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的時候, 梁煙去看攝影展，那時林去敘州出差，閑著沒事便出門轉轉。

誰知好巧不巧遇到徐知南帶著唐翎也在逛, 唐翎先看到梁煙，遠遠看到矗立在一副自然風的攝影作品前, 穿著黑連、黑大，黑靴子。整個人看上去很冷清, 明明是個大，在人群中卻莫名有很孤獨的覺。

唐翎忽然想到一些傳言, 小聲和徐知南說：“你知道梁煙嗎？”

徐知南遠遠看了梁煙一眼, 心道, 他不僅知道，還得。

唐翎小聲說：“聽說以前讀書的時候好孤僻, 學校都沒人愿意跟做朋友。”

徐知南聞言愣一下，不太相信地看向唐翎，“不至于吧？”

梁煙好歹也是個大, 不會缺朋友吧？

唐翎道：“真的。格孤僻，名聲也不太好, 反正在學校里沒人和做朋友。后來高中畢業，就離開上海了，好多年沒回來。再之后, 就跟顧南程在一起了。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他們倆肯定要結婚的，誰知道過兩年居然分手了。”

四下看看，湊過去小聲跟徐知南說：“外面的人都說顧南程是因為家里要聯姻才跟梁煙分手的, 其實我聽說，是因為他劈。他跟梁煙往那兩年，一直有其他人。”

徐知南愣愣的, 看著唐翎，“你的意思是，梁煙被人騙？”

“是啊。”唐翎慨，“這樣想起來，梁煙也慘的，小時候父母不管，初又被騙騙心。”遠遠又看了眼梁煙，小聲說：“看起來孤孤單單的。”

徐知南聽著，也下意識往梁煙那邊看了看。

過一會兒，轉頭扶住唐翎肩膀，把往外推，“你先去下一個展區等我，我有點事兒。”

“什麼事兒啊？”唐翎不樂意，“徐知南你別丟下我不管啊，我今天可沒開車。”

“丟不了，我一會兒就過來。”

徐知南把唐翎打發走后，就過去找梁煙。

梁煙看墻上的攝影作品看得專心，沒注意周圍的人，直到聽到旁傳來個有點悉的聲音，“一個人啊姐姐？”

梁煙愣一下，轉過頭就看到徐知南抄著兜站在旁邊。

梁煙多多有點意外，沒想到徐知南會主和打招呼。畢竟上次在林辦公室，他還厭惡到直接把當空氣。

徐知南像是知道在想什麼，說：“你也別這麼意外，反正到現在為止我對你還是沒什麼好，不過林私下跟我說過好多次，讓我對你好點。”

梁煙微微愣怔，看著徐知南。

徐知南道：“這你不用意外吧？反正林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很怕自己對你不夠好，即使你當初那樣傷害他，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你半句不好。有時候我急起來，他還要護著你。之前在敘州不就是這樣，這幾年不管他再痛苦心里再恨你，真的見到你還是會舍不得，舍不得看到你過得不好，也舍不得別人罵你。”

徐知南講的這些，梁煙怎麼會不知道。

知道林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對很好，很多事他不會講出口，就像他當初明明自己還是個學生，瞞著去打工為買貴重的生日禮。就像在敘州，明明恨，看到流落街頭仍然做不到真的不管。帶回去，表面裝得再冷漠，還是會私下叮囑趙嬸照顧。

很多事當初沒有細想，真的回憶起來，才知道這個人有多好。

徐知南說：“有件事我估計林沒有跟你講過，三年前那個時候，關于他未來人生的構想全都有你，他那個時候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也都拿上手在開始做。”

他看著梁煙，慨地說：“他那個時候真的想養你，也以為你會一直陪著他。”

梁煙眼眶泛起了淚，對不起這三個字太輕，講太多已經毫無意義。

徐知南見梁煙在強忍眼淚，也不忍心再說下去，嘆了聲氣，說：“不過林沒怪過你，就算當初恨過你，這些年那點恨也就早煙消云散。這三年的日日夜夜，他恨過你，但是你想你更多。”

梁煙點點頭，嗓音很低，著哽咽，“我知道。”

