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人，要越過南淵來北涼，倒是不容易。

　“你為什麼無端端的想起，要查西域之事？”丁太傅不明白，“這可一點都不像，心來的小公子，能做的事。”

　長安剝著核桃，半垂著眉眼，“那你覺得，小爺我應該做的事是什麼？吃喝玩樂，風花雪月？還是打家劫舍，欺負弱小？”

　丁太傅毫不猶豫的輕哼，“有自知之明。”

　“人，貴有自知之明。”長安將核桃仁拋到空中，仰頭張接了個正著，“說一下，西域的風土人。”

　丁太傅干笑兩聲，“你今兒真的著魔了？”

　“也可能是要發瘋的前兆。”長安盯著他。

　丁太傅心頭一，哎呦這小眼神，測測的……怪嚇人。

　“這西域地廣人稀，但是稀罕不，能長在大漠里的，自然不能小覷。”丁太傅將書架上的一本書取下，隨手丟給，“自己看！”

　長安滿臉黑線：“……”

　若是喜歡讀書，用得著聽他嗶嗶？

　“想吃豬腦。”長安嚼著核桃仁，“放進高湯里涮一涮，新鮮、滾燙，咕咚、咕咚，會冒泡的那種！丁老頭，你想不想試試？賊勁道！”

　丁太傅間發，“你這……”

　“廢什麼話，讓你說你就說，再敢拿你那些方疙瘩應付我，我就撕下來塞你里，讓你全吃了！”長安可不是嚇唬他。

　這小子，什麼事兒都干得出來。

　“豎子無禮至極，朽木、朽木不可雕也！”丁太傅氣得發抖。

　發抖歸發抖，識時務者為俊杰！

　“你又不是我爹，犯得著讓你雕嗎？老老實實的，給我說故事！”長安專心致志的剝著核桃。

　丁太傅深吸一口氣，面對這樣的學渣，是人都平靜不下來。

　做了許久心理建設，他才繼續道來，“西域與南淵相似，尚武，民風開放，主將驍勇善戰，主君主張休養生息，所以這些年西域倒是愈發壯大。”

　“跟咱們做生意怎麼樣？”長安問。

　丁太傅道，“你問的是互通商貿？”

　“一個意思！”長安猶豫了一下，目不轉瞬的著丁太傅，“要來北涼，必須得經過南淵？”

　丁太傅搖頭，“商隊有自己的商路，不一定從南淵過，可繞道而行，就是路途遠了些。主要是咱們這些年與南淵大小戰不斷，很是影響咱們與西域的商貿。”

　“如果西域與北涼聯手，那麼南淵就是腹背敵。”長安低低的開口。

　丁太傅一愣，“是這個理兒！”

　“你覺得，若是西域要和咱們聯手，最好的方式是什麼？”長安問。

　丁太傅很見著如此認真的模樣，心里有些忐忑，“兩國互盟，往往以和親的方式居多，這是最直接，又是最皆大歡喜的。”

　“知道百花公主嗎？”長安問。

　丁太傅點了一下頭，須笑道，“書中自有萬般好，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長得漂亮嗎？”長安皺眉。

　丁太傅愕然，“這……”

　“吹牛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長安起，極是不屑的睨著他，“人都沒見過，知道個屁！”

　丁太傅梗著脖子，一般年紀了，被黃口小兒指著鼻子罵“無知”，面子上的確過不去，“據說這百花公主，乃是西域瑰寶，容絕世，多男子求而不得。”

　“據說據說，有本事你拿出畫像來！”長安輕嗤，“耳聽是假，親眼看見的才算真！”

　丁太傅抿，面委屈之。

　沒有畫像怎麼了？

　西域與北涼所隔，何止千萬里之遙，先帝時期倒是派了使者出使過西域，但當時的百花公主年歲尚小，誰吃飽了撐的，給娃娃畫像帶回？

　就這，怎麼能懷疑他丁某人才疏學淺？

　“不對，你今日為何無端端的問起了西域的事，還提及百花公主？”丁太傅如夢方醒，“你有什麼圖謀？”

　長安轉往外走，“這樁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我你的胡子，去你家長住！”

　“你！”丁太傅趕捂住。

　胡子不可丟，那是他的命子。

　長住更不行，請神容易送神難。

　這小祖宗，去哪、哪飛狗跳。

　出了門。

　長安雙手叉腰，慢悠悠的扭了一圈，“西域瑰寶，容絕世，呵……比胭脂姑娘還漂亮？”

　“公子，您說誰呢？”吾谷不解。

　長安側過臉看他，“你覺得這京陵城，誰家姑娘最漂亮？”

　“劉妃娘娘宮前，算是名門閨秀中的佼佼。”這些東西，之前吾谷還真的跟著公子編排過，“現在，據說是史大夫家的那位。”

　使大夫？

　長安著下，“我怎麼聽著，這麼悉呢？”

　“就是皇上說的，要指給臨王殿下的那位。”吾谷解釋。

　長安“哦”了一聲，“想起來了。”

　“葉姑娘！”吾谷補充一句。

　長安點頭，“若是跟西域的公主比起來，如何？”

　“奴才不知。”吾谷撓撓頭，“京陵城，西域的子也不多，遑論公主！”

　這倒也是！

　然則，主仆二人剛經過學堂，打算出門，卻聽得后忽然一聲響。

　“長安！”

　這聲音，長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哪個王八犢子，懶得搭理這廝。

　“長安，你呢！”劉滿天堵住了長安的去路，“你聾了？”

　長安雙手環，“我只聽得懂人話！”

　“你！”劉滿天憤然，手中折扇吧嗒合上，“你罵我！”

　長安歪著腦袋瞧他，“見過不要臉的，也見過沒腦子的，像你這樣沒臉沒皮外加沒腦子的，我還是頭一回見，知道我見著你就會開罵，你還著臉湊上來，你說你是不是欠罵？”

　“長安，這是太學堂！”劉滿天嗤冷，“可不是你丞相府。”

　長安嗤鼻，“進了太學堂，不得以位威，祖宗規矩我不懂嗎？犯得著你來提醒？你是太傅、傅還是保？啥啥都不是，嗶嗶個什麼勁？”

　“長安！”劉滿天憤然。

　長安拿眼神上下一打量他，“你是不是用我桌子上的星月硯了？”

　“我沒用！”

　話題轉得太快，劉滿天有些懵。

　“真的沒用？”長安又問。

　劉滿天狠狠的瞪著，“我真的沒用！”

　“哦！”長安點點頭，意味深長道，“承認就好！”

　劉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