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可笑的是, 他還買了兩支珠釵。

沈小公爺還說什麼，姑娘家都會喜歡的。只要自己肯送, 郡主定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可郡主不是什麼普通姑娘。非但拒絕了，還大肆嫌棄了他一把，也不問問他為何那麼晚才回來。

若是換了旁人家的娘子, 難道不該懷疑自己的夫君在外頭花天酒地麼？偏偏郡主毫不擔心，仿佛他已經死了。

也許，在郡主心里，他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翌日, 趙泠起了個大早, 先是寫了封信讓下人送到紀王府去，約蕭瑜過幾日去京郊跑馬，一番梳洗打扮之后, 便帶著阿瑤出了府門。

昨個查閱賬本, 發現有幾個鋪子開支很不對勁, 其中有家古玩鋪子，一個月的時間，不僅一枚桐板沒掙，反而賠了不。人在謝府坐著，不便差人將掌柜和賬房綁來。

索就親自出府瞧一瞧哪里刮了妖風。

這間古玩鋪子正好開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 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趙泠出行低調，戴著厚厚的帷帽，下馬車時特意逡巡了四周, 見周邊皆是些胭脂水鋪子，為有眼前這座古玩鋪子門庭冷落，無人問津。

這才扶著阿瑤的手臂進去，就聽見里面傳來爭吵聲，就見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面紅耳赤地同伙計爭辯。穿著一布，可漿洗得還算干凈，模樣僅是清秀。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此前明明說好了的，我那枚玉佩是傳家之寶，只是暫時先抵押在你們這里，等我爹病好了，拿了銀子就過來換回去！”

這小姑娘攥著拳頭據理力爭道：“這難道不是長公主府名下的鋪子嗎？為什麼也這麼不講道理？難不是你們郡主在背后授意的，還有沒有王法啦？”

阿瑤一聽，居然有人天化日之下罵郡主，立馬就要上去打人。趙泠將拉住，搖了搖頭，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死丫頭片子，你當這里是當鋪？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起開，起開，別擋著咱們做生意！”

店小二推了一把，跟驅趕花子似的，沒好氣道：“就是郡主授意的，怎麼著了？你一個臭要飯的，再不走就報抓你！”

這小姑娘沒站穩，直接被推倒在地，約莫是知曉自己人微力小，講不清道理了，索就坐在地上撒起潑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沒有王法了，大家快來看看，長公主府的下人打人了，快來人啊！”

這里本就是鬧市，這麼大聲嚷嚷，很快就引來了不的圍觀百姓，皆是對他們指指點點。店小二一氣之下，竟抬往那姑娘上一踹，罵道：“小賤貨！我讓你，讓你！”

本不待趙泠吩咐，阿瑤一個飛沖上前去，抬一腳將那店小二踢飛，從里間又鉆出個人來，還沒近阿瑤的，直地被踹飛出去。

小姑娘原本嚇得面無人，此刻一見阿瑤武功高強，趕去抱的，嗚嗚哭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啊！這是家黑店，坑了我們家的傳家之寶，我爹還病著，我下面還有個弟弟，一家老小都等著吃飯呢！”

阿瑤不會說話，比劃著手勢讓別哭了，可這小姑娘本就看不懂，自顧自道：“早就聽聞元嘉郡主縱了，居然還開這黑店，專門欺小老百姓，就該把事傳到皇上耳朵里，貶了這郡主！”

聞言，周圍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阿瑤臉一黑，一把將人震開，抬手往腦袋上打了一下，小姑娘不明所以，嗚嗚地哭了起來：“姐姐，你怎麼也打我啊！”

趙泠心道，即便從前格張揚了些，可也不縱啊，怎麼被人傳這樣，難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為嫁給了謝明儀，所以連名聲也跟著臭了？

未能深究，索上前一步道：“大家都安靜一下，有什麼話好好說。軍幾重地，天子腳下，絕對容不得魑魅魍魎，大家請放心，今日我便主持公道！”

說著，便半蹲下來，問仍舊噎不止的小姑娘道：“你什麼名字？居然敢當街罵郡主，不要命了麼？”

“我云芽，”哭哭啼啼地訴苦，“我也不想罵郡主，可這家鋪子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家那玉佩是祖傳的，當時這家店掌柜看見了，非要五兩銀子買我的，我不肯，他便騙我說，可以先寄放，還給我一吊錢，說有錢了再過來換回去。”

趙泠點了點頭，將人拉了起來：“嗯，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去買藥了，但我爹的病總是不好，得知我的玉佩落在這里，就賣了家里唯一一只老母，換了一吊錢，讓我把玉佩贖回來。”云芽說著，跺腳指著滿地打滾的店小二，“可他居然不認賬了！”

