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1.

莊欽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的意思，明智地垂著頭沒吱聲。

李慕發覺他似乎在看自己的牛仔,說了句：“備份出來了,再跟我一起看。”

莊欽裝啞,線暗淡的房間裡只剩下他把茶喝了吸著空吸管的聲音。

李慕來剪輯師，讓他們把那幾場戲備份出來,然後把原版刪掉。

剪輯師說：“李總,這需要一定時間。要等一會兒。”

“不急。”李慕說,“你們工作。”

兩個剪輯師在昏暗的剪輯室忙碌，莊欽跟著李慕出去：“別全刪掉吧，至得留一點，留幾個鏡頭,郭導回來…要是知道你把原版都刪了，會生氣的。”

“你怎麼想？”李慕並不關心導演如何想，他坐在黑皮質沙發上，長舒展,招手讓莊欽過來，“你也不好意思看，怎麼能給別人看？”

“我覺得不好意思是因為…主人公是我,我沒有做好準備。觀眾看不會那麼不好意思的,但得剪一些，不過可以保留幾個鏡頭，而不是全剪了。可以嗎？”他徵求地問。

李慕一聽他的語氣，就心地覺得什麼都可以同意。

“可以…商量。”李慕這樣說，“但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們的床戲和吻戲。”

拍的時候莊欽是什麼樣子,李慕再清楚不過了，一想到他這樣的表演要被放到大熒幕上被一群老外指指點點地議論，在心裡就否決了這個意見。

這些視頻只能作為他的個人收藏，絕不能讓大眾看見。

——吻戲也不讓剪進正片？

莊欽直直地看著他說：“早知道你會這樣要求，我就不跟你拍那些戲份了。”

拍那些戲份之前，他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

李慕聽出他有脾氣了。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來思考這件事能不能做出退讓。

不，不能妥協。

可小朋友看起來確實不高興。

或許是認為自己在公權私用，不尊重他的工作。

李慕有點頭疼，他的格讓他很想直接告訴莊欽不行，沒得談。

李慕注意到，莊欽雙手捧著喝完的茶杯子，兩隻手看起來有些張似的，手指互相磨蹭著，眼睛澄澈帶著堅定，像個跟家長在談條件的小孩子。

李慕突然就心了。

“我們可以商量，”李慕做出退讓，“備份回家看，你願意保留的部分標註時長告訴我，我再來告訴你這樣可不可行。”

這個條件很合理。

原本片子剪完後就得過很多關，也有可能會有讓莊欽不太願意讓大眾看見的片段，李慕這樣說，等於將這部分的剪輯權到了莊欽手裡，自己再過目，而不是一刀切。

李慕定定地註視著他：“這樣你覺得可以接嗎？”

莊欽點頭，出一個笑：“謝謝。”

李慕也抿出了一個不明顯的笑，說不客氣。

裡面，剪輯師拿著加的移盤出來，到李慕手上。

“走吧。”李慕看了眼手錶，“帶你去吃晚飯，想吃什麼？”

莊欽說我請你，他打開手機看大眾點評。

兩人走出去，進電梯。

李慕：“一個人過來的？”

“我坐公司的車過來的，上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他依舊遮得很嚴實，一般人會覺得奇怪但也不會盯著看他是不是哪個明星。

“下次不要一個人出門了，不是給你配了保鏢？”

“保鏢一跟著誰還看不出我是個明星了？”莊欽還在看附近的食，“椰子怎麼樣？”

“可以。”李慕道，“至讓你助理陪著。”

“今天跟著我跑一天了，讓他回去了……那就吃椰子？我看就在附近，國慶收假，估計人不會很多，這家好像有包間。”

“那坐我的車，給你司機打個電話，讓他回去吧。”

電梯中途停下，進來了人，李慕下意識擋在莊欽前，把他遮了個嚴實，免得被認出來。

結果進來的那幾個員工都在瞄材高大，面目英俊帶著混風的李慕。

剛籤的藝人嗎？還是男模？好帥！

李慕面無表，被人看也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周的溫度更冷了。

他從小就這麼被人看，並不在乎別人的目，但不喜歡人接近自己，這才讓他總是顯得生人勿進。

莊欽藏在他寬闊的後背後面，鼻子靠著他的後頸。

李慕後腦勺的短髮扎了他的額頭，莊欽偏過頭一些，聞到他上很清冽的男氣息。

安全油然而生——連保鏢都不能給他這種覺。

地下停車場到了，李慕拉了他的手腕一下：“走我旁邊。”

