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原來有些人是半夢半醒才會說實話。

李慕這樣想著,低頭注視他有一陣。

後半夜，是坐在他床邊的單人沙發上睡的，長擱在腳凳上,胳膊抱著一隻放在座椅上的海綿寶寶玩偶，李慕脖子後仰，棱角分明的臉龐接窗簾隙出的第一縷晨的照耀。

李慕閉著眼手，去拽了下窗簾,把遮住了大半。

他換了個姿勢，繼續在沙發上睡覺。

早晨八點，鬧鈴響起。

李慕被吵醒,不悅地半睜開眼,看見床上的人蒙在被窩裡,一隻胳膊抻出來,到索。

最後床頭的鬧鐘被倒，掉在地上,停了。

估計是設置的貪睡模式,不會一直。

李慕見床上又沒了反應，只一顆茸茸的頭在枕頭上，也不一下。

李慕了自己的脖子,再次靠回去。

鬧鐘又響了一次，李慕便看著莊欽到,最後把手到了地上，半個掉出床外，手把鬧鈴摁掉了。

在床上滾了好幾圈,莊欽坐起，眼睛都沒睜開，居然連房間裡多了個人都沒注意到，頂著糟糟的頭髮進了側邊的衛生間洗漱。

李慕並不作聲。

他沒有親近的兄弟姐妹，也沒有這種和其他人住一個房間的經歷，所以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畫面，原來小朋友喜歡賴床，起床的時候反應像夢遊一樣。

李慕聽見電牙刷的聲音，一抹晨打在他的頭頂。

覺莊欽要出來了，索閉著眼裝睡。

總不能辛苦一晚上睡了小沙發，正主還不知道吧。

莊欽洗完臉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怔愣在原地，李慕怎麼在他房間？

怎麼睡在那麼小的單人沙發上？

回想了一下昨晚上的事，最後他只記得看了電影……自己怎麼上樓回房間的，都記不太清了。

李慕不會委屈在這個小沙發上睡了一整晚吧？

莊欽步子很輕地朝他走去，看見金的灑在他的黑髮上，眼窩深而睫長，鼻樑高，鼻尖那點褐的小痣讓他冷淡的臉看起來多了幾分。

不會真的在這裡睡的吧？

莊欽心裡有了更多的疚，走到他旁邊去，低頭看著他也不敢，很猶豫。

裝睡的李慕自然能覺到他的注視，以為自己睡著了就明正大的看？

角甚至控制不住地上揚了一個弧度。

莊欽看了眼時間，預計是十一點到機場，九點就得提前出發避免堵車，現在還有四十分鐘。

算了，再等十分鐘他。

莊欽去把窗簾拉上了，免得太亮吵醒他，接著就下樓去接水喝，廚房殺手開始做簡易早餐。

下樓了？

李慕睜開眼，困，這就不看了？

李慕聽見樓下開冰箱的靜，站起來抻懶腰，活發酸的筋骨。

“醒啦？”莊欽看見他下樓，上穿的自己的家居服，上偏短出一小片腹，短也偏小，站著還好，尤其是一坐，就很顯出形狀。

早晨，這也無可厚非。

“衛生間有一次的牙刷，我還找到了全新的剃須刀，你早上吃什麼？小連等會兒過來，我讓他順路買了送過來，我廚藝不好。”

“你做的什麼？”李慕知道他廚藝不好這件事，也突然想起，他在訪談節目裡談到理想型，是會下廚的。

“牛燕麥片……”莊欽說，“有牛排和，你想吃我給你做。或者現在點個外賣。”

“我會做飯，要幫忙嗎？”他不聲地強調，“我做海鮮比較拿手。”

比如白灼北極蝦。

莊欽意外他居然會下廚，畢竟李慕看起來就是十指不沾春水的類型。

“我冰箱裡沒有海鮮，你先去洗漱，我給你煎牛排，我只有這個做的能吃。”

