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

莊欽只是坐在換鞋凳上,仰頭看著他。

他以為李慕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講髒話的。

小連追出來：“莊哥……你要走了啊？要不要回包間解釋一聲。”他怕莊哥這麼一聲不吭就離開,會得罪人。

莊欽坐在那裡，慢慢像是想清楚了這麼做的後果，再次了鞋,李慕拉住他：“我剛說什麼了？”

“你不是讓我，去他們滾嗎？”

“你是去罵人的？”李慕放了手,好像不太能相信，他覺得莊欽應該罵不了人，“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這種事我一個人做就好了。”

莊欽回到包間,說：“電影劇組那邊有點要事,大家抱歉,我得先離開了,下次再聚。”

“莊老師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才喝幾杯啊？居然要提前離開，不行不行，再喝一杯才準離開……”

莊欽甚至不知道說話的那個是誰,他走過去,彎腰拿起杯子,倒滿了一整杯,仰頭一口喝了。

日式包間的鵝黃燈映照在他紅通通的臉頰上，眼神環視一周：“一杯夠不夠？”

一圈人似乎都不知道說什麼。

最后孫導開口：“既然有事，你就先離開吧。”

莊欽再次告歉,從包間出去。

“罵了？”

“罵了。”莊欽穿鞋。

“罵了什麼？”

“我讓他們，要聽戲去戲院。”

“讓他們滾了嗎？”莊欽走路不穩，李慕單手扶著他的胳膊，“說出來爽嗎？”

莊欽頭腦昏沉，越□□浮的想像力讓他覺得，似乎自己真的有按照李慕說的那麼做：“嗯，爽。”

四個人一起坐電梯下樓，莊欽靠在電梯壁上，頭垂著。

“哎，小連，哥給你找了個代駕，你這樣哪能開車，我讓代駕送你回家。你家住哪兒？”邱明問他。

“我家……不行，我得送莊哥回家！”

“問題是你不能開車啊，你醉駕。”

小連：“……我沒喝多。”

“那也是醉駕，不能醉駕的。”邱明道，“醉駕違反了通法規。”

“我知道……那，那我代駕來開。”

“你家老闆喝醉了，萬一代駕回頭上豆瓣發個帖發個微博啥的……”

“對哦！”

邱明想這助理真有點傻，除了忠心沒別的優點了。

“來這種人多的地方吃飯，怎麼就你一個人陪著？”

“除了我，莊哥在帝都也沒別的人了……”

“經紀人也不管？”

“玟姐很多其他的藝人，很忙的……”

邱明想，難怪小亨哥要急著高價收份了，這莊欽境太差了。

“你車停哪兒的？我把你送上車，代駕到了。”

“那莊哥怎麼辦？”

“你放心吧，我的車送他回去。”

小連馬上警惕了起來，莊哥現在一句話也不說，帽子口罩也都戴著，看不見臉上的表，模樣看起來已經醉了。

邱總看起來不像是好人。

但是比片方的人要好。

可誰也不知道邱總會不會真的把莊哥送回家。

“不行不行，我送，莊哥給了我任務，讓我一定要送他回家的！”

“可是你喝了酒，是醉駕……”

就這麼一個問題，兩人來來回回一個意思打了半天乒乓球，最後邱明被他的執著打敗：“這樣，你這車代駕開，你坐車上，跟在我們車後，看著我們的車把你老闆送到了，你就讓代駕開走，這樣行了吧？真是服了，我又不會害你家老闆，而且李總也在這兒。”

“這跟李總有什麼關係？”他擔心的是邱明的人品，而且莊哥酒品還好，喝醉了也不說胡話。

邱明無言，猜他肯定不知道他老闆和李慕的，擺了擺手：“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車上，邱明主讓位，坐在副駕駛坐，和司機挨著。

後座，是本就話的李慕和喝醉了的莊欽。

李慕怕他覺得悶，幫他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低聲問他：“要不要吃點醒酒藥？”

他搖頭，腦袋偏過去靠著車窗玻璃：“不吃藥。”

“不喜歡吃藥？”

“嗯，不喜歡。”

李慕覺他在撒：“不喜歡我們就不吃藥。”

邱明豎起耳朵，簡直起了一聲的皮疙瘩——李慕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哄小孩。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莊欽看著車窗外的深夜車流，忽然呢喃了一句：“我想回家……”

“很快就到你家了。”

“…想回家。”他聲音更小了，憶起在戲班子學戲，因為背不下來戲詞在祠堂罰跪的那些年，那時候他本不想唱戲，也不喜歡，可如今想來，那竟然是自己最好的時。

燈流走，映在那黑白分明的眼中，李慕一看見他的眼睛，不知怎地也覺得悲傷：“是想家人了？”

“嗯……”他很低地應了一聲。

“你爸爸媽媽呢？”

莊欽說：“在明尼蘇達。”師父和師娘就是他的父母。

或許是對李慕有信賴，莊欽是有問必答，李慕問他戲班的事，苦不苦，有沒有人欺負他，莊欽都搖頭。

李慕耐心地，問出了一些事。

小孩的確是在戲班長大，也沒有父母，看起來應該沒怎麼欺負，戲班裡的人都對他很好。

車子開到停車場口，車窗搖下，莊欽臉，對保安亭的保安道：“車子送我…進去，等下就出來。”

