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蘭芳到小賣部,將算盤托付給陸觀華請他幫忙照顧幾天。
陸觀華問去哪,得知是去香港,他也沒問原因。
周蘭芳見他沒追問,反問回去,“你沒什麼問的嗎?”
他應該猜得出來去香港不是公事,但是私事,他居然一點都不問,就有點讓震驚了。
陸觀華想了一會兒,抬頭,“你注意安全。聽說那邊說的是粵語,說普通話的不多。你小心些。”
周蘭芳噗嗤一聲笑了。
陸觀華不明白為什麼笑,但是向來嚴肅的突然這麼笑起來,這張寡淡的臉突然生起來,添了幾分的。
陸觀華對上含笑的眼,只覺得看不夠。
周蘭芳看著他通紅的耳尖,鬼使神差說了一句,“以前我去外地工作,心里特別放心不下算盤。可是現在將算盤給你,我特別安心。”
陸觀華抬頭,定定看著。這是信任他的意思嗎?
周蘭芳看他一眼,又低頭囑咐兒子一定要聽陸叔叔的話。
算盤聽出來,媽媽又要出差了,他抱著媽媽的不肯離開。
周蘭芳抱起兒子輕哄,“我去香港肯定會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你不是喜歡陸叔叔嗎?他晚上陪你睡覺,給你講故事,你不高興嗎?”
比起陸觀華,算盤自然更悉周蘭芳,他抱著母親的脖子不撒手。
陸觀華拿了塊糖果哄他,算盤才同意陸觀華抱。
周蘭芳見兒子吃糖吃得這麼歡快,想借機閃開。
陸觀華卻住了,一臉嚴肅道,“跟孩子好好告別,要不然他會覺得自己被丟下。”
周蘭芳微微一怔,這還是他頭一回用嚴肅的語氣說話。
陸觀華很肯定點頭,“他能理解你的。”
周蘭芳想了想,到底還是同意了。
沖算盤告別,算盤又開始抱著不肯撒手。陸觀華這次沒拿糖果哄他,而是用玩。
算盤又抱住陸觀華,接過玩。
周蘭芳再提,“我要走了?”
如此反復五六回,算盤由一開始的糖果、玩攻略,慢慢肯接現實,最后一次,他一邊揮著小手一邊叮囑,“媽媽別忘了給我買玩。”
周蘭芳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好,我一定給你買玩。”
沖陸觀華也笑了笑,提著行李袋轉上了公車。
轉眼十日過去,周蘭芳一路風塵仆仆終于回到T市。
先去酒店找了陸林希,從兜里掏出一個手表,只要按側面的按鈕,就可以照相。外人看也以為是在調節時間。
周蘭芳嘆了口氣,“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聽說這種迷你照相機,做得這麼巧的市面上沒有多。”
陸林希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來這手表是相機。
周蘭芳打開后面的蓋子出里面的玄機,真正的手表里面由許多零件組的整,但是這里面卻是一個般的攝像頭,不規則形狀,“F21針孔相機,使用超薄膠片,可以一口氣拍攝100張照片,還可以錄像兩分鐘。”
將蓋子盒上后,陸林希將手機戴上手腕,兩手枕到腦后,隨后一只手按了下按鈕,可以將對面的周蘭芳拍得一清二楚,而且也不易察覺,簡直不要太方便。
陸林希覺得這東西不錯,開始好奇價錢,“這個要不錢吧?”
周蘭芳點頭,“是啊,這是我從中間商手里買的,一個要一萬兩千塊錢。由400多個零部件組。”
陸林希笑了,“不貴,如果真能把他們扳倒,這錢就花得值。”
周蘭芳又從兜里掏出一個懷表,“我一開始買的是這個,微型懷表相機,作也很簡單,但是只能拍六張照片。為了等這個針孔相機,我才待了這麼多天。”
得知只能拍六張,陸林希有點小失,“確實值得。”
周蘭芳已經實驗過它的用法,兩個都是完好無損的,接下來就是找證據,“你打算讓誰去拍?”