“不麻煩，跟你吃得一樣就好。”李慕面對鏡子，用一次的刮鬍刀慢慢地把下刮乾淨。

兩人坐在島臺吃麥片和白煮蛋，莊欽問他：“你昨晚是在那張小沙發上睡的嗎？”

李慕吃麥片：“唔。”

李慕注意到他把麥片裡的巧克力碎挑來吃完了：“怕你做噩夢醒來，看見旁邊沒有人害怕。”

說不定做噩夢醒來看見有個人坐在旁邊才要嚇死——但莊欽仍然又激又疚：“不好意思啊，你脖子酸不酸？”

李慕素質好，正想搖頭，就聽他道：“我之前也經常在車上睡覺，肩頸就很不舒服。我從理療師那裡學了按肩頸的手法，等下我幫你按十分鐘，就很有效果。”

李慕面不改：“…可以。”

莊欽把碗和杯子丟進洗碗機，用香皂洗了手後乾，繞到椅子背後道：“我洗了手的。”

怕李慕潔癖發作，他特意強調，手才放上去，輕聲道：“我沒給別人按過，把控不住力道，你要不舒服了就說。”

那手心剛過冷水，冰冰涼涼的，剛上脖子，李慕就有些不自在，心裡。

窗外，李慕眼睛微瞇，好似一隻慵懶的大貓。

他這個人是很厭惡別人自己的，要知道手上的細菌是最多的，隔著服一下，李慕都會不舒服很久。

可沒想到有時候，別人的的會是這樣。拍戲的時候，兩人不乏肢接，但在戲外這樣的卻不多。

似乎心裡想要更多，想讓他把手到別，他有些代對戲時的覺，莊欽會他的別，這麼一想，就開始心猿意馬。

自己慾太久了，他打住。

莊欽握著他的肩頸線，沒怎麼用力：“舒服麼？”

李慕結一，下頜繃：“……嗯。”

莊欽看他不適，覺得他肯定是不喜歡，又按了兩下就停了：“我上樓去收拾一下，快出發了。”

這就結束了？

李慕回過頭，莊欽道：“你的服我放洗機烘乾，應該能穿了。”

十分鐘後，小連來電，通知到地下停車場了，莊欽和李慕下樓：“你的車還停在我們停車場的。”

“我等下找人來開走，順便徹底檢查一下你門外。”兩人站在電梯裡，李慕很自然地幫他拎了手提行李，道，“準備什麼時候搬家？”

“還沒看好，我再看看。下次回國……就搬吧。”莊欽了解過宋恪住的那個小區，除了價格貴，別的什麼都好。他還有點猶豫，怕這樣下去不敷出，對賭失敗。

李慕：“我有房子沒住過，市中心，空著，你搬過去吧。”

“誒？”莊欽抬頭看著他。

電梯到了，兩人走出去，莊欽想了想說：“你房子出租的話，我可以去。”

“那就租給你，不用簽合同，麻煩。”租金都是小事，莊欽要給，李慕覺得這麼做他更自在，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小朋友工作力很大，得想辦法快點把悅收購了才好。

悅中等規模，但高層人多，沒有上市，份分散得很雜，要在沒人注意的況下收購散需要一定時間。

車門打開的時候，司機和小連都震驚地看著李慕。

小連眼睛瞪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人彎腰上保姆車，莊欽解釋：“昨天我買票跟你說了，慕哥和我一起走。他早上提前開車過來的，怕我去接他麻煩。”

“哦哦……”小連也沒怎麼懷疑，就是多看了李慕兩眼。

“在管停一下吧，我個管費。”莊欽道。

小連：“我去吧？”

“沒事，這麼早沒什麼人，我戴著口罩呢。”

小連：“我陪您一起。”

莊欽：“在車上等我。”

李慕下車：“我去買包煙。”

小連看著李慕和莊欽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管：“……”

