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運籌帷幄，詐作將死，果然將居心叵測之徒一網打盡。然，群頑就擒之時，陛下卻被人暗害，中毒吐，臥倒龍床，竟至馭龍賓天！此仇此恨，余不敢或忘！

　然太子妃匆匆趕來，竟以有損陛下千古令名之由，將此事而不發，如常舉辦葬禮。命其心腹管事，為陛下收斂化妝，送往寢陵。嗚呼，一代英主，為人暗害，而大權竟于婦人之手，令陛下含冤九泉不得張。豈不痛哉悲哉？”

　“經錦衛查驗，陛下之死與陸七所奉藥茶關系切，茶中毒藥乃宮廷制。陸七及當時證已被余當場查封，送錦衛詔獄之中。然陸七竟于刑訊之中，不支亡。此亦怪事也。錦衛刑訊人手，素來擅此道，絕無失去分寸，令犯人中途死亡之可能。

　余暗中留意當時刑訊之人，兩人竟曾與宮中貴人接。本放長線釣大魚，誰知此二人竟暴斃而亡。

　宮中貴人，此時還有何人？若竟然系其所為，恐陛下之仇，此生難報也。”

　“錦衛找到線索，刑訊二人與宮中貴人之中人出現，藏于西郊山下。余將率人前往，若此人再次意外亡，則余恐再無任何證據指證真兇。若再次失手，余有何面目生于世間！”

　幾張半舊的白紙擺在乾清宮案上，賀清韶看得咬牙切齒。

　他拍著桌子問道：“這就是近日京城中傳得甚囂塵上的東西？白玉京的記事本？你們查了嗎，真的是白玉京親筆寫的嗎？”

　一邊的新任錦衛大都督躬答道：“回陛下，臣已經讓錦衛中專門負責鑒定筆跡之人檢查過了。經過核對以前白大都督留下的文檔，確認這些真的是白大都督的筆跡無誤。”

　“胡說！怎麼可能！皇祖父明明是壽終正寢，怎麼可能是中毒

　而亡！”賀清韶的臉扭曲了，“而且，他居然還敢指稱幕后黑手是……”

　白玉京的這些筆記，明顯是說，暗中下毒毒死宏昌帝、收買錦衛暗害了給宏昌帝上茶的陸七、然后將負責刑訊陸七的錦衛滅口的人，就是賀清韶的親生母親魏太后。

　而且就是因為魏太后將那個負責聯絡錦衛的中人最后滅口，白玉京自知在魏太后一手遮天的新時代，他永遠沒有希為宏昌帝報仇，沒有辦法揭開真相指證真兇，才會含恨跳崖自殺的。

　太荒謬了，這怎麼可能呢！

　賀清韶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因為這本沒有必要啊。他已經被立為皇太孫，皇祖父也已經垂垂老矣，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那麼他就會順理章地登上皇位。母親有什麼理由這麼對待皇祖父呢？

　而且，母親也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皇祖父居然是中毒而死，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不告訴自己呢？一定是有人仿造白玉京的筆跡，編寫了這樣的容，目的就是再次傷害他的形象，讓天泰百姓對他產生懷疑。

　一定是定南王的人編造的這個流言，目的就是為了讓天泰臣民懷疑他得位不正。

　賀清韶無法忍耐，他帶著人匆忙來到了慈寧宮。

　太后對于京城中新一的流言毫無所知，這些天來賀清韶的有所恢復，又開始正常理政務，也讓太后的神好了許多。

　看到兒子過來，太后非常高興：“皇帝，你恢復得如何？這些天可不要太累了。”

　賀清韶看到太后湊得很近的臉，心中有些酸楚。母后這些天又變得蒼老了，都是為了他心造的。

　他揮手讓所有人退下，才輕聲問道：“母后，你跟朕說實話，皇祖父是不是中毒而死的？”

　魏太后的臉一

　下子就變了，看了看四周，輕聲卻急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賀清韶一看太后的反應，心就開始下沉。看來皇祖父真的是中毒而亡，這麼的事，自己都不知道，別人更不可能知道了。難道，這些記錄真的是白玉京所寫？

　那是不是就是說，真的是太后毒死了宏昌帝？可是，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太后小聲問道：“韶兒，誰告訴你的？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這件事當初曾經猶豫過，最后還是沒有告訴賀清韶，為的就是不想讓他節外生枝。

　剛開始的時候，太后是想平穩地度過****的階段，讓兒子順利登基。如果當時揭發出來宏昌帝不是正常死亡，那麼曾經在乾清宮停留過的賀清韶也有嫌疑。

　萬一有人興風作浪，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子來。所以，太后選擇了聽從定南王的提議，下此事讓白玉京暗中調查。

