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派對是邱明安排的,劇組所有人集思廣益設計,莊欽本沒想過劇組會特意安排這樣的生日派對,進這家餐廳的時候發現燈全黑他還以為是停電了,結果就聽見幾個人在唱生日歌,有人端著蛋糕走出來，一邊鼓掌一邊唱：“祝你生日快樂。”

甚至有人在一旁吉他伴奏。

莊欽地道謝：“謝謝大家。”

“壽星吹蠟燭！”

繼而燈全亮。

餐廳就建造在海灘邊,從一個臺階可以下沙灘,分室外和室,劇組花錢在室佈置了氣球和鮮花,莊欽到這裡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鐘了,時間已經很晚了。

所以他一到，廚房立刻開始上大餐。

劇組六七十號人,把整個室餐廳塞得滿滿噹噹。

而這張桌上,則坐著主演和兩個導演，還有邱明這個製片。

小連都在別桌吃。

“郭導，這是你特意安排的嗎？謝謝你,有心了。”

“我有這個心,沒這個財力啊——是邱總特意為你安排的。”

“什麼？謝謝？不用不用,”邱明正戴著手套在給自己剝龍蝦殼，“你是我劇組的演員,我好歹是個製片是吧？反正也是請全劇組吃飯，藉著你過生日的名頭而已。二十歲了莊老師，都是大人了，能喝酒不？”

他作勢要斟滿酒杯。

“我喝一杯。”莊欽沒理由拒絕。

“他不能喝。”旁邊的李慕道。

邱明看了他一眼,立馬道：“好好好，不喝，差點忘了你倆明天還有戲。來，吃龍蝦。”

他把剝出來的龍蝦仁放在莊欽的餐盤裡。

“謝謝邱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莊欽非常客氣。

他和邱明不算很，也僅僅是在劇組見了幾面而已。

李慕看他吃了，很不高興，在桌下踢了邱明一腳。

邱明看向郭寶箴。

郭寶箴白天拍了一天的配角戲，早就了，此刻埋頭吃得很開心。

李慕也正準備給莊欽剝龍蝦，他不是經常吃這個，覺得麻煩不方便，要自己用手，不干淨，所以剝殼剝得不太練。

莊欽的手機鈴聲響起，是玟姐。

他手，接起電話：“餵，玟姐？”

“你到泰國那邊了？”

“嗯嗯，剛到劇組，在吃飯。”

玟姐：“之前不是給你談了一檔綜藝嗎？《戲中百味》，有結果了……”

“稍等，我去接個電話。”莊欽站起致歉，走到了旁邊去。

“玟姐，我在聽。”

蘇玟道：“是這樣，那邊出資……不是很理想。我幫你爭取了很久。”

“多？”

“三……百萬。”蘇玟自己都說不出口，頓了一下道：“小欽，你和公司高層，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玟姐？”

蘇玟想到拿到報價時的不可置信，太低了，但節目組不是直接聯繫的自己，估計是認識悅高層的人，先是問了公司無果，可心裡覺得不對，又私底下找到了節目組製作人，這一找不打，找了才知道製作人給莊欽的通告費是一季打包2000萬。

非常高。

可公司給蘇玟的合同是一百萬的合約，蘇玟研究了一下才發現，這是捆綁合同。兩千萬大部分流到公司財務的賬上，加上分，本來莊欽能拿稅後七百多萬，現在只剩幾十萬。請個十八線小明星都不止這個價吧？

對莊欽目前的量和引流量來說，不是一般的低。

太離譜了！一看就有問題。

可不知道緣由，去辦公室問了自己的疑問卻只得到模棱兩可的回答，似乎是有意如此。

高層不願意讓他接太好的資源，哪怕接了，也不給太多的薪酬。近日來，蘇玟的確覺到了，莊欽現在還有熱播劇，雖然口碑不怎麼樣可還是流量，但公司顯然有在刻意地限制他發展，好資源都拿去捧幾個新人去了。

蘇玟只是個經紀人，也不敢去質疑高層，但還是努力幫手底下藝人爭取。

只是高層不肯鬆口，談了好些天，蘇玟以“這個價格他絕對不可能接，但他喜歡這個節目，再多一些說不定會接的，他不接也就不存在捆綁合同，一拍兩散誰也不佔便宜”為由，幫莊欽多爭取了兩百萬出來。

