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死后第十四年，林語抒因為濫用藥，突發心悸離世。

林語抒也算是事業有，一生有無數的人，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死后所有的產業都給了宗曦。

宗應沒有參加葬禮。

他和林語抒這輩子，活了兩個極端，他就像一行尸走，封閉自我懲罰，林語抒則是沉溺在酒中，用墮落麻痹自己。

誰也不會原諒對方，也沒有放過自己。

宗曦說，林語抒臨死前最后一句話，是問杭景會不會原諒他。

“父親，林叔是很喜歡我的omega爸爸？”

宗應沒有瞞著宗曦，林語抒對宗曦一直都很好，他雖然年，也應該要有自己的判斷。

“是……”

宗應從高高地文件夾里抬起頭，緩聲說道：“但他和我一樣，我們做錯了事，傷害了你爸爸。”

宗曦想了想，又問：“可是你們已經悔過了十多年了。父親，你說，爸爸他會原諒林叔嗎？”

宗應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杭景看著憂心忡忡的宗曦，眼神不屑：“不會……”

如果不是林語抒，他和宗應縱然有誤會，也不會走到如此決絕的一步。

杭景明白自己有錯，但是這麼多年，他看著宗應承的痛苦，看他日日活著煎熬，不可避免地將林語抒恨了。

杭景死后第十六年，宗曦分化SS級信息素是曼陀羅花。

宗曦完分化過后，宗應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

“父親，你還會做菜？”

宗曦長得和宗應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五俊無雙，材高大矯健，唯獨一雙琥珀的眼睛，像極了杭景。

比起深沉抑的宗應，宗曦因為從小備寵，格灑不羈，明明是個能力優異的SS級可怎麼看，都更像一個整日紙醉金迷的紈绔子。

面對一桌子的家常菜，宗曦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

他無法想象，他那個冷得像塊石頭一樣的父親，是如何進廚房的。

“這是你爸爸活著的時候，經常做給我吃的。”

宗應已經快五十歲了，材雖然依舊拔，但眼角還是刻了幾道皺紋，頭發也花白了，但在杭景眼里，這只是歲月給宗應添的魅力，縱然老了，也是最好看的“父親，味道不錯啊！想來我爸爸手藝一定很贊！”

宗曦將每個菜都嘗了一遍，揚著眉一臉驚奇，“難為你這麼多年，還記得爸爸做菜什麼味道。”

杭景也好奇地看著桌上的菜，可惜他嘗不到。

“我其實不知道。”

宗應夾了一筷子菜送進里，嚼了幾口咽下，“你爸爸還在的時候，經常親自下廚給我做菜，但那時候的我，只顧著和他置氣，從來沒有在意過飯菜的口味。事實上，我甚至沒有耐心好好和你爸吃幾頓飯。”

“這些……”

宗曦發現，印象中即便天塌了也不會抬眼的父親此刻竟有些報赧。

宗應指著桌上的菜，無奈地笑了一下：“這些只是我想象中，你爸爸做的味道。因為是我吃的，他一向很遷就我的口味。”

宗曦看著眼前的父親，笑意漸漸淡了。

小時候，他有很多事都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從不參加他的生日宴，為什麼父親總是看著他的眼睛卻眼神哀傷，為什麼邊的長輩特別寵溺他卻對父親很冷淡……

現在，他長大了，也都慢慢理解了。

邊的長輩，比如謝叔叔、奚為叔叔還有奚二叔，都沒有瞞過父親和爸爸當年的事。

“父親，爸爸死了16年了，你應該放下了。”

宗曦忍不住勸道，“你因為愧疚，被易期折磨了16年，就算當初有錯，這麼久的懲罰也足夠彌補了。你放過自己吧，如果爸爸真的那麼你，肯定不會愿意看到你如今的樣子。”

宗應卻只是淡淡的反問：“你知道你爸爸是個怎樣的人？”

宗曦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很優秀，認識他的所有人都說他很好，非常好。但如果爸爸真的是這麼優秀的人，父親，你當年為什麼不他呢？”

“我一直想問你，父親，爸爸在你心里，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長久的安靜。

宗曦在等宗應的回答，杭景也在等。

他也想知道，在宗應心里，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不知道……”

宗應想了很久很久，才給出這樣一個答案，“我其實，并沒有多了解你的爸爸。”

“宗曦，我很抱歉，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我真的，不太了解他。”

“父親，你不了解爸爸，卻自我折磨這麼多年，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只是覺得歉疚？”

宗應看著宗曦，杭景以命換命留給他的兒子，認真且堅定：“我他……”

“我杭景。在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我就對他心過，在我見到他以后，我起了心。從皮囊到在，你爸爸一直都是我的唯一摯。”

宗曦：“可是你卻不了解他。”

宗應苦一嘆：“對，我不了解他。這些年，我時常回憶起他，但是，我發現我對他的記憶，并沒有我想象中的多。”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看見他，長得很漂亮的看上去很乖巧，隨便逗一下，臉就通紅了。”

宗應陷了回憶：“后來，我發現他能力很出眾，人也很聰明，你爸爸他除了是素質比我弱，其他任何方面都比我厲害多了。”

“再后來──”

宗應垂下了眼，“再后來，一切就都搞砸了。”

“宗曦，很抱歉，我對你爸爸的了解，就這麼多。”

宗曦默默地聽著，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和父親心。

“但是，即便如此，你還是了爸爸這麼多年。”