保安認識他，知道他是明星，於是電子監控掃描了車牌號，就放行了。

汽車駛地下停車場，停車，後面小連的車也跟著上來了，車子停下，代駕從車尾箱拿出電小車騎著走了，小連下車。

車門打開，李慕手臂搭在莊欽的肩膀上，把他弄下車，小連沖上來：“我來我來，李總你不要總是搶我的工作。”

李慕：“……”

小連索門卡：“我好像沒帶卡。”

李慕就問莊欽：“上帶卡了嗎？”

莊欽聽完還反應了一下什麼卡，接著了口的口袋，兜，最後兜：“帶了……”

幾人正要進去，李慕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小連也覺得不對，扭頭一看。

李慕說：“有人拍。”

小連馬上朝他覺到的方向跑過去：“那個拍的！我看見你了！”

果然，幾輛車的背後，一個穿連帽衫的黑影快速地躲閃。

電梯門開了，李慕指示邱明：“你也去追，沒追到就找到源頭，看是哪一家，把照片買下來。”

“明白，我知道怎麼作。”邱明上車，讓司機開車追。

李慕沒再摟他，怕被拍了，是挽著胳膊，然後口罩和帽子都給莊欽戴上了。

進電梯，刷卡，上樓。

李慕激活門鎖，拿起他的右手拇指摁了指紋，語音提示不對：“是哪手指？”

莊欽尚且還有意識：“這個。”

小拇指摁在應上，門鎖打開，李慕了鎖，才扶著他進門。

打開燈，李慕摟住他，鞋也沒就把他扶進去，莊欽倒在沙發上，自己把腳上的鞋踢飛了，李慕去打開飲水機給他接熱水，看見水池裡還有沒收拾的餐盤，垃圾桶裡倒了綠的沙拉。

因為這個月還要回去拍前面的那幾場戲，莊欽到現在都還吃得很，剛才摟住他那一下，就能清晰地覺到，他真的太瘦了，瘦起來模樣自認不會有以前那麼好看，也不健康，但這是角的需求。

“今天吃了幾頓？”

“兩頓。”莊欽平躺在沙發上，呼吸。

“都吃的沙拉？”

“嗯……”他腦袋埋在一張彈十足的抱枕裡，聲音悶悶地說，“晚上還吃了點土豆泥。”那個發胖，但他因為討厭芥末，就連帶著厭惡刺和壽司這類食了。

李慕問他：“肚子不？”

“。”他誠實地說。

一直控制飯量，其實很不容易，是正常的，但也只能忍著。

“我看看你冰箱裡有沒有東西能吃。”李慕挽起袖口，出一截胳膊，他在冰箱裡找了一會兒，裡面有礦泉水、果，放了一包火腸，幾盒面，還有蛋和水果。

李慕拿了蛋和火腸出來，一邊打蛋一邊往裡面加牛，打蛋在玻璃皿裡攪出清脆的聲響，這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但如果仔細聽，似乎能聽見莊欽念念有詞，李慕覺他是在唱戲，唱的是什麼，卻聽不清，但那唱法，聽起來就像夢囈一樣，有淒苦的味道。

李慕做飯的時候，手機響了幾次，是邱明的消息。

“狗-日的狗仔抓到了。”

“看我弄不死他。”

“好了，我幫你把他助理也送回家了。”

李慕回了個OK的高冷表。

過了一會兒，他把做好的食盛出：“蛋羹和牛粥，你想吃哪個？”

他端著走過去，彎腰看莊欽。

一張臉仍是紅得了，從臉到耳朵，還有脖子，都出一種人心魄的的醉態來，眼神也散得迷離，李慕結了一下，眼神變深：“吃哪一個？”

莊欽躺著說：“粥。”

李慕拿了一個枕頭放在他脖子後面：“要我餵？”

莊欽搖搖頭，李慕端著碗，莊欽手去拿勺子，結果因為眼花，幾次抓得空了，李慕說：“我餵你。”

李慕覺會有些燙，攪了攪，才慢慢地一點點地餵到他裡。

讓張就張，勺子餵到邊他就含著，李慕問他好不好吃，莊欽說好吃，說：“你人真好。”

李慕角不明顯地一彎，莊欽說不吃了，李慕才收了，收的時候嚐了一口他說好吃的牛粥。

結果發現米是夾生的。

就這種味道的粥，這小孩還對自己說好吃，還說自己好。

李慕沒來得及收拾，準備先把他照料著弄上樓了，再下來把餐盤放進洗碗機。

他洗乾淨手，過來抱起莊欽：“我抱你上樓。”

莊欽靠著他起了，自己走。

李慕怕他摔倒，半摟半抱地慢慢把他弄上樓了。

莊欽穿著子乖乖坐在床邊，李慕讓他坐著別，他就坐著沒。

李慕去帽間給他找睡：“這個是不是你的睡？”

他拿起一件袍子，莊欽眼神聚不了焦，看了好久才點頭：“嗯！”

李慕拿起服過去，蹲在他前，聲音越發地溫起來：“自己能換嗎？知道服怎麼嗎？”

莊欽慢半拍地說知道，什麼都知道。

李慕角的笑意又浮上來了，故意問：“那你認得出我是誰嗎？”

“嗯……認得。”莊欽努力地分辨眼前的臉，突然聲音就大了一號：“你是李慕啊！”

“我好喜歡你……”

李慕凍住。

“…的電影。”莊欽好認真地說，“你演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