謄抄完那些驗記錄後,沐千華讓陸月白盡快將原本送回仵作那裏,陸月白接過紙張,對沐千華道:“這王城中人心險惡,公主要多加提防。”
“我知道了,這次多謝陸先生相助。”沐千華謝過他之後便將他從後門又送了出去。
陸月白走後,回到屋,細細將那份記錄看了一遍。
記錄中說,在吃千金樓的酒菜之前,那書生並沒有服下任何一種毒,要說吃了什麽,也隻有他從家鄉帶來的一種糕點。但是間卻有大量的劇毒堆積,正是這些毒致人死命。
仔細看了仵作驗出的那種糕點,發現糕點的餡料是豬。
豬……細思片刻,突然跳了起來,衝下樓直奔桌子上放著的酒杯,拿起來一聞,心中豁然明了。
這書生所點的,乃是王城特產的花藥酒,平時品嚐並無大礙,倒有清熱解毒的良效,深客人喜歡。但是這花若與豬放在一起吃,就會產生大量的毒素,嚴重時會害人命。再加之書生點的幾道菜肴中也加了花,毒更甚。
那書生怕也是遭人利用,死得稀裏糊塗。
食相克致人死命確實是一種晦的手段,加上豬與花都是平日最是常見的東西,能利用這兩種東西來陷害千金樓,這幕後之人的心思確不簡單。若不是生活在後宮多年,平日裏也見多了這些暗裏勾當,恐怕也不會這麽快想到。
有了這條線索,沐千華心中也有了幾分考量。
突然,後院傳來一陣風,想是方才送走陸月白時許是門沒有關好,被風吹開了,便暫時放下酒杯去後院關門。
鎖上門後,沐千華再度回到堂繼續找尋蛛馬跡,忽然覺得這堂的氣氛與出去前有些許不同,去後院前隻是覺得這裏甚是安靜,然而此刻竟然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
一麵假裝繼續查看酒菜,一麵不聲地從袖下出隨的小銅鏡,向後照了一眼,後的房梁上蹲著一個黑人,突然便拔劍向刺來!
沐千華心頭一,下意識地側一躲,那把彎刀便砍在眼前的桌子上,一聲巨響,桌子頓時裂作兩半!
沐千華臉慘白,一邊後退一邊警惕地看著黑人:“你是什麽人!”
黑人眼中出駭人的殺氣:“取你命的人。”
說罷,又舉起彎刀向砍來。
沐千華吃力地避讓,然這些年隻跟著清影學過一招半式,還盡是花架子,遇到地流氓還能勉強撐上一時半會,眼下的黑人可是真刀真槍的殺手,是躲避便已令筋疲力盡。
就在沐千華快要撐不住時,清影的寒劍突然出現,架住了刺客的刀。
“主子你沒事吧?”清影手中還拿著從驛館取回的,焦急地問道。
沐千華捂著手臂上的刀傷搖搖頭:“我沒事。”
清影挑開長刀,將殺手開。
清影雖是子,但手下功夫卻毫不遜,便是在人才濟濟的衛軍中,也是統領的等級,就是看中的武學天賦,沐帝天才會將安排在青宮保護沐千華的安危。
事實上,清影也沒有辜負沐帝天的一片苦心,一直將沐千華護得十分周全,這一次若不是沐千華吩咐回驛館一趟,也不會發生這麽兇險之事。
殺手的功夫自然及不上清影,逐漸落了下風,但一時也分不出勝負,眼看著沐千華手臂上的傷口流不止,清影心中不免焦急。
突然,一道暗鏢從旁出,那殺手瞬間便倒地不起。
煞從後麵衝進來:“你們沒事吧?”
“煞?”清影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他現在按理應該在東方淩雲邊幫他查千金樓的命案才是。
看出的疑,煞解釋道:“是我家爺不放心白掌櫃,命我來千金樓接應你們,沒想到我剛到便看見你們在與此人打鬥。”
沐千華起走過來。看了看地上的殺手:“留活口了嗎?”
煞點點頭:“白掌櫃放心,方才那一鏢我並未中他的要害,鏢上抹了藥,他隻是暫時昏過去而已。此人的來曆,我會給白掌櫃一個代。”
他看向沐千華,這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登時驚得冒了冷汗。
“白掌櫃你怎麽傷著了!?”看到那道傷口的一剎那,煞腦子裏忽然隻剩下一串“完了”,自家主子對白掌櫃什麽心思不能再清楚了,這要是回頭被爺知道了,他不知道抗不抗得住啊!
