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離別

軒轅杉終於還是沒同意淇安的救治。

他為皇族，或許要比誰都瞭解皇室中人的生存之道。

淇安有些心疼，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有比別人多一倍的尊貴，卻要失去多平凡的好！」

軒轅杉微閉了眼，彎起了角，「我想說的話，只要你能懂，其他人又有什麼相干？」

頓了頓，睜開眼睛看向的肚子，另一隻手覆上，「至於他，生而為我軒轅杉的孩子，這便是他該承的命。」

他也一樣，無從選擇他的命運。

生的多疑和本能的算計，早已深骨髓，所以他那麼真實。

幸而，他遇見了。

小七的事既已塵埃落定，剩下的，便是離別。

蕭六的走，淇安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不覺得突然。

只是，另外一人，倒讓人覺得措手不及了。

淇安沉良久，終於搖頭，「我不同意。」

長卿頭都沒抬，站在後，蕭榮和蕭歷對看一眼，蕭歷上前幾步，跪了下去，

「小姐，朗兒爺是天生的將才，臣等帶在邊磨練幾年，對小爺自是大有益。」

「不！」淇安搖頭，甚至沒有多加考慮，「我不會讓朗兒離開我邊。」

蕭歷抬起頭來，「小姐，朗兒爺的路，總要他自已去走的。」

淇安沒有回答，卻只是搖頭，「就算有那麼一天，那也要等他長大以後。」

知道從小培養的重要，也明白所有他們所有的期待，可是朗兒，只不過才五歲，又怎麼捨得給他這樣沉重的期？

「小姐，朗兒爺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蕭家的骨。如果當初沒有生變故也就罷了，小爺的未來自有他的父族替他心。可是如今，小爺的份對蕭家，卻算得上是額外的恩賜，他是完全屬於蕭家的，再不會有別的束縛。」

這一次開口的，是蕭榮，他目沉靜，走到蕭歷邊，一把拉起了他，又繼續說道，「我們相信王爺對小姐深義重，可是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對朗兒爺呢？王爺就算會疼寵有加，可是能否像個真正的父親一樣，呵斥怒罵，甚至拳腳加？」

淇安心中一，卻偏了頭，不去看蕭榮仿若悉一切的眼神。

軒轅杉回府的時候，自然有人向他稟告了這件事。

他匆匆趕到的時候，淇安正摟著朗兒坐在院中。

月下母子相依的影，有種朦朧的。他放慢了腳步，站在了黑暗中。

「娘？」朗兒在懷裡抬起頭來，「你怎麼了，怎麼今天都不說話？」

「朗兒，娘有個問題想問你。」

看著孩子燦若明星的眸子，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娘你要問什麼，你問啊你問啊。」

淇安著他溫熱的臉蛋，「朗兒，你喜歡什麼，或者你有沒有想過，以後長大要做什麼？」

似乎都沒有多想，朗兒舉起手來，高呼道，「朗兒長大要保護娘！」

不由得失笑，心下卻一片溫暖，淇安親了親他的額頭，「那麼除了保護娘之外呢，朗兒還想做什麼？」

「還要帶娘去看雷峰塔，雷峰塔下還著白娘娘呢！」

「朗兒，除了跟娘有關的事外，你自已呢，你長大要為什麼樣的人？」

朗兒歪著頭想了想，「那朗兒要像外公一樣，做很厲害的大將軍。不，要比外公還厲害。」

淇安放開朗兒，緩緩蹲下去，直視著他的眼睛，「想要為外公那樣的將軍，會很辛苦。」攤開他的手，挲著他原本的上長出來的繭，「這些繭子也不會消掉，會越來越多。」

朗兒的眼睛眨了半天，卻搖了搖的手道，「娘，你忘了啊，你說的做自已喜歡的事，就不會辛苦啊！」

眼裡忽然就湧上一些淚意，像是長久以來一直放在掌心的寶貝，以為永遠也不會離開的寶貝，卻在一瞬間要遠離。

「朗兒，如果以後別人問起你的名字，你就蕭朗。」

朗兒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卻還是點點頭。

「長卿！」把朗兒哄睡了之後，淇安喚道。

長卿俯下去，抱起了朗兒，「是，小姐。」

「你告訴蕭叔叔他們，等朗兒滿十四歲，我就送他去軍營。」

十四歲，在現代來講，還是未年人，考慮到這裡的特殊背景，這個年齡，已經是的底限。

長卿角彎了彎，「是，小姐。」他沒有說的是，蕭叔叔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蕭歷為軍統領，自然還在京城之中，另外，蕭華也留了下來，反正再重要的事，也沒有小爺重要，不是麼？