　后來，白玉京墜崖而亡，定南王和清河長公主也都沒有人再提過此事，太后對宏昌帝本來就不喜歡，更是不想給兒子增加負擔，所以也就把這件事深藏心底，再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賀清韶沉著臉說道：“這幾日，京城中流言愈演愈烈，竟然有人說是母后毒死了皇祖父。”

　太后唬了一跳，睜大了眼睛，猛地向后一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賀清韶連忙手將太后扶住：“母后，你沒事吧？”

　太后著氣，用手拍著口，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坐穩了，才狠狠地說道，“一定是定南王在誣陷哀家。當初首先提出來不要公布先帝中毒亡、讓白玉京暗中調查的，就是定南王，說不定給先帝下毒的就是他。”

　賀清韶目幽暗，輕聲問道：“當時到底是什麼況，母后詳

　細給朕講一講。”

　太后喝了一口熱茶，閉了閉眼睛定了定神，才將當時自己的見聞一一講了出來。

　賀清韶聽完，沉思不語。

　他是不相信太后會做這樣的事的——就算真的是太后做的，在現在這樣的況下，他也不可以承認。否則，順勢牽連下來，接著到質疑的就是他皇位得來的合法。

　如果他連當皇帝的資格都沒有了，還有誰肯追隨他效忠于他？本來就有不百姓對他不滿，如果他們真的相信了這個流言，豈不是都要跑去支持定南王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皇祖父是誰害死的，而是這個流言該如何理。

　這件事的知人，如今活著的，只有太后、定南王和清河長公主。清河長公主是不會出來散布這樣的流言的，畢竟姓賀，只有天泰存在，才是尊貴的長公主。如果賀清韶敗給了定南王，天泰被南疆取代，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而且清河長公主如今深居簡出，一點兒也沒有了原來的飛揚跋扈，本就不曾介一點政治爭端，這些事和應該是沒有一點兒關系的。

　能散布這條流言的只有定南王了。

　“凌玄翼，你真是太狠了。”賀清韶在心中暗暗想道，“竟然想出這樣的招數來。”

　賀清韶離開慈寧宮，將錦衛大都督宣召過來，命令他發錦衛在民間的眼線，去扭轉京城的輿論傾向。

　“絕對不能讓天下百姓相信這種大逆不道、荒謬絕倫的謊言！”賀清韶面冷厲，“如果此事做不好，朕就要了你的腦袋！”

　之前他就吃了忽視民間輿論的虧，讓定南王的人四散布謠言，將他塑造了一個忘恩負義、罔顧人倫的昏君形象，這一次更是直接要讓天下臣民對于他的皇位繼承權產生懷疑。

　他絕對不能

　再坐視不管，必須出手扭轉這樣的被局面。

　錦衛大都督領命而去，發了所有安排在民間的眼線，試圖將輿論扭轉過來。

　于是，在京城的很多公開場合，都可以看到熱烈的爭論。

　有人說宏昌帝本就是壽終正寢，關于宏昌帝被人毒死的消息純屬編造。理由是如果皇帝都能隨便被人毒死的話，那些錦衛、暗影等等森嚴的守衛就形同虛設了。

　可是很快就有消息稱，著名的書法家某某先生已經在私下場合承認，他曾經見過那本白玉京的記事本，其上的字跡與他之前見過的白大都督的字跡是同一人所寫。

　然后就有某員、某富商等在公開場合，“偶然地”拿出了自己家里保留的與白大都督來往的文檔，被見過那個記事本的人發現，這些文檔中白玉京的筆跡確實與那個已經神消失的記事本完全相同。

　如果那個記事本真的是白玉京留下來的，那麼作為一個在幾年前就跳崖亡的錦衛高，他本就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也就不存在故意編造謊言、誣陷某人的意圖。也就說明，他所記錄的一切都是客觀真實的，那麼，太后毒死宏昌帝很可能就是真的。

　賀清韶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了，這些老百姓坐在那里隨便議論幾句，看起來似乎不疼不，但是如果匯洪流，就會為一無法忽視的恐怖力量，可能將他的皇位沖垮。

　他想過將那幾個出頭的書法家、員或者富商抓起來以重刑，但是又擔心這樣反而會更加激發起民眾的不滿緒，讓民眾以為他是在維護自己的母親，證明太后確實做了這樣的事。

　可是如果不管，這些被人控的流言愈演愈烈之后，帶來的后果卻是他害怕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