦清越骨子里就是這樣，真暴后索破罐子破摔，不再費心做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的模樣。總之，這個回答卻是出乎的預料之外。

他之所以對追求的行都那麼遮遮掩掩的瞞著，不是什麼溫水煮青蛙的套路，也不是什麼別有居心的設計，而是單純覺得丟臉。

眼下的氣氛太好太輕松，顧北音索將問題都問了出來，聲音里也滿是笑意：“你確定，你喜歡的是我？”

話音落下，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在很早之前就在病房外聽到了“周韜喜歡”的消息，第一反應卻是敬而遠之，因為清楚，周韜絕對不是喜歡，而是喜歡原主，這份不是給的，所以不能理所當然當做沒事一樣接。

同樣的，一個多月前從顧寒聲那里知道秦清越喜歡，心里糾結的也是同樣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的打算其實也是準備冷著，只是沒想到秦父秦母會把秦清越趕出家門，兩人接反而更多了些。

直到今天，在一個不算多完的時機、一個不是多合適的地點，還是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就算是……一個機會。

秦清越卻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確定！我喜歡的是你！”

說完，他又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夠好一樣，補充道：“我承認，我以前做的不對，不應該冷著你，但……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是給我一種還沒長大的覺，我只能盡量避開……后來去探班的時候，我才發現你長大了，心態上才調整過來……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種你們好像本是兩個人的覺……”

顧北音一怔，昨天晚上心里塌陷的那一角，突然有暖風吹了進來。

但可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和顧寒聲一樣，同樣是破壞氛圍的小能手。母胎單了這麼久，顧北音一時間應付不來這略顯曖昧的氣氛，下意識接話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會喜歡上小白花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大雨瓢潑，秦總和音音站在雨中，絕淚流——

秦總：小白花？我真不認識什麼小白花，音音你聽我解釋！

顧北音：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