蕭六要離開京城的事，朝中自然早已傳遍。

「公主？」看著突然到來的靈昭，蕭六愣住了。

看看周圍已經收拾妥當的東西，靈昭淡淡一笑，「東西都收拾好了？」

「是！」蕭六答道。

接下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

「小六，我們之間，怎麼會變了這樣？」靈昭看著跳躍的燭火，緩緩開了口。

蕭六也看向門外，沒有說話。

「小六，你過我嗎？」角有著的自嘲，靈昭還是問了這一句。

蕭六抿了抿，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靈昭，你認識以前的我嗎?未失憶以前的我？」

目一凝，靈昭轉過問來看他，「你想起了什麼？」

蕭六搖搖頭，「他們都說我以前著長蘭，可是如今見，卻並不覺得親近。失憶之後，我以為我喜歡你，可是如今遠離，也不覺得悲傷。我總是在想，以前的我是什麼樣，是不是也是這樣，冷心薄?」

靈昭緩緩笑了起來，冷心薄啊？似乎倒有些道理呢！

「小六，如果一直冷心薄，倒也是件好事。」

蕭六把長蘭還了回來，他站在面前，臉上有著連他自已也沒發現的落寞。

「小七，過去的記憶我已經找不回來了。而過去的，也終究為了過去。長蘭，還是跟在你邊吧，我不想耽誤了。」

淇安從窗戶往外看去，長蘭和長卿正站在院中，並沒有看向這裡。

長蘭，這些日子瘦了。

「六哥，你對長蘭，真的一點覺也沒有了嗎？」

蕭六轉頭看，「過去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不。」

其實多一個人本來沒什麼，靈昭那晚臨走之前也說，有長蘭跟在他邊，萬事都會方便很多。

的確是沒什麼！

他也這樣想，可是小七抱著長蘭痛哭的樣子忽然就浮現了出來。

於是，他搖了搖頭，「不，那是小七的長蘭。」

所以，不能辜負。

深深吸一口氣，他笑著向淇安張開懷抱，「過來給六哥抱抱，要不然以後都抱不到了。」

淇安鼻子有些發酸，慢慢走了過來。

抱住妹妹的剎那，蕭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下頭，嗅著那悉的溫暖甜香。

「再見，小七！」

剛剛走進屋來的軒轅杉，愣了愣。

聽見腳步聲，蕭六抬起頭來，看見是他，笑了笑，放開了小七。

軒轅杉也點了點頭，算作還禮，快步走過來，扶住淇安的腰。

淇安瞪了他一眼，臉有些發熱，小聲的說道，「我沒事！」

軒轅杉輕笑，手卻放在上一不。

蕭六移開視線，開口，「小七，那我走了。」

直到他青的衫消失在門外，軒轅杉才調轉頭來，臉上，卻多了些若有所思的神。

蕭六走了，戰烈也消失了。

戰烈給送來一個包袱，說是送的禮。

打了開來，一包風乾的桃花，紛紛揚揚的落下，鋪了一地。

「淇安！淇安！淇安！」

一張字條上，寫滿了的名字，再無其它。

沒有掉淚，因為軒轅杉就站在邊。

他擁了，「淇安，等孩子生下，我們就回封地。」

如果這就是兩個人的結局，從此，也就過著王子與公主的幸福生活。

在這一年裡，發生了很多事。

或許人都的是要在自已悉的環境裡才能找到失去的自已，蕭六來信說，他的武功開始慢慢恢復，與蕭家眾人的關係，也在逐漸親；

秀大選結束，皇上封了兩妃，其餘子皆或賜婚或遣返，出了宮門。

軒轅杉告訴淇安，季嫵已經離開京城。言下之意，是有生之年兩人都不會再見面。

湛安曾經很好奇的問他季嫵與他的關係，是不是時有什麼曖昧，要不然人家怎麼心心唸唸這麼多年。

某人皺著眉頭想了很久，終於告訴，「嗯，弄壞了我的東西，欠債的人，當然應該心心唸唸的記著。」

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軒轅杉極其疑的著。

於是淇安歎氣，偎進了他懷裡，很明顯，他小時候是沒有什麼浪漫的細胞的。

這一年，軒轅杉長子出生，皇上大喜，賜名軒轅秋，封為世子。

同時，下旨還小七蕭，其子蕭朗，蕭氏族譜。

淇安接到那聖旨時，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覺得皇上太沒水平，給個小孩取名字像個老頭似的，於是拍拍朗兒的頭，「以後就弟弟寶兒！」這個至聽起來親切。

想來軒轅杉也是不會反對，反正他也不出來。

卻不知背地裡，輕五在軒轅杉面前哭訴，「嗚！咱們堂堂世子被做寶兒，以後長大還不人取笑？軒轅寶兒？軒轅寶兒！那還能聽嗎？」說完，越加想哭了。

「王爺，你要替小世子作主啊！」

軒轅杉眉眼彎彎，「既是堂堂世子，就該自已作主。他若能幹，就自已去找他娘親抗議。」

輕五收了眼淚，張大眼睛，「可是小世子現在才不滿月呢！」

「所以說了，還不滿月的小孩，寶兒有什麼不好？」

世界終於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