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煙說到這里，突然就哽咽了。

著林，有些說不下去。

林靜靜地看著，“繼續說啊，你還要說什麼？”

梁煙強行把眼淚回去，又努力撐出個笑，“林，三年前的事，真的很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讓你原諒我，但是我真的希你能走出來，你值得更好的孩子。”

林盯著梁煙看了會兒，然后實在沒忍住笑了。可他眼里的笑意是冷的，角的笑意也是冷的，他看著梁煙，殘忍地說：“梁煙，徐知南說得對，你真的一點都沒變，你永遠都是這樣。我現在忽然不明白我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你？你這個人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優點嗎？”

梁煙微笑看著林，“你能這樣想，我很為你高興。我的確沒有什麼優點。”

林直直盯著梁煙，他只覺得心口和嚨都堵得厲害。

他看著，沉默很久很久，然后終于開口，“你走吧。梁煙，我們再也不要見面。”

梁煙微笑點了點頭，回答他，“好。”

拎著行李箱轉，卻在轉的瞬間，不可抑制地掉下了眼淚。

林也在梁煙轉的同時，轉關上了房門。

他上樓去，黑暗中看不到他紅了的眼眶，也看不到他掉下的眼淚。

*****

梁煙在十一月初回到上海，林新語在機場接到的時候，整個人狼狽得不像樣，垂著頭坐在機場的椅子上，像一個被丟進垃圾站的布娃娃。

林新語走過去，抬起梁煙的臉，才看到整張臉上全是眼淚。

林新語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梁煙這樣難過的樣子，心疼得抱住，什麼話也沒問，只是輕輕拍的背，輕聲地說：“沒事了小煙，我們回家。”

林新語不放心讓梁煙一個人在家，把帶去了家里。

梁煙回來以后大病了一場，一直到半個月后，才慢慢好起來。

那段時間梁煙已經不再哭，只是很沉默，常常抱著雙膝，獨自坐在臺沙發上發呆。

額頭的傷口已經拆了線，醫生給開了祛疤的藥膏，得不怎麼上心，林新語擔心得要死，逮著梁煙就給藥。

梁煙的心一天天平靜下來。

有一天，仍坐在臺發呆，林新語回來后，拿起藥膏就往額頭上，上念叨，“你能不能惜一下你自己的臉？你知不知道你是大人？留這麼一條難看的疤，以前那些跟你比的名媛淑們要笑你的。”

“讓們笑唄。”梁煙臉上終于有了點笑容，現在真的一點也無所謂。貌又有什麼用，人人都會變老的。

抬頭看林新語，說：“表姐，我打算今天下午搬回去。”

林新語一愣，問：“怎麼了 ？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回去？你手還沒好呢，一個人做什麼都不方便。”

梁煙道：“沒什麼，已經好多了。”小幅度地活了一下右臂，“醫生不是說了嗎，最近可以適當活一下。”

“那也沒必要搬回去啊，住我這里不好嗎？”林新語皺眉，不放心。

梁煙微笑，俯過去抱了抱林新語，說：“表姐，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松開林新語，重新坐回沙發上，挑挑眉，揶揄地笑，“何況我再不走，姐夫要怪我不懂事了。”

“他敢！”林新語豎眉，“你安心住，不用理他。我不讓他過來，他不會過來。”

梁煙笑，說：“不要。你們倆熱期呢，我也不樂意擱在當電燈泡，再說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梁煙堅持要搬走，林新語也勸不了，下午了男朋友過來幫梁煙搬家。

可到了梁煙那邊，看到公寓里冷冰冰沒點人氣，又不放心，想梁煙跟回去。

梁煙拒絕了，第一次和林新語認真說：“表姐，人長大以后都要學會和孤單共，我不可能永遠住在你那里，你要談要結婚以后還會有孩子，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小孩子，這個道理我很早就懂了，我一直獨立的，不是嗎？”

林新語看著梁煙，“可你也一直很孤獨。”

梁煙笑道：“孤獨是人生常態。”

“好了，大不了答應你常約你吃飯。”梁煙妥協笑道。

“你也別約我吃飯，要是有合適的男人還是去見見，萬一就遇到了呢？”林新語苦口婆心。

“好了好了，好姐姐，你們快走吧，我還要收拾一會兒呢。”梁煙把人趕走，公寓頓時就安靜下來。

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開始慢慢收拾整理東西。

從表姐那邊帶回來的行李不多，就幾件服和一些日用品。

但好久沒回這間公寓了，東西都糟糟的。從溫哥華回來的時候，寄的好幾箱東西都堆在墻邊，還沒收拾。

把服該掛好，去拖了一個箱子到沙發前，坐在地毯上慢慢整理。

從溫哥華寄回來的東西其實也不多，都是很重要，不重要的早就丟在那邊了。

箱子里大多是的書和畫冊。

一本一本拿出來，放到茶幾上。

拿到中間一本畫冊的時候，的目頓了一下。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翻開。

這本畫冊其實畫得很隨意，是到溫哥華之后開始畫的，想起來的時候畫一張，大多是和林在一起時的相畫面。

那時很思念林，又不能回頭找他，便開始筆畫畫。

即使只是回憶，在那個時候對也是很好的東西。

翻了幾頁，不能再看下去，合上封面，放回箱子里。

****

梁煙回來以后，家里又開始積極給安排相親。王家的背景在那里，介紹的當然都是門當戶對的大爺，家里不是名門族，就是有紅背景。

梁煙連看都不去看，連放了幾個鴿子以后，家里都沒人敢給做了。做不不說，還得罪人。

王月芝為這事把梁煙教育了一頓，但梁煙態度很無所謂，幾句話下去，像打在棉花上，連個著力點都沒有。

時間久了，王月芝也乏了。也懶得再心梁煙的婚事，索自己又出去際。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圈子里開始傳林和地產大佬的兒談的事。