“三百萬嗎？”莊欽沉默了一會兒，“錄幾期？”

他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以為節目組準備第一期第二期就把自己淘汰掉。

為此三百萬還算很合理。

結果蘇玟說：“全一季，合同上寫，一周播一期節目，估計要跟組錄幾個月，一共20期。”

就相當於錄製一期節目的片酬十幾萬，還不如去拍電視劇，隨便接一個都比這個強。

“說實話我不是很想讓你接，如果你很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能接，錢點就點吧，我看這個節目的評委陣容什麼的，還是能學到一些東西的。節目組輕易不會把你淘汰，你可以走到很後面，我看了節目試播季，了解了模式，走到後面有量定制一部劇的獎勵。”

莊欽對這個獎勵不興趣。

他是想學些新東西的。

如果沒有對賭這事，說不定他直接就接了。

“玟姐……這個報價，是節目組那邊的報價嗎？”莊欽坐在遠沒有的臺階上，面朝前方深藍到了黝黑地步的大海。

“不……”蘇玟不敢在電話裡說得太多，“小欽，你現在的況很不討好，聽姐一句勸，如果是跟公司有什麼過節，你最好是去道個歉，認認錯，不然……你自己心裡掂量著，什麼都給你卡著，你還能紅多久？”

海浪平緩有節奏地推著海岸線，平的海浪聲就在耳邊，海風吹起莊欽的黑髮，他抱著膝蓋，聲音卻異常地堅定：“玟姐，我不能道歉，我沒有錯。 ”

另一邊，郭導去了衛生間，而周導去別桌，桌上只剩下李慕和邱明面對面坐著。

李慕往莊欽的餐盤裡剝了好幾個龍蝦了，莊欽還沒回來，李慕側頭去看一眼，看他坐在很遠的地方吹著海風打電話，只能看到背影，不知道和誰聊。

“應該是他的經紀人。”邱明喝了口香檳，“他經紀人不是蘇玟，剛剛他玟姐。”

“你打聽到的？”這些事李慕都沒關注，他收回目。

“這隨便一問就知道了啊，你倆都是炮-友了，這些事你還不清楚。”

“不是炮-友。”

察覺李慕似乎是生氣了，邱明立刻認錯：“是我說錯了，我的錯，我賤。”

但邱明始終覺得，這兩人關係還很生疏的模樣，雖然挨著一起坐，李慕竟然還給莊欽剝龍蝦，可並不像是普通人談的模樣。

想到李慕獨自出資由他出面收購悅傳散的事，邱明在心裡糾正了一下稱呼。

是人關係。

他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以聊八卦的態度道：“前些天我從公關公司那裡，吃到了一個瓜。”

李慕一副不興趣的模樣，側頭看莊欽打電話的背影。

“就是有關莊欽的。”

李慕方才看他。

“公關公司的人說，他不是故意說的，是被灌醉才說的，我不知道真的假的啊——說的是莊欽剛出道不久，網上黑他黑得厲害，公司當時就準備買通稿洗白，給莊欽艸小可憐人設，讓網友對他產生同心。”

李慕挨著鬱金香杯，用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最後這個通稿沒有發出去，因為藝人自己不願意，鬧了，所以我覺得啊，十有八-九是真消息。”

李慕開始不耐煩了。

邱明加快語速：“通稿容大概就是，說他從小被拋棄，然後在戲班當學徒，盡欺負，連書都不讓讀，飯也吃得飽，反正就是……很可憐吧。所以網友得理解他，為什麼說人家沒文化，還不是因為沒有書讀，況且後來他不是也上學去了，還考了電影學院。這麼有本事的人，我都敬佩，網上水軍還一個勁地黑他，什麼英語不好，我瞧著英文歌不是唱得還可以嗎，崑劇也演得好，演技也還行啊。”

邱明覺得他很不容易，才開了生日派對。

“小時候估計都沒怎麼慶祝過生日吧。”邱明嘆氣，“小可憐。”

李慕表有了變化，他垂著眼，微抿著的顯示他有些凝重的心。

“從公關那裡聽來的？”

