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猝不及防，疼得齜牙咧。

　長安也沒想到，宋燁的反應居然這麼大，一時間還真的愣住了，忘了掙扎。

　“皇上息怒！”

　后，眾人跪地。

　曹風也被嚇著，皇帝忽然竄上去，速度委實太快，好似生怕公子被那妖生吞了一般，但是轉念一想，妖都被綁在刑架上了，還能興什麼風，作什麼浪？

　皇帝，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長安回過神來，回自己的手，“皇上息怒，我只是問兩句而已。”

　“問完了？”宋燁冷冷的盯著。

　一雙桃花眼，眸中冷凝冰，凍得長安瞬時打了個寒，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狗皇帝今日的脾氣……有點大！

　“這不、不正在問嗎？”長安干笑兩聲，“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宋燁輕呵，“以為朕沒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嗎？”

　長安心頭咯噔一聲，當即意識到一個問題：皇帝會語！

　否則隔著距離，他怎麼知道跟阿蓮在說什麼？

　他剛才怎麼說來著？

　哦，蠱！

　他說，阿蓮在蠱。

　“皇上不會真的以為，我長安會蠢到相信這麼個東西，轉去弒父吧？”長安面陡沉。

　宋燁深吸一口氣，“不管你會不會，都無需跟虛以為蛇，是個什麼東西？你真以為知道那麼多嗎？不過是個小嘍啰，充其量只知道皮而已。”

　“我就是閑來無事，逗著玩罷了！”長安撇撇，“就這樣的，我在風月樓里能哄十個八個，信……還不如信我自個的腳趾頭。”

　宋燁點頭，“你能這麼想，朕就放心了。”

　擔心年氣盛，擔心急功近利，到時候一步錯步步錯，如他之前那般……如今看來，比他想的更意志堅定。

　“皇上為何不放心我？”長安不明白。

　難道對父親的，在外人看來，宛若草芥般不值一提？

　笑話！

　敢保證自己這輩子，會像爹護著一樣，拼命護著父親和丞相府。

　“因為朕做錯過事，朕知道有些錯誤是不能的。”宋燁意味深長的看著，“長安比朕想象中的，更讓人放心。”

　長安咧一笑，“皇上放心，這些逆賊的話，我是半點都不會信。”

　“那就好！”宋燁手，想替捋開散落鬢邊的發。

　誰知長安快速退后一步，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的。

　曹風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哎呦，這公子近來是怎麼了？都不讓皇上？之前在宮里，可不是這樣的。

　有名堂！

　這里頭肯定出了什麼事。

　連曹風都瞧出來，宋燁哪有瞧不出來的道理。

　“長安，你真的不想知道，鬼叔為什麼你主嗎？”這話，阿蓮是當著皇帝的面說的。

　長安心頭砰砰跳，瞧了瞧宋燁的面。

　然則，宋燁好似并不覺得奇怪，連眉心都沒皺一下，就這麼淡淡然的睨了阿蓮一眼，“這話，是說給朕聽的？”

　阿蓮輕呵，“皇帝，你可知道自己的臣子都干了點什麼嗎？不對，你是皇帝，按理說有些事，你查得比我們更清楚，不是嗎？”

　“你放屁！”長安咬著牙，“皇上，你莫信。”

　宋燁面不改，神淡然，“清楚如何？不清楚又如何？同鴛盟和離恨天都是臣賊子，與朕的丞相比起來，你以為朕會如何選擇？”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阿蓮自然不想停下來，“如何選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在你的心里，扎上一刀！皇帝，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好丞相，當年都干了什麼？”

　“你給我閉！”長安急了。

　眼見著要沖上去了，卻被宋燁拽住了胳膊，“你讓說。”

　讓說？

　長安那一個火燒眉，這阿蓮萬一添油加醋，搬弄是非，那可如何是好？回頭皇帝心里真的有了什麼……

　“皇上……”長安想攔著。

　奈何，皇帝擋著。

　阿蓮仿佛看到了希，要扳倒丞相府，有時候還真的不一定得……殺了長安才行，從皇帝上下手，不也可以？

　皇帝一旦如鯁在，便會斬草除。

　“當年這丞相大人，聽說我族有神木，居然肖想至極，悄悄的派人潛了我們族群居住的山谷，殺了我們的族人，竊取了長生木的。”阿蓮目猩紅，“這等嗜殺，貪婪至極的臣子，皇上倒是稀罕得跟什麼似的。”

　長安心慌，“你不過比我年長些許，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無外乎添油加醋，扯一通，你以為皇上會信你嗎？”

　“鬼哭林為什麼會變鬼哭林，皇上去問一問就知道了！”阿蓮深吸一口氣，“都是拜川河那個狗賊所賜！”

　長安憤然，“不許你詆毀我爹！”

　“還有你眼前這個狼崽子！”阿蓮著長安，“是川河強搶民，所留下來的孽種，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長安氣急，“你才是孽種！”

　“你就是個孽種，川河撿回去的孽種！”阿蓮歇斯底里，“如果不是川河，你肯定已經讓狼給吃了！知道為什麼嗎？”

　長安驟覺得遍生寒，仿佛骨都被凍結。

　撿回去的……

　這是什麼意思？

　“堵住的。”宋燁拽著長安的手，轉就走。

　誰知長安卻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的瞪著阿蓮，“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什麼狼吃了？什麼撿回去？”

　如果不是宋燁又拽住了的手，只怕長安已經沖上去，揪住了阿蓮的襟。

　“怎麼，難道你沒發現，你跟川河一點都不像嗎？長安，你就是個孽種，野種，沒人要的野孩子，被丟在狼窩里，吃了幾口狼，于是生出了狼心狗肺，人都不做了，認一只狗當爹！”阿蓮滿噴糞。

　長安狠狠甩開宋燁的手，“別攔著我！”

　響亮的耳子聲音，在寂靜的刑房里響起。

　早在宋燁上前的時候，林祁已經領著所有人，包括府尹，退出了刑房。站在門外，能清晰的聽到長安的咆哮，還有清晰的耳聲。

　“公子甚有這般怒的時候吧？”府尹有些心。

　平素見著長安，都是嬉皮笑臉，笑呵呵的樣子，很難想象發怒時的歇斯底里。

　林祁皺了皺眉，“還真的……沒見過。”

　里頭，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