趙泠聽了個大概，想了想，問：“可有字據？空口無憑的，你說一套說辭，他說一套說辭，你說我該聽誰的？”

“有！有字據！”云芽趕將一個皺的紙團掏了出來，遞給了趙泠，“這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可我拿這個給店小二看，他不認就算了，還差點把這撕了！就是作賊心虛！”

周圍人也都對著店小二指指點點，各個面憤，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起來。趙泠垂眸瞧了幾眼，心里有了些計較。

誰曾想那掌柜原先被阿瑤踹飛出去，竟然跑出去報，十幾個衙差涌了進來，將古玩鋪子堵得水泄不通。

這廂沈非離出門辦事，可巧馬車打門前路過，一見這陣仗，遂停了馬車，打算湊個熱鬧。結果一眼就瞥見了人群中央的阿瑤，趕讓馬夫把車靠邊停住。

趙泠見衙差過來，眉頭一皺，尚且未說什麼，就見人群忽然散開，沈非離大步流星地行了過來，徑直走到的面前，拱手笑道：“好巧，緣分果真上天注定，居然在這里遇見了你。”

“不巧，京城就這麼大一點，沈公子一向喜歡吃喝玩樂，怕是整個京城，就沒有沈公子沒去過的地罷。”趙泠懶得搭理他。

可那些衙差卻是認得沈非離的，為首一人立馬拱手道：“下見過沈小公爺，不知您到此是……”

“哦，沒事，就是湊個熱鬧而已。”沈非離討了個沒趣，可也不生氣，往邊上一挪，笑道：“你們繼續啊，要不然我看什麼熱鬧啊？”

趙泠知曉他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遂也沒把他當個正常人看，見有衙差要去拿住云芽，便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沉聲道：“都給本郡主住手，誰敢一下，今日就試試看！”

此話一出，場上立馬響起一陣，沈非離眸閃過一玩味，好整以暇地看著滿地跪拜的百姓，微笑著輕“呵”了一聲。

“郡……郡主，你是郡主？”云芽嚇得臉慘白，趕順著人群跪了下去，昂起臉來，戰戰兢兢地問：“哪位郡主？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讓你失了，正是長公主府的元嘉郡主。”

趙泠微微一笑，將那令牌收了起來，垂眸瞥了一眼此前還耀武揚威，上前拿人的衙差，淡淡道：“本郡主不喜歡說廢話，這間古玩鋪子是長公主府名下的，出了任何事，本郡主自然難辭其咎，但也不能一子打死一船人，是非曲直論述明白才好。”

那衙差立馬拱手道：“是，是，是，郡主說的對。還請郡主主持公道！”

趙泠并不理會，把目又轉向了云芽，輕聲道：“去，把騙你的那個人抓出來！”

云芽猶猶豫豫不敢去，阿瑤從后面推了一把，如此，一橫心，上去把掌柜和店小二抓住，嚷嚷著：“就是他們兩個人騙我！我不管了，如果今日拿不回東西，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郡主饒命啊，不是這樣的郡主！”

掌柜和店小二連忙跪下求饒道：“這小丫頭胡說八道，咱們這里又不是當鋪，哪有什麼贖進贖出，打開門做生意，又不是開濟世堂的，是個可憐人都得救，那這里不得了觀音菩薩廟了？”

“你們才胡說八道！都是你們騙我的！快把東西還回來！”

眼看著又要吵了起來，趙泠眉尖一蹙，示意阿瑤將人扯開，這才問：“從你將東西放這，隔了多久了？”

“半個月。”

“可這字據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十日為期，逾時不候。上面這字也是你自己簽的罷，你要是不想簽，難道別人會按著你的手簽麼？”

云芽臉一白，立馬又哭天搶地道：“我又不知道！”

“你一句不知道，不知，在這里當街撒潑打滾，引了這麼多人來看笑話，于于理，本郡主都該把你抓進大牢。”

趙泠語氣很淡，就在眾人以為要偏袒自己人時，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但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本郡主念你年紀小，家里又有病重的父親和年的弟弟，這次便放你一馬。阿瑤。”

阿瑤會意，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隨手拋了過去，云芽雙手接住，滿臉的不敢置信，最后才跪地叩謝道：“多謝郡主高抬貴手，方才是民胡說八道，污了郡主的名聲，求郡主恕罪！”

趙泠懶得為難一個小姑娘，心里也還有其他的計較，待人群漸漸散了，這才讓家丁關起大門，將那兩人綁了起來。

沈非離不解其意，笑問道：“郡主這是要玩哪一出？事不是都解決了麼？”

“沈小公爺不是要看熱鬧麼，關起門來，讓你看個夠。”

趙泠隨手扯了把椅子坐下，單手點了點桌上的賬本，正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我在郡主心里，一點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