宗應凝著宗曦的琥珀眼睛，這是唯一能讓他從兒子上找到杭景痕跡的地方。

“你的爸爸杭景，信息素是S級的山茶花，是所有alpha都會心的曾經，所有人都知道他我，只有我不相信。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想他，只有他不知道。

這或許就是懲罰吧。

我等了他16年，他一次也沒有回來看過我，連夢里都沒有。宗曦，你爸爸他……不肯原諒我。”

杭景死后第十八年，宗應將千盛的業務慢慢轉給宗曦。

董事會反對，覺得宗曦還太年輕，但宗應一再堅持，幸而宗曦逐漸接手后，做的很出。

杭景死后第二十年，宗應去了R國，一個人看了一場極。

杭景陪他在比斯公園等了三個晝夜，極始終沒有降臨。

宗應著黑漆漆的夜空，只說了一句『極不會再有了』就離開了。

回國后，宗應再一次等來了易期。

這一次，宗應沒有熬過去。

當天夜里，宗應抱著一株山茶花，蜷在臥室的角落里，由著的信息素失控發徹底紊卻不去制抵抗。

杭景不到信息素的失狂，但也察覺到了不對。

他一遍一遍喊著宗應的名字，但宗應依舊聽不到。

當最后一抹雨后青竹釋放出來，宗應因信息素失衡，引起心臟驟停，空無一人的別墅沒有任何急救。

宗應在神志不清的最后幾秒，摟了懷中的山茶花，念道：“小景，我一直在等你，你沒有回來……”

“宗應，宗應，我一直都在，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

杭景流不出淚，但當他看著宗應泄出最后一口長氣，閉上了眼睛，還是發了撕心裂肺的哭。

宗應死了，死在杭景面前。

他一直在等，可直到天亮，等到宗應的尸都涼了，也沒有看到宗應的靈魂。

“為什麼？為什麼宗應不出現！為什麼還是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

杭景陷了癲狂，因為宗應的死到強烈刺激的靈魂散發出的能量開始震整個空間，周圍的空氣產生了一一眼可見的裂痕。

就在空間即將被杭景的怒氣震碎時，忽然，出現了一道聲音──

“咦，竟然會在這里。”

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停止了流。

杭景看到窗外憑空出現了一棵漂浮在半空的櫻花樹，從樹上跳下來一個長眉細目，氣質清冷的男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就自穿過了墻，出現在杭景面前。

“你是誰？”

男人盯著杭景的臉，細細看了半天，他的眼神像是程序員看到了某一個程序中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帶著好奇和鄭重的探究。

杭景覺自己好像被搜查了一遍靈魂，過往的一切都全部暴在這個男人此刻的眼神下。

“原來是你保護了主神的碎片，難怪可以獲得能夠震面位的能量。”

杭景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是眼前的詭異畫面，讓他沒有輕舉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杭景做了20年的鬼魂，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再堅守唯主義。

“你好，杭先生，我是主神的侍從，櫻絳。”

櫻絳和杭景簡單解釋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杭景所的世界，只不過是萬千世界中的一個位面，而所謂的主神，是掌控所有位面的神明。

曾經的一次大規模位面，很多小世界面臨毀滅，是主神將自己的靈魂分割出去，散落在即將損毀的位面，才及時提供了小世界修復重新正常運轉的能量。

而櫻絳一直穿梭在各個位面中，尋找被分裂出去的主神的碎片。

杭景勉強消化了櫻絳的解釋，問道：“所以你說的主神的碎片，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杭景，而是轉而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只見房門被推開，宗曦走了進來。

男人欠了欠，態度恭敬：“主神，很高興能找到您。”

宗曦推門進來，先是看了一眼蜷在角落里的宗應，走了過去。

他表有一哀慟，將宗應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干凈了，換了一套整潔的。

杭景默默地看著宗曦做完一切，才低聲喚他：“宗曦……”

這一次，宗曦聽到了。

他轉過，看著杭景，扯出帶著一傷的微笑：“我終于見到你了，我的omega父親，杭景。”

接著，宗曦對著站在窗邊的男人揮了揮手：“阿櫻，你來得太慢了，我剛才蘇醒，再耽擱一會兒，這個位面就毀了！”

“主神、蘇醒、位面？”

杭景看著自己的兒子，覺自己到了世界的真相，卻還不夠清楚。

“宗曦就是你說的，主神的碎片？”

櫻絳站到宗曦邊，向杭景解釋：“是的，宗曦先生是你和宗應先生的兒子，也是主神在這個位面的靈魂碎片。”

“主神，我不是來得太晚，而是來的太早了。據您留下的指示，我封印了記憶在40年前就來過這個位面，留在這里20年，后來封印解除記憶恢復，我并沒有在這個世界知到您的存在，才離開去了別的位面。”

宗曦并不意外：“我既然要求你40年前來，就一定有原因。當時這個位面破損相當嚴重，我的碎片失控的法則影響，原本是沒有機會在這里存活的。”

“是你……”

宗曦看向杭景，眼神親切帶有一敬意，“爸，是你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的降生。”

杭景看向宗曦，只問了一個問題：“你是神，那你還是我的兒子嗎？”

宗曦眨了眨眼睛，肯定道：“在這個位面，我一生都會是你和父親的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杭景看了一眼宗應：“為什麼我死了，靈魂卻一直留在宗應邊？”

“這是你自己的意愿，爸，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