本來圈子就那麼大，這種事傳起來更快，林新語千瞞萬瞞，梁煙還是知道了。

本來嘛，這種事，人人都在說，梁煙只要出門就會聽說。

但心里其實很為林高興，他愿意開始新，是件好事。

有一天，林新語買了酒去家里看梁煙。

兩人坐在臺的地板上一邊看夜景，一邊喝酒。

喝到微醺的時候，林新語終于還是忍不住，看著梁煙問：“小煙，你還好嗎？”

梁煙微微笑，回答，“我很好，表姐。”

“真的好嗎？”林新語忽然就落了淚。

梁煙和林之間的故事，還有一段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往事。

三年前，梁煙和林分手之后，梁煙痛苦過很長一段時間。

有一天，找到林新語，哭著訴說自己的迷茫，當時問，“表姐，我覺得我不林，可是為什麼分手之后心會這樣難過？我睡不著，待在那個屋子就會想他。睜開眼睛是他，閉上眼睛還是他，我的腦子里，心里全都是他。表姐，我明明發過誓，我再也不要任何人，可為什麼心里還是難過？”

林新語抱住梁煙一起哭，心疼地著后腦，“小煙，你試著打開心吧。就像你說的，兩個人在一起快樂就好了，的時候就好好，就算哪天真的不了，也還擁有回憶不是嗎？”

那晚梁煙哭著睡著。

沒有人知道，梁煙是怎樣出那一步的。曾經發過誓，再也不要任何人。害怕上別人以后，又被拋棄。不愿意再把的心給別人。

可是那天梁煙還是去找林了。

在學校門口見到了林，可是他邊還有另外一個生。兩個人一起進了冷飲店，買了冷飲又一起去吃飯。

梁煙那天沒去見林，跟了林很長一段時間。那個生并不天天跟林在一起，但偶爾會出現，會在林打籃球的時候，給他遞水，兩個人會一起去學校外面吃飯。

有一天，梁煙開車跟在后面，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看到那個生挽住了林的手。

在那一刻決定放棄，將車掉了頭，離開了學校。

沒多久，離開上海，去了溫哥華。

離開那天，是林新語去送的。

兩人在機場分別。林新語原本以為梁煙只是出門散心，卻沒想到一走就是兩年，兩年前一次也沒回來過。

直到前不久，林新語和梁煙電話聊天的時候，提到林，說：“他這幾年發展得很好，人也比以前更穩重了。”

梁煙笑了笑，說：“他高中的時候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本來就和同齡的男生不一樣。”

那時候梁煙已經能夠平靜地聊起林，每次聊到林，仍然覺得很好。

林新語在電話里問，“你還他嗎？”

梁煙笑了笑，那時候尚且遠在溫哥華，沒有回答。

只是有一天，問了林新語一句，“他有朋友嗎？”

林新語說：“沒有吧，搶手得不行，人人都想搶他做婿。”

梁煙在電話里笑，說：“他是很好的。”

沒有多久，梁煙終于回到上海。

上不說，但林新語知道，梁煙是為林回來的。

****

圈子里人人都傳唐翎和林在談，可只有唐翎自己知道，林愿意多看一眼，都能高興上天了，怎麼敢奢和他談。

徐知南已經因為這件事數落很久了，“你是不是瘋了？莫名其妙干嘛跟別人說，你在跟林談？”

唐翎氣呼呼的，“誰們說我追了林兩年，連手指頭都不到。”

徐知南看一眼，“你慶幸林最近心不好吧，他現在懶得跟你計較，你自己該澄清趕澄清，真把林惹火了，別怪我不救你。”

唐翎挽住徐知南的胳膊可憐地撒，“徐知南，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徐知南：“你跟們解釋不就行了？”

唐翎：“不要！我多丟人啊！我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好吧。”

徐知南：“……”

唐翎：“不過說真的，林到底誰啊？他肯定有喜歡的人，不然不會這麼多年都不談。”

徐知南嘆氣，“別問。”

“為什麼？”

“是他的忌。”

****

十二月底的時候，梁煙有條不紊地做了一些事。

找了家政阿姨幫打掃溫哥華的房子，又把上海的公寓掛上了中介。

開始慢慢整理東西，東西太多，需要一些時間。

王月芝得知要賣掉房子離開上海，破天荒地沒有問原因，只是溫和地說：“也好，你在哪里開心就去哪里吧。我如今也不催你結婚了，一輩子就這麼長，怎麼開心怎麼過吧。”

又說：“我最近也重新開始旅行，到時可以過來看你。”

梁煙笑笑，沒說別的。

林新語得知梁煙要賣房的時候，看著沉默了很久。

但也沒有勸。知道，梁煙一定是很不開心，才會想永遠離開這里。

幫著梁煙理出國事宜。

平安夜的那天晚上，去商場等男友吃飯的時候，在車庫意外遇到了林。

兩人這幾年在各種場合倒也打過照面，每次見到也只是禮貌地點下頭。

但在這晚，林新語忍不住多問了句，“聽說你和唐小姐在一起了？”

林愣了下，看向。

林新語微微笑了下，由衷道：“恭喜你。”

并不怪林。小煙那麼喜歡他，屋及烏，也不怪他。知道他談，也由衷恭喜他。

說完，朝林笑了下，便要走向電梯。

“表姐。”

一聲表姐，得林新語一瞬間慨萬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開朗的大男孩，每次見到，都笑著一聲表姐。

他那個時候，一定以為能和小煙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林看著林新語背影，解釋了一句，“我沒。”

林新語背影頓了下。

半晌，回過來，看向林，開口道：“林，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小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