“隻是皮傷,刀上也沒有抹毒,看來他是認定今夜可以殺了我。”沐千華道。
清影已經扯了布條暫時包紮了傷口:“隻能暫時止住,需要趕上藥才行。”
“馬車在後門等著了,白掌櫃快隨我回將軍府。”煞道。
眼下千金樓確實不能再待了,沐千華和清影跟著他繞到後門上了將軍府的馬車。煞則將殺手也搬到了車上。
回到將軍府已是明月初升,沐千華站在門前著匾額上“平衍將軍府”五個大字,心中不免有些慨。
這是第三次來這座府邸,第一次是作為和親公主,鸞紅輦抬著落地,被他堂而皇之地拒之門外。第二次是碧波湖落水,他親自抱著昏過去的走進這裏,在府中照顧整整一夜。這一次,被人刺殺,幾乎喪命,還是他派人將接來。
東方淩雲,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
“白掌櫃,請。”東方淩雲早就打過招呼,管家恭恭敬敬地將三人迎進府中。
東方淩雲在正廳等了許久,看著沐千華進來,不可避免地瞧見了手臂上的傷,臉頓時黑了。
“怎麽回事?”他看向煞。
煞被他這麽一瞪也不一哆嗦,將事的始末一五一十地代了。
“刺殺白掌櫃的殺手已經關進將軍府的地牢了,此人的來曆屬下定會替爺和白掌櫃查清楚。”煞道。
東方淩雲黑著臉命人將藥和紗布取來,要親自給沐千華包紮。
“不用了,我讓清影來上藥就行,將軍你真的不用親自來。”沐千華推道。
東方淩雲不由分說地將按在椅子上:“不是說了我羽嗎。”
“……羽,這些事有清影……”
“讓你做好你就乖乖坐下,你這人怎的這樣倔,本王能吃了你不?”東方淩雲托起的胳膊,用剪子小心翼翼地剪開和粘在一的,用帕子沾了水一點點替清理傷口。
他看著傷口時,眉頭因專注而微微皺起,神鄭重得令人驚訝,好像這世間所有的事都比不上此時此刻他為上藥來得重要。
沐千華從很久以前便聽說,暗夜帝國有位平衍將軍,年英才,用兵如神,沙場上使出九九八十一路震雲槍法,無人可擋,這樣的男子在的認知力一定是個獷豪爽之人,可是看著他此刻專心地為理傷口的側臉,忽然覺得,看見了不一樣的他。
煞識趣地拉著清影出去。
“你這人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怎麽能把隨的護衛支開,若是沒有及時趕回來,你這條小命今天就算是代了!”東方淩雲上不饒人,手底下的作卻是輕得生怕弄疼了。
沐千華也意識到今夜的兇險,難得沒有回:“對不起,東方淩雲,讓你擔心了。”
“本王才沒工夫擔心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人。”他白了一眼。
沉默了良久,他歎了口氣:“該是本王考慮的不周全,沒有想到還會有人對你下手,本王現在很慶幸一時興起讓煞去千金樓接你們。”
“羽你……”看他神有些不太對勁,沐千華忍不住出聲。
東方淩雲出手來,想拍拍的頭,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白簫願與將軍為知己好友,千金樓隨時歡迎將軍駕臨,白簫的七弦也隨時可為將軍彈奏,白簫祝願將軍早日覓得有緣人,托付真心。
他將手移到肩頭,安地拍了一下:“廂房已經安排好了,你去歇著吧。這幾日你就住在將軍府裏養傷,殺手的是查清之前,暫時別回酒樓了。”
他吩咐丫鬟好生伺候著,便走出了正廳。
地牢。
煞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殺手,順手給他澆了一通井水,這初春的井水澆在上那滋味簡直可以用酸爽來形容。
沒一會,那殺手便被凍醒了。
看著眼前的場景,殺手立即反應過來自己被抓了,下意識地想咬破舌頭下的毒藥,卻發現舌頭下麵什麽都沒有。
煞笑容燦爛地看著他:“別費勁了,落到我手裏你還想死得痛快?”
他指了指火坑裏快要燃盡的毒藥丸。
“就憑你這點伎倆還想刺殺白掌櫃,我現在沒卸了你的下是為了讓你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明白我的意思嗎?”他一麵笑一麵擺弄起火坑裏的烙鐵,“你不想回答我也沒意見,近日恰巧從刑部拿了些新玩意,那些人花樣還真不,是烙鐵這種老玩意現在都有各種形狀,比如這朵梅花,這要是我手一往你上一摁……該有多好看啊。”
殺手眼神一變。
“你再瞧瞧那個,據說原來是用來片豬用的,你說我要是拿你的胳膊來試著片兒一朵牡丹花……”
“不不不!不要這樣!”殺手隻覺得眼前的人笑起來讓人,他所說的刑任何一樣都會讓他在頃刻間會到什麽生不如死。他隻是樓裏最底層的殺手,並沒有多強的意誌力來和煞抗衡。
且煞這個名字,他早有耳聞,人稱“笑麵閻羅”,落在他手裏,能求個痛快死法已是祖上冒青煙了。
煞拍了拍他的臉:“這才乖嘛,我向來不喜歡嚴刑供這麽魯的做法,一會將軍來了,你應該知道怎麽回話了吧。”
“知道,知道……”
一盞茶功夫,東方淩雲從上麵走下來,看了看柱子上幾乎要崩潰的殺手,有看了看一旁笑得燦爛的煞:“都解決了?”
煞拍了拍殺手的肩:“這世上沒有屬下撬不開的。”
東方淩雲對他這種皮厚的子早就習慣了,上前問那殺手:“是誰派你來刺殺白簫的?”
殺手看了煞一眼:“七……七星樓,有人要買白掌櫃的命,一千兩黃金。”
東方淩雲眉頭一皺:“是誰?”
“我隻是最底層的殺手,隻知道殺人,不清楚雇主是誰……”他哆哆嗦嗦地答道。
煞默默舉起片的工,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殺手嚇得都快哭了:“我說得都是實話,絕無半句瞞。”
東方淩雲的目深深沉了下去:“看來他確實沒什麽可問的了,煞,你理吧。”
他轉離開了地牢。
“是,屬下遵命。”煞回過頭看著那個殺手,一排白牙在昏暗的地牢裏燦爛閃耀,“看在你還算配合的份兒上,給你個機會,選一下你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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