出於對藝人負責的職業嗅覺，小連覺得有點不對。

“他是刷了一張卡進去的。”保安這樣說，“是我們小區的門卡，但不知道是撿到的還是怎麼的，也可能是網上買的……基本上沒有拍到正臉，看形可能是男。”

管這邊非常重視這件事：“門我們會單獨把A棟的換掉，業主再單獨換卡，閒雜人就不可能進去了。”

莊欽道謝，離開了管，李慕在旁邊超市隨意買了包煙：“之前出過這種事嗎？”

“跟車到小區的有，一般都進不來。”上輩子後來是發生過更為嚴重的事件，所以莊欽昨晚上有點草木皆兵，很怕那個人知道自己的碼進。

“沒事了。”李慕忍住他腦袋安的想法，“下次我陪你一起搬家。”

“謝謝。”莊欽想了下，把手機遞給了李慕，“慕哥，你幫我換個碼吧，這樣安全些。”

“我來輸？”

“嗯，下次再告訴我。”

遠程改掉了碼，李慕注意到壁紙：“酸啊，多久拍的？”

莊欽沒來過他那裡幾次，圖片看起來是在他的別墅，貓還很小。

坐上車後，莊欽看了眼照片，回想道：“上次去你家對戲？就是你在那裡調試投影儀那天拍的。”

李慕試圖回想。

不知想到了什麼，表一下就不對了：“那天你是在拍貓？”

“對啊。”

李慕不語，低氣漫開。

飛行途中，李慕坐在莊欽旁邊，看他戴著眼鏡看電影，又睡著了，便開始看劇本，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心底特別在意他到底有沒有拍自己這件事。

下飛機，李慕檢查座椅和中間的地面：“你經常忘東西。”

“也沒有……經常吧。”他心虛。

李慕抬眸：“忘了劇本怎麼掉的？”

“那天……是因為我要轉機，怕趕不上走太快。”莊欽艱難地解釋，開始檢查護照和登機牌，又找不到了，他有點抓狂，小連趕道：“在我這兒呢莊哥！”

莊欽吐出一口氣：“還以為丟了，嚇我一跳。”

李慕角一彎。

莊欽卻注意到了，李慕很笑，這畫面太難得了：“笑什麼？”

李慕低聲音，側頭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道：“不是嘲笑，我是想，你一個人不能出門，會出狀況的……冒失的小朋友。”

熱氣出到耳朵上，莊欽忍不住抬手去了下自己的耳朵尖，嘟噥：“我自己會注意的。”

幾人下飛機，坐在了劇組外聘的司機車上。

“李總，您跟莊老師在一塊兒？”

手機響了一次，李慕看見了郭寶箴的消息。

“是。”他回復。

郭導：“前兩天莊老師不是生日嗎？劇組準備給他弄個簡單的生日Party，也順便聚個餐，到時候車子開到餐廳，您就說想吃這家，我們準備了驚喜。 ”

李慕覺得莊欽需要休息。

“明天再弄吧。”

郭導：“你們不是都下飛機了？”

現在已經夕西下，到酒店估計就八點九點了。

“明天還要拍戲。”李慕回。

“沒關係，難得放鬆一下，明天戲份不重，邱總特意包了海邊的餐廳呢，莊老師人來了就好！您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李慕有些不悅，考慮片刻後，同意了。

或許劇組的聚餐能讓莊欽放鬆也說不定。

路上，車速緩慢，李慕發現莊欽睡在了助理的肩膀上。

李慕表一沉：“他經常這樣？”

“什麼？”小連從手機屏幕抬起臉。

“這樣，”李慕指了指，聲音很低，“睡肩膀。”

小連輕聲回答：“偶爾這樣，是太累了。”

李慕又開始心疼，因為知道他辛苦工作的緣由。

他蹙眉：“他是不是很喜歡拍貓？”

“莊哥喜歡拍照片，貓也拍，什麼都拍。”

“拍人呢？”

“嗯……好像也拍吧。”拍街頭人文，小商小販小孩子。

李慕一下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