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覺得不妥，打從一開始就許了皇后的位分，如今忽然晉了皇貴妃算怎麼回事。皇貴妃再尊貴，也不能和皇后相比，最后玉牒上記上這麼一筆，終歸欠缺了面。

可是即刻晉封，一則要離宮，二則還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想頭。那天他興沖沖趕到頭所殿，聽見的話到如今還讓他灰心不已，因此談及下詔，總有些猶豫。

“孫兒的意思是眼下暫且不急，待烏梁海派了兵再下詔，于大局更有利。”皇帝別別扭扭說，“朕這程子太忙了，大婚事宜又牽朝政……朕回去，個空瞧瞧怎麼擬定詔書……”抬眼一瞥，見嚶鳴從配殿那頭過來了，后面的話便就此打住，再不吭聲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相視而笑，總算皇帝對這個是中意的，既然兩相悅，多也沒有什麼不好。

嚶鳴端著一盞燕粥進來，對他們的談話容渾然不知，笑道：“奴才瞧過了，這粥火候正好，時候再長，燕窩該燉化了。”邊說邊呈敬到皇帝手邊，“萬歲爺早膳進得，再用些個吧。”

皇帝向太皇太后謝了恩，進也進得食不知味。看看天，時候差不多了，便從慈寧宮辭出來。嚶鳴在邊上伴駕，他悄悄看了好幾眼，想說些什麼，可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養心殿為搭了天棚，這事兒知道吧？皇帝在等向他表達謝意，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靜。心里正煎熬，忽然聽見了聲萬歲爺，皇帝立刻轉頭看，口氣卻生，“有話就說。”

嚶鳴站住了腳，笑道：“奴才昨兒上夜，按例這會子該回他坦睡覺啦，奴才就不伺候您回養心殿了。”說罷福了福，卻行幾步，退回了慈寧門夾道。

皇帝站在那里，心頭拱火，卻又無發泄，只是哀戚地想，這人真的太沒良心了，太沒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