徐知南看著梁煙，忽然也有些容，又是一聲嘆氣，忍不住說：“姐姐，對林好點吧，他真的很喜歡你。”

徐知南走后，梁煙也離開了展覽大廳。

臨近新年，市政已經在忙著布置城市，街上路旁的樹上都陸陸續續掛上了燈籠，有市政的工作人員在裝置燈帶，調試燈。

梁煙開車回家的路上，經過大學路，一路上看到好多甜的小，忽然想到三年前和林那時候，忽然就很想林。

***

林在敘州出差，辦完事從政府大樓出來，正要和李州去吃飯，拿出手機正準備給梁煙打電話，正好看到發張照片過來。

他點開照片看，是梁煙左手握著茶的照片。茶的牌子并不是市面常見的連鎖店品牌，是林學校附近一家小眾茶店，其他地方沒有。有一段時間，梁煙上他們家手作焦糖茶，林那會兒每晚回家的時候都會給梁煙帶一杯。

林撥了梁煙的電話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他問：“回學校了？”

梁煙笑，端著茶在逛學校附近的雜貨鋪，說：“是啊。去看攝影展，回家的路上經過，順便過來逛逛。”

看到貨架上一對杯，很好看，忍不住取下來仔細看，說：“林，你們學校附近沒什麼變化呢。茶店還在，我們以前常吃的那家私房菜也還在，還有街角那間咖啡廳，我經常在那里等你下課那間，也還好好開著。雜貨鋪也在，有一次我們閑逛，你在那里給我買過一只小熊公仔，記得嗎？”

林聽見梁煙回憶這些，角也不自覺浮上淡淡笑意，說：“記得。”

又問：“還在嗎？那只公仔。”

梁煙道：“在啊。”

“我怎麼沒看到？”林問。之前幫梁煙整理東西，沒有看到他從前送的那些東西了。

梁煙道：“我收起來了，有一只箱子，我讓你幫我搬去書房，記得嗎？”

林頓了下，回憶起來，“那只木箱子？”

梁煙點點頭，彎起笑，“對。”

林眼里浮上笑意，仿佛被梁煙撥，心中蔓延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問：“你那只箱子里還藏著些什麼？”

他之前還以為里面是梁煙重要的畫集之類的。

梁煙笑，說：“你自己回來看啊。”

說到這里，就忍不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林道：“最快估計還要兩天。”

“哦——”梁煙應一聲，語氣掩不住失落。

林聽出來了，笑，拿著手機往前走了幾步，到沒人的地方，笑，“怎麼了？想我了啊？”

梁煙道：“是啊。我每天看日歷，在想你怎麼還不回來。”

李州定好餐廳，回頭就看到林走遠一點去接電話了。

遠遠看到林角有笑容，就知道肯定又是在跟梁小姐講電話。他跟了林兩年，最近這段時間看到林臉上有笑容的次數，比過去兩年加起來都多。

前陣子他去辦公室給林材料，看到林在講電話，角始終帶著點笑，連語氣都是溫的。

正好那段時間又在傳林和唐翎在往的事，他好奇心作祟，悄悄跑去問徐知南，他哥是不是真跟唐大小姐在一起了？

徐知南看傻子一樣看他，回了他一句，“你覺得可能嗎？虧你還跟了你哥兩年，你覺得他會喜歡唐翎？”

“那他跟誰打電話啊？看起來心很好，語氣也溫溫的。”

徐知南當時一副深諳的樣子，慨地說：“他還有什麼好說，失而復得、破鏡重圓，心能不好？”

李州頓時悟了，睜大眼睛八卦地問：“和梁小姐嗎？”

徐知南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李州嘿嘿一笑，說：“在敘州我就看出來了，有一次趙嬸請假回家，梁小姐一個人在家里。我哥表面上看起來對梁小姐很冷漠，還不是擔心在家里吃不好，中午請客吃飯，特意代廚房做了幾個菜打包起來，應酬完了繞了一大圈，讓我給梁小姐送回去。”

徐知南嘖了一聲，“梁煙上輩子一定行善積德了，這輩子才遇到林這種癡種。”

****

癡種林晚上應酬完回家，已經快十二點。

趙嬸笑瞇瞇給他倒一杯解酒茶，“林總，又應酬呢。”