“嗯。”

找到冀牌照的車子，李慕開車門，讓他上去。

莊欽打電話訂桌，說要私人包間，那邊說只剩小包間了，莊欽說：“沒關係，我們只有兩個……”說著問了李慕一句，“你家司機也要吃晚飯。”

“我們吃的時候他去吃自己想吃的就行。”

莊欽對電話那頭說：“就訂一個小包間就好。”

他聲音溫，輕言細語，讓電話那頭說話的聲音都變得輕了許多：“好的客人，已為您預訂了一個包間，請問您貴姓？”

莊欽：“嗯……李。”

李慕眉梢一挑。

莊欽是怕自己的聲音讓人聽了耳，再一聽是姓莊的，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自己。

李慕想的就不一樣了。

吃完晚飯是九點，莊欽順帶從椰子的餐廳買了新鮮椰青、上吸管，問李慕要不要，李慕說不要，買了杯港式茶。

下午看莊欽喝得開心，他就想嚐一下味道了，結果一喝發現就那麼回事，李慕把茶丟了。

兩人回到車上，莊欽摘下口罩，繼續喝椰。

李慕拿出盤：“去你那裡看，還是去我那兒。”

“啊？一起看嗎？”

“嗯。”李慕神自如。

莊欽在考慮可能發生的後果。

李慕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去你那裡。”

他給司機報了小區名字。

莊欽咬吸管，瞥著他：“今晚看嗎？”

“這幾條視頻原版加起來不超過半小時。”李慕，“我看完就走。”

他這樣說，莊欽就點了頭——他仍然很信任李慕的為人。

到家，上樓，李慕沒怎麼來過這邊，開了幾個門才找到影音室，試了一下把盤接到電腦上，電腦再連接上大投影屏，這幾場戲刪掉了郭寶箴覺得不能用的鏡頭，有些一個畫面保留了兩個或三個文件，因為暫時選不出哪一條最好，也就放著沒有選。

文件夾塞滿了視頻文件，時長都短。

莊欽在外面工作一天了，去換了一睡回來，看見李慕已經調試好了。

“先看哪個？”

在拍攝期間，這些拍攝的鏡頭就會在當天備份，並以場次和鏡頭重新命名，所以一目了然，這是第幾場戲、第幾個鏡頭、以及第幾條。

莊欽說：“從第一個視頻，按照順序播吧，你等等我去拿個筆和本子。”

“拿筆？”

“我記一下從哪裡開始可以用。”

李慕便耐心地等他找到了筆記本和筆回來，道：“過來坐。”

長沙發上，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李慕用遙控關了燈，點了播放。

第一場的吻戲是在沙發上，李慕把莊欽按著，撕開領，打碎檯燈的那一場。

李慕清晰地記得拍攝那天，一模一樣的檯燈碎了好幾個。

音響聲音特別大，開發商專為大老闆們設計的影院級的屏幕和杜比音響，效果堪稱驚人。

莊欽本來是打算認真記哪裡不能用，哪裡可以用，哪個鏡頭是必須用的，結果被那比剪輯室要放大十倍的畫面給衝擊了一下，耳邊是環繞式的息聲，親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到耳朵裡。

莊欽著屏幕，那落在李慕那漂亮而結實的後背上，鏡頭從他的佈滿槍痕的肩胛骨緩緩到了鍛煉得很好的公狗腰，再是全景，在沒有調的況下，畫面顯得奐，非常藝。

屏幕變黑，自播放下一個鏡頭。

是另一個機位的版本。

鏡頭又移到了自己的臉上，那特寫太近了，太令人恥了。莊欽只看了幾秒鐘，就很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去，地看向李慕。

李慕靠著沙發椅背，呈一個很放鬆的姿態。

如此再仔細一點，莊欽就會發現他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閒適，李慕全的都繃在一起，從音響中傳出的、莊欽的每一個細弱的音調，都在挑撥他的神經。

在手機上看過是一回事，在這種類似電影院的環境下觀看，又是另一回事了。

整的畫面都很藝，要說，大多就了後背而已，還真沒怎麼，可到底那片中的主人公是自己。

莊欽就那麼看了好幾分鐘，也不知道在筆記本上七八糟地記了些什麼。

似乎他覺得漂亮的，一定得留下來的畫面，都是李慕的。包括一些中景鏡頭下，構圖非常完的畫面。

而自己的特寫鏡頭，莊欽都沒敢仔細看，也就沒記下來。

他自己看都尷尬到不行，結果一看李慕，發現他非常冷靜的模樣，莊欽本想說要不下次再看，這下也不好意思說了。

直到一通來自師娘的電話過來，才把他拯救了。

莊欽對他說了句：“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李慕的臉在昏暗的影音室裡幾乎看不出任何緒。

