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姜西沒有笑，“自己的事自己做。”

秦佔道：“聽著像是好學生會說的話。”

閔姜西補了下半句，“但做的不像好學生會做的事。”

秦佔道：“在街邊欺負小商販的學霸，和花二百塊買人一車檸檬的學渣，誰好誰壞？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才是為人師表，先行就是這麼要求旗下家教的？”

前半句閔姜西似曾相識，想了一下才發覺是前不久剛剛跟秦嘉定和榮昊說過的，一定是秦嘉定又跟秦佔提過。

“不是檸檬，是柑橘。”閔姜西開口，輕聲糾正。

秦佔微頓，“重點在這嗎？”

閔姜西道：“檸檬還是貴的，五六塊錢一個，柑橘那年六錢一斤，十斤往上五，二百塊錢能買下一整車。”

聽說的仔細，秦佔敏銳的問：“記得這麼清楚，不會是你自己的事吧？”

閔姜西沒有否認，“被發現了。”

秦佔狐疑，“那你是學霸還是學渣？”

閔姜西一時失笑，“我要說是學霸，就要承認自己曾經飛揚跋扈，我要說自己善良，就暴了曾是學渣的黑歷史。”

秦佔道：“如果沒有今晚的事，我寧愿相信你曾是學渣，但現在我還真不準了。”

閔姜西吸了口氣，爽朗的道：“哎，反正都暴了，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正式跟您介紹一下，我就是那個買柑橘的學渣。”

秦佔意料之中的勾起角，出聲說：“又是學渣，又會打架，看來你以前的日子過得比現在彩。”

他調侃的口吻打趣，閔姜西但笑不語。

秦佔主問：“那是什麼原因使你改邪歸正天天向上了？”

閔姜西抿了抿，玩笑又認真的說：“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打架不是最厲害，學習也不是最差，什麼都做不到最，沒意思。”

秦佔眼底的笑意就沒淡過，越聽越覺得閔姜西很有意思，剛開始見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品學兼優加之外貌出眾的‘優等生’，結果某天突然發現完的都是偽裝，原來跟他以為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但這個不一樣，毫沒有引起他的反，反而讓他覺得新奇，有趣。

“不說失，您心里肯定有吐槽吧。”閔姜西坐在副駕，因為對前途不抱希，所以說話也比往常放松的多。

秦佔道：“不僅沒有失，反而看到了希。”

閔姜西微微側頭，眼底帶著茫然。

秦佔說：“你能把自己從學渣變學霸，同樣也能改變別人，我是覺得秦嘉定和榮昊都有救了。”

閔姜西沒料到秦佔會這麼想，開心的同時也更為失落，“我才引經據典的勸說他們做事不要沖，馬上就做了壞榜樣，以后我再說什麼，也沒有可信度。”

秦佔道：“一碼歸一碼，你都說自己不是一時沖，而是深思慮后的選擇，我告訴過秦嘉定，遇事想三遍，如果覺得非做不可，那就去做，也許未必是對的，但一定不是全錯。你可以教他克制，但你不能告訴他懦弱，沒脾氣和沒骨氣是兩碼事。”

閔姜西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也不會不顧一切的跑去找馮婧筠。工作和前途是重要，但做人的底線是魂，沒有底線的人注定只是一行尸走，活不出個人樣兒來。

只是這些年看多了冠楚楚的‘行尸走’，大家仿佛也更尊崇這些表面上的克己復禮，好像雷打不才是大事的首要條件，若是能做到斬斷七六，那就是集大者者。

閔姜西心底討厭得很，但實際上也在慢慢往這方面發展，但凡不及底線，總能面不改，興許還能微微一笑，事實證明，功了，以現在的工作和收而言，在很多人眼里都算得上‘功人士’。

向來都是告訴別人怎麼做，已經很久沒人告訴過要怎麼做了。

閔姜西視線微垂，心底是久違的。

秦佔以為還在擔心工作，開口云淡風輕的說道：“不用怕，先行不要你，銘譽國際要，待遇只高不低，正好秦嘉定跟榮昊都不樂意去學校，你要是去銘譽國際當老師，他們也能勤快一點。”

閔姜西掛著心狠的標簽，其實心很，尤其對方是真心實意的，很容易就會，“謝謝秦先生，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工作上的事我自己理……”

“我只是提個意見，最后如何選擇還是看你自己，你覺得給我添麻煩，但這點事在我看來還構不麻煩，更何況馮婧筠鬧事也有我的原因，我不喜歡連累別人。”

大家都是敞亮人，有什麼話開門見山，閔姜西點頭道：“明白，您的意見和好意我都會認真考慮。”

秦佔一直目視前方，在路口右轉，緩緩停車，閔姜西后知后覺，一抬頭才發現這里不是萊茵灣而是醫院。

秦佔熄火解開安全帶，閔姜西問：“您不舒服嗎？”

秦佔說：“你的手。”

說話間他已經推開車門，閔姜西只能隨后下車，出聲道：“我沒事，買點藥涂上就好了。”

秦佔說：“讓醫生開藥，你知道抓你的人有沒有狂犬病。”

閔姜西心說，不怕，我打了狂犬疫苗，不僅狂犬，好多的都打了。

兩人邁步往醫院里面走，這會兒已經半夜十一點多，醫院大堂靜悄悄的，因為之前來過，閔姜西輕車路的過去掛號，隨后來到夜間急診。

房門關著，閔姜西手敲了敲門，里面沒靜，秦佔一抬手，明顯比重了好多，只三下就聽到里面傳來一個男聲：“進。”

房門推開時，里面的男醫生坐在椅子上，正在戴眼鏡，想必之前在休息。

定睛一瞧，呦，巧了，這不上次給閔姜西和秦嘉定看外傷，因為態度不好還被秦佔給懟了一頓的男醫生嘛。

男醫生迷迷瞪瞪，同樣一抬眼看到老人，表微妙中帶著尷尬，態度特別好的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閔姜西舉起白皙的右手，上面赫然幾條道子，男醫生說：“怎麼弄的？”

閔姜西沒好意思說打架，“別人不小心撓的。”

男醫生心說，人撓的吧，男人長這樣就是拈花惹草，關鍵脾氣還不好，但人又偏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