林嗯一聲，坐到沙發上頭疼地眉心。

趙嬸說：“林總，早點休息呀，別熬太晚。”

林點點頭，道：“我知道，您早些休息吧。”

趙嬸“欸”一聲，去廚房整理一下，就先回房去了。

林坐在沙發上喝了那杯解酒茶，又用手機回了幾條工作信息，之后才關了燈上樓。

他的臥室三樓，走廊有路燈，所以擰開臥室門的時候，還沒有開燈，就先借著走廊的，看到床上的被子下面微微隆起一個人影。

不確定是先看到人，還是先聞到悉的香味。林在那一刻笑了，走進臥室，關了門，順便反鎖。

他把手里拎著的西裝外套扔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坐去床邊，雙手撐在被子下隆起的兩側，抬手把被子拉下來一點，在昏暗的線中看到梁煙亮晶晶帶笑的眼睛。

他沒忍住笑，低低地嗤了一聲。

梁煙笑問：“你怎麼知道是我？萬一是哪個想爬上你床的人？”

林笑，說：“我聞到你上的香味。”

他邊說著，邊將大掌從頸后穿過去，扣住后頸，低頭和深深接吻。

他今晚喝了點酒，但剛剛在樓下喝了解酒茶，口中的酒味并不濃烈，反而有清爽的茶香。

梁煙起初還能摟著林脖子，回應他的吻，可到后來林扣著后頸越吻越深，深到跟不上節奏，呼吸得不像話，渾得手臂幾乎掛不住，虛虛攀在林肩上。

嚨里不自覺溢出聲音，聽見林低低地笑，逗，“怎麼了姐姐？”

梁煙臉漲得通紅，睜開眼看林，發現他眼里噙著笑，盯著看。

兩人對視了幾秒，梁煙先手，去解林的襯衫紐扣。

林笑，捉住手，故意逗，“想要什麼啊姐姐？”

梁煙這會兒空得要命，林偏要在這時候逗，引得埋怨地看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笑，“只喝了兩杯而已。”

他的臉，低笑，“我看你才是喝醉了，臉怎麼這麼紅？”

梁煙被林得臉更紅了，現在知道了，他前段時間的矜持穩重全是假象，骨子里還是從前那個弟弟。只不過現在比從前更喜歡撥，接起吻來更強勢，有時候強勢到讓覺得到他的占有。

梁煙手被捉住，索放棄。看著林，眼睛水水潤潤，臉也很紅。

兩人對視一會兒，到底還是林先忍不住，低下頭去重新吻住梁煙。

這晚兩人小別勝新婚，快一星期沒見，這天晚上自然是濃意，到很晚才結束。

那時候已經快凌晨三點了，梁煙累得好困，但林神好得好，一直拉著講話，把的手握在手里，時不時親一親，低聲溫問，“你怎麼來的？”

梁煙覺得剛剛林喝了點酒的時候是一個屬，人又霸道，平靜下來時，又變回平日里矜持穩重的樣子。

梁煙撐著困得打架的眼皮看林，抬手描摹他眉眼，彎笑，“林，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林抬眼看，眉眼噙著笑，“你說呢？”

梁煙哼笑，把臉埋進林懷里，慨地說：“男人也這樣善變。”

林握著梁煙的手，沉默會兒，低頭在耳后輕輕吻了下，而后輕聲說了句，“我不善變，梁煙。”

梁煙在林懷里不自覺地彎起了角，環在林腰間的手也輕輕收了收，輕聲回答：“我知道。”

過幾秒，又想起來，回答林前一個問題，“我想你就來了。”

林聞言，角不自覺慢慢勾起笑意。

梁煙很困了，沒多久就在林懷里沉沉睡著。

林倒是一點困意也沒有，他半支著頭，借著床頭昏黃的壁燈，細細看梁煙的眉眼。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和梁煙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仍然克制不住地對心。

他的目從梁煙的眉眼、臉龐，最后慢慢落在了額頭那道細細的傷痕上。

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抬起手來，輕輕地那道傷痕。他記得當初梁煙針發炎的樣子，眼底藏住心疼，低下頭，在那道傷痕上溫地印下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