陸林希想了想,“如果論手,當然是武應杰合適。但他有點端著。我擔心惹人懷疑。”
武應杰是軍人出,哪怕退伍多年,他的事風格還是沒變。魏滿林狡猾多變,武應杰很難近他的。
想了想,“可以讓武應杰跟蹤黑五,那伙人心眼不多,警惕心不夠強,喜歡武力值高的強者。你給他做下思想工作。讓他加黑五那幫。然后借機拍照。”
周蘭芳點頭,“沒問題,聽說武應杰現在和鄧韻秋對象,他的工資比不上鄧韻秋,他應該很需要證明自己的機會。要是他這次真能辦,我提拔他到酒店當大堂經理。”
陸林希有些驚訝,鄧韻秋居然和武應杰對象了,啥時候的事,怎麼不知道?
可仔細一想,整天忙著自己的事,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事。
周蘭芳繼續問,“那市長和魏滿林誰跟?”
陸林希腦子里只冒出一個人,“王延信。”
“他敢嗎?”周蘭芳有些不放心王延信,和王延信沒怎麼共事過,但也能看出來這人事圓,手頭又有錢,就算酒店倒閉,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左右他能找到工作。
陸林希笑了,“他以前也是軍人,不過他比武應杰圓,所以你看不出來,其實他手不錯的,人也機靈。”
周蘭芳還真沒看出來,不過小希看好,也沒什麼意見,只是需要注意一點,拿什麼他?王延信有家有口,沒有利益他可能不愿意冒險。
陸林希示意將手表和懷表收起來,隨口道,“你直接問他吧。是人就不可能沒點盼頭。”
周蘭芳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在跟同齡人對話,都說三歲一個代,們之間相差十幾歲,已經有好幾道了,可是通起來毫沒有難度。時常會產生錯覺陸林希心里住著一個大人靈魂。這回更甚了。揮退腦子里的胡思想,“行!我去辦。你等著我的好消息。”
見站起來,陸林希突然想起一件事,住,“對了,拍完后,記得把手表拿回來。我順便把楊元慶也給送進去。既然是兄弟,就該有福同,有難同當。”
周蘭芳手指點了點,失笑搖頭。
**
陸家小賣部,陸觀華正在教算盤往墻上拍乒乓球。
這球是周蘭芳從香港帶回來給兒子的。
算盤玩了一會兒,額頭冒了一層細汗,陸觀華怕他中暑,牽著他的手進了小賣部,幫他汗。
石標峰就是在這時進來的,他拎著一個行李袋,胡子拉碴,一看就沒遭罪。
陸觀華給他拿了瓶水,“了吧?快喝吧。”
石標峰接過水,擰開瓶蓋,仰著脖子咕嘟咕嘟灌下去。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又轉公車,可算回到地方了,石標峰神也恢復了些。
他打開行李袋,從里面取出一個致的包裝盒,瞧著大,他遞給陸觀華,“小希讓小剛幫忙買的東西。”
陸觀華沒有打開蓋子,而是將它放到收銀臺下面,“去南邊有什麼想嗎?”
石標峰嘆了口氣,“想很多,南方發展真的是太快了。咱們這邊的工廠接二連三倒閉,可人家那邊呢,越開越多。大廠小廠,家庭作坊大大小小上百個。那些酒店、超市生意好得不得了。”
T市經濟水平有限,像那些吃喝玩樂的東西在南方可行,在T市未必能開得下去。
陸觀華笑道,“以后咱們這邊肯定也會越來越好的。”
石標峰想起一件事,“之前我不是讓郵政局長幫我留意小剛的錄取通知書嗎?他請我幫個忙。我思來想去,只能找你。”
陸觀華疑看著他,“什麼?”