“嗯，公關。說是藝人死活不同意發這種通稿，才下去，看看，不就是不願意讓自己年傷疤被揭穿嗎。”

那這個消息，或許有編造分在。

李慕抬眼：“你別對第三個人說——你有沒有對第三個人說？”

邱明摀住：“我沒說，我跟誰說去？跟我媽嗎？”

李慕點頭。

他想到了莊欽和師弟的關係，想起他特意去國看了師父和師娘，想他為什麼從來沒有提過父母，網上也沒有消息。

是在戲班子里長大這點沒有假。

大四喜班的班主也姓莊。

所以被戲班收養這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真的。至於挨欺負，李慕認為有百分之六十幾的可信度，或許戲班裡的人待他真的不好，但小孩知道恩，所以長大後，冰釋前嫌了。

而且小朋友上有種下的鬱，看起來很的一個小孩，格也好，說話禮貌，又乖，可老是一個人坐著像個留守兒似的，孤孤單單的不理人。

如果是在寵之下長大的，理應不會是這種格。

李慕再一回頭，發現坐在那裡的背影不見了！

他起。

邱明還沒來得及問，就看見李慕大步朝沙灘方向邁開長。

郭寶箴回桌，看見場面很納悶：“邱總，怎麼吃著吃著，就剩你一個人了？”

邱明舉起香檳：“郭導，陪我喝酒吧。”

李慕走到沙灘，先順著臺階去找，沒有看見人，他放眼在整個夜下呈現出深藍的沙灘去，搜尋了好幾圈，才看見人。

李慕立刻朝他跑過去，沙灘，他穿一雙皮鞋，幾步就進了沙，隔著子磨著腳底。

莊欽平躺在這片不算很乾淨的沙灘上，著夜空，海浪上來，打了他的腳，有時候海浪更猛烈，要衝到他的全淹沒他。

李慕走到他的旁邊，蹲下：“吃飽了？怎麼不吃飯了？”

他注意到莊欽的服都了，著皮。

莊欽意外他會找來：“我吃飽了。”

“只吃了兩口，飽了？”

“要減脂。”

“減脂不是你這麼減的。”

兩人在海浪聲裡對話。

李慕凝視進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能覺到他眼裡的緒：“不開心嗎？”

“沒……”莊欽只是產生了迷茫。

自己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去跟公司這樣的龐然大鬥，接片眼嗎？

他這段時間聯繫了幾個製片人和導演，也商量好了七月去見組，如果試鏡可以功，會把明年的檔期都全排滿，假如片酬給的夠高，零星再接兩個代言廣告，或許能贏兩億的對賭合約。

玟姐剛才卻給他說了很多，那種圈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的道理，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和資本鬥的，哪怕說他有一定演技，不算太差，仍然會被資本的干預刷下來。

一波大浪沖向海灘，直接蔓延過李慕的腳麵，淹了莊欽的口。

“躺著舒服嗎？”李慕問。

“有點硌背。”沙灘的沙不細，有各種細小的貝殼渣。

“那怎麼還躺著不起來？”李慕想一他的頭髮，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手指進他的黑髮，張開的大掌在他頭頂，像逗貓那樣。

莊欽沒什麼反應，似乎並不反他這樣做，眼睛抬起來注視著他：“不想。”

提不起力氣，覺得躺在這裡睡覺也好。

“小懶貓，晚上漲，你就被海水沖跑了。”李慕覺得他的頭髮好，不釋手，“你不會游泳。”

“會一點，淹不死。”

海浪眼可見地越來越猛烈了，風吹得人頭髮凌。

每一次海水淹沒的時候，那種被沖刷的覺其實很舒服，彷彿裡有一部分臟東西被帶走了一樣。莊欽都捨不得起來了，可生活就是這樣，不能停滯不前，沉湎於舒適安逸。

“那我起來吧。”他用力一撐，海浪用力一推，他本就提不上什麼力氣了，被突如其來的大浪打得向一邊倒去，李慕張開雙臂把他接住，穩穩抱在懷裡，心想他故意投懷送抱——好吧，沒有力氣，那自己就抱他起來就好了。

“對不起啊。”沒想到浪的力道這麼大的莊欽，準備把他推開。

誒？

怎麼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