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矛盾
早歇過後,袁老太君神好了許多。
見到梁氏和崔翎有說有笑地進屋,心裡高興,笑著招呼兩個孫媳婦到近前。
先是問了方纔在尚武堂都練了什麼,見崔翎一的汗,便忙去洗一洗,“趕換乾淨的裳去,這大冷天的,小心不要著涼。”
崔翎也覺得裳溼噠噠黏在皮上有些難,便吐了吐舌頭,“那我先過去了。”
腳步輕快地走到門口,在拐彎的時候,約聽到裡頭傳來二嫂的說話聲,“祖母,我想等三弟妹和四弟妹生完這胎,就趕爲二房挑一位嗣子。”
二嫂的聲音清淡而堅決,“祖母,這回您可不能再偏袒弟妹了,得幫孫媳婦做主!”
崔翎心下微愣,腳下步伐便遲緩下來。
按照從前的想法,這等閒事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的。
不讓麻煩沾,這是爲人世的準則,這些年來,能在境複雜的安寧伯府過得滋潤,正是因爲從來不往那些七八糟的事裡跳,連沾個邊都不肯。
但現在,第六告訴,一向安靜平和友善的鎮國將軍府,正要迎來一場後宅風雨。
起因是子嗣,結果如何,還未可知。
但崔翎想,假若三嫂這胎還是男孩,必不肯將剛出世的孩子過繼到二房的。
否則養著別人的孩子,卻將自己生的送出去,這算個什麼事。
四嫂就更不用說了,們相的時日最久,崔翎最懂蘇子畫的心思,假若四嫂肯割捨自己的孩兒,琪哥兒哪能留到現在?
可二嫂這回卻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討一個孩兒回去的。
鎮國將軍和袁家三郎四郎此刻都在西北征戰,與敵人短兵相接之間,總難免會想起五年前陷敵陣慘死的袁二郎,假若去信問過他們的意思,自然無所不從。
而有本事最終拍板定論的老太君,這次也不可能再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崔翎預料到,假若這事不能想個兩全其的法子妥善解決,那以後袁家後宅是不可能再像現在這般平靜和氣了。
纔剛剛上這種和諧好的氣氛呢,這攤渾水,要不……就趟一下?
出於人考慮,讓三嫂和四嫂主放棄自己的孩子,這太殘忍,做不出來。
盛朝人都十分注重脈宗法,記在了二房名下的孩子,就算能天天看到,也不是自己的了。
將來若是分了家,隔了一個房頭,想見難,兄弟之間也不甚親近。
何況,百年之後,不能承香火。哪裡有隔房的侄兒給嬸嬸上香燒紙祭祀的?
所以要勸,也只能在二嫂這邊想法子。
可二房沒有子嗣,將來連個香火都用不到,豈不是更可憐?
兩難啊,兩難!
崔翎一邊泡著熱水澡,嫋嫋的熱氣似一陣白煙升起。
在朦朧的水氣中遐思,一個還不甚清晰的念頭徐徐冒出心頭。
也罷,十月懷胎,等兩位嫂嫂生下孩子,尚還有些時日,不急……不急!
泡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乾淨的裳,清除掉上汗漬的同時,好像將腰間的疲乏痠也一併趕走了似的,崔翎覺得輕如燕。
看了看時辰不早,便帶著木槿先去了一趟小廚房。
劉師傅正在準備午膳,看到崔翎來了,忙停下手中的夥計,上前道了聲,“五好。”
崔翎笑著問道,“今兒午膳吃什麼呢?”
劉師傅獻寶似的端出一盆剛擺好樣子的菜來,“繡球鱸魚,剛整好,正要拿去蒸呢!”
他又指了指竈上,“老太君牙口不好,我又做了道香排骨,將排骨上的啊去骨剔,裹了跑一下,再烹製菜。”
崔翎聽菜名就有點忍不住,雙眼放地著鍋,沉悶的心一下子晃開。
劉師傅說道,“老唐有個朋友在南邊跑海的,前些日子來盛京,給老唐帶了點番邦的作料,小小紅紅乾癟癟的,好像辣子,五瞧瞧,是不是您上回說起的那個什麼辣椒?”
他頓了頓,苦著臉說,“我嚐了一口,辣得舌頭都恨不得吐掉。”
劉師傅一邊說著,一邊從櫥櫃裡尋了個小匣子出來,打開。
崔翎驚喜地道,“是它,就是它!”
雖然眼前的紅辣椒有點扁,長得不夠秀氣,但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它。
歡歡喜喜地將小匣子捧在手中,“這會快要到午膳時間了,劉師傅你就先做著,等我伺候完老太君用飯,就過來跟你說這辣椒怎麼用纔好。”
袁家的人都沒有吃過辣椒,如果乍一下就放重辣那一定沒法承,所以呢,得從微辣開始手,看看這口味是不是能被接,再循序漸進,逐步加重。
前世時很小就要做全家人的飯菜了,長年累月的鍛鍊,讓有了一手十分漂亮的廚藝,來到盛朝後爲一名伯府小姐,還沒有機會下過廚。
從前是因爲懶,以及怕麻煩。
但今天是和最的辣椒久別重逢的好日子,決定親自下手煮幾個拿手的好菜。
祖母犯了高,先吃清淡的,暫先不送。
幾位嫂嫂那裡,崔翎打算親自去送菜,發誓一定要將們變與一樣無辣不歡的吃貨,以後就能更加理直氣壯地求祖母幫忙多尋些辣椒回來了!
想得正,忽見老太君房裡的小籬急匆匆來找,“五!五!”
崔翎從小廚房的門口出腦袋,“我在這!”
小籬跺了跺腳,“五,可算是找著您了!”
了兩口氣,接著說道,“安寧伯府派了位嬤嬤來,哭著要見您,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了,您快點回屋瞧瞧去!”
安寧伯府的嬤嬤哭著來要見?
崔翎有些不著頭腦。
如果是安寧伯府壞了事,袁家不可能一點風聞都沒有聽到,大哥每日都要上朝的,他的消息可比任何人都靈通得多。
如果是安寧伯夫人子不好,那派個嬤嬤來傳個話便,怎麼還用得著哭?三朝回門的時候,祖母還好端端的,子骨可康健了,不可能這麼點時間就出了大問題。
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崔翎心中疑,忙跟著小籬匆忙地回了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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