莊欽出去了，李慕本想找到遙控按下暫停，結果視頻自跳了下一個。

場記打板。

中景鏡頭的機位下，藍的浴缸裡對坐著兩個人。

在泡泡的掩飾下，只能從側面看見肩膀，和小部分的膛。

畫面中，莊欽從自己手裡接過了煙，特意修出年的短髮，和出蒼白的皮，瘦削的，和老練的作形了對比和衝擊。

其實角和本人之間，區別是很大的，那年氣質是鬱的，而莊欽也有鬱，但他的那一面是顯在人前的，至於孤獨和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不小心出端倪。

李慕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他、認為他很特別的。

現在回想起，似乎是某一天下戲，李慕找地方煙，看見他一個人蹲在沒有人的角落髮呆，上穿著寬大的、舊的白T卹，很不合，出一截肩膀和鎖骨，從側臉到下頜，再到脖頸的線條，有種說不出的藝。

他上著非常孤獨的氣息，從窗戶投出的緩慢移到了他的臉上，他忍不住瞇了下眼睛，仰著頭看了一會兒，然後躲開了。

李慕從那天起，就覺得他像緻易碎的藝品。

可在片場裡，又是另一個模樣，什麼苦都能吃，因為練雜技，連武指導都覺得他厲害。

李慕那麼坐著，把整場浴缸戲，三個機位的版本都看了，從他撈過莊欽的腰，莊欽坐他上那一下，李慕想起拍戲那天發生的事。

莊欽那麼一次次地坐在了自己上。

李慕閉眼，牛仔繃，有些難忍。

莊欽電話打了十幾分鐘，打完走回影音室門口，地打開門看了眼。

裡面沒有聲，畫面是靜止的，按了暫停。

莊欽這才進去：“不好意思我電話打得有點久，你看完了嗎？”

“沒。”李慕兩分開坐著，眸子裡含著忍的緒，“等你一起。”

李慕返回浴缸戲，繼續播放，莊欽坐下看。

莊欽雖然說看得害臊，但職業守不允許他想東想西，他把自己換到了導演視角，關注到了更多的東西，有些畫面很漂亮，要真的刪掉，實在太可惜了。

浴缸戲這一段，吻戲尺度過大，莊欽記下來，刪減五秒。

李慕發現他居然真的在認真記錄，很不可思議。

視頻一個接著一個地往下播著，除了運用手持鏡頭的畫面，那些有不同的機位拍攝，一個劇由不同的鏡頭方式呈現，時間過得非常慢。

李慕忍得很辛苦，又想到自己親口說了，看完就離開。

他想把牛仔拉鍊鬆一些，也迫於臉面忍住了。

莊欽還在認真記。

到了床戲這一段。

是剛才在剪輯室看過，中途放棄的那一場戲。

聲音太大了，被音響無限放大的曖昧靜，讓他有些許的到干擾，他覺臉很燙很燙。

“……慕哥，遙控在哪？能調一下音量嗎？”

李慕沒聽清，莊欽湊過去，靠在他耳邊重複了一遍：“聲音太大了！”

“要關音量是嗎？”

“是的！”

離得近了，李慕就嗅到了他上那淡香水的氣息，味道特別特別淡，要這麼近才能聞見。

是自己送的同款。

李慕本就被刺激的不輕的神經，立刻被撥得像巖漿一樣翻滾。

李慕想抱過他的時候，莊欽坐了回去，很是認真地做著自己的事，哪些鏡頭保留，哪些不要，在紙上記得清清楚楚。

視頻看完，李慕命都沒了半條，上出了細的汗，連表都快維持不住了。

莊欽也頗煎熬，一口氣看這麼多……正常人都會不了，何況他演的這幾場戲，他和李慕都很認真，演得像真的一樣，老是讓莊欽聯想到現實，一聯想就有點收不住，覺很強烈，更別提李慕就在旁邊。

他放下本子，起去開燈。

燈太亮了，李慕用遙控關掉了大燈，兩盞燈芒和地投在黑地毯上。

“太晚了，”莊欽看了眼時間，“今晚要不要就住這裡？反正是你的房子。”

李慕看向他，表仍然平靜，可眼神變了，聲音也啞了：“你想要我留下？你知道你的邀請，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