“郵政局長有個侄子被人打斷一條,想找份工作。但是你也知道咱們酒店選人嚴格,像他這種基本上第一就被刷下去了。”石標峰也有點為難,“你說我能不能把他安排到酒店幫忙接電話啊?”
陸觀華皺了皺眉,“你這是為難我。小希不會同意的。不可能開這個口子。”
別說石標峰求,就是他開口,都未必同意。那孩子有時候認死理。
石標峰已經答應對方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嗎?他還是個高中生呢。學歷還是不錯的。有文化,說話斯斯文文的。除了瘸,沒有半點病。”
陸觀華搖頭,“真不行。如果給你開了這道口子,以后關系戶會越來越多。”
石標峰見他堅持,有些愁苦,“該怎麼辦呢?我欠了他一個人。不還多不好。”
“你不是在市中心開了一家麻辣燙的店嗎?”陸觀華提議。
“那個店兩個人就夠了。”石標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陸林希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石標峰,微微有些驚訝,“石叔回來了?”
石標峰點頭,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向開口。
陸林希聽后的反應,跟爸是一樣的,“不行。我不能開這道口子。不是我瞧不起他殘疾,而是咱們酒店招的接線員都是生。”
一般來定酒店的都是男,接線員聲音溫,會讓男不自覺降低音量。
想了想,“如果他真的是個人才,你讓他學個會計,拿到會計證,我可以破格錄取他。”
石標峰微微一怔,“會計證?”
“是啊,既然他是高中生,考個會計證對他來說應該不難吧?”陸林希攤了攤手。
石標峰想了想,之前只是給份工作,肯定沒法進核心圈,如果真的考上會計證,小希說不定還會重用他,郵政局長應該能答應,“行。我會跟他說的。”
石標峰說完正事,就拎著行李袋離開了。坐了那麼長時間的火車,天氣那麼熱,他渾上下都餿了,得趕回家洗一洗。
石標峰走后,陸觀華把剛剛那個包裝盒拿給兒,他瞧著盒子上面的LOGO,瞧著有點,好像在哪見過,不過他也沒多想,“這個是什麼?”
陸林希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套致的西裝。
陸觀華想到兒之前說一件襯衫五六百,那這一套西裝豈不是要上萬?他倒吸一口涼氣,“你買的?”
“是啊。”陸林希將服拿出來,“爸,你試試。回頭好向周姨求婚。”
到時候準備鮮花,再配上音樂,方法是老了點,但是這時候的人可沒見識過。所以應該很管用。
陸觀華暗暗咂舌,“這應該很貴吧?”
“掙錢不就是為了花嗎?”陸林希示意他換上,“而且你一輩子也結不了幾次婚。我給你買,你還不高興啊?”
陸觀華當然高興兒孝順,但是也不用買這麼貴的吧?這也太奢侈了。
陸觀華責備花錢,“剛買了一棟大樓。你手頭那麼。該省著點花。”
陸林希失笑,“手頭再也不能虧了你。你可是我爸。”
抖了抖服,“爸?你試試?”
陸觀華套上西裝,他不會戴領帶,陸林希幫他打好結,讓他自己。
就在這時,周蘭芳走了進來。看到穿著西裝的陸觀華,眼里閃過一驚艷,隨后又消失不見。
陸觀華想到兒剛剛說穿著西裝向周蘭芳求婚,現在就見到本人,驚喜沒了,趕背過,將服下。
陸林希想阻止本阻止不及,“哎?爸,你什麼呀?我想看看尺寸有沒有小?”
陸觀華下沖門口點了點,提醒兒,“你周姨來了。”
陸林希這才注意到后來了人。著急問照片的事,于是就把這事丟開了。
知道不想讓陸觀華知道,周蘭芳示意陸林希跟去唐家說話。
周蘭芳牽著兒子的手,到了唐家,讓唐奕暖幫忙帶下算盤,然后把陸林希到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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