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燁宛若話題終結者，徹底將天聊死。

　長安還是覺得，爹離皇帝遠點，不然總在他眼皮子底下，很多事都沒法親自手，畢竟這皇帝一點都不像外人所見的斯文儒雅。

　這就是收著爪子的豺狼虎豹，早晚是要亮獠牙的！

　“在想什麼？”宋燁問。

　長安想了想，“晚上吃什麼？”

　宋燁皺了皺眉，“朕讓你來當欽差，你怎麼弄得，像是流放一般？”

　“唉，苦差事啊！”長安裝模作樣的搖頭，“最后若不是皇上和我爹趕到，只怕我小命不保啊！”

　得，這是怪皇帝呢！

　宋燁了眉心，想著，要不寬幾句，否則把人給嚇跑了怎麼辦？

　然則下一刻，便神神的湊過來，“皇上說有賞，賞什麼？之前答應的可不算，那本就是我該得的。”

　宋燁蹙眉，“財迷！”

　長安眉眼彎彎，“世人誰不財，哪個敢說視錢財如糞土，我就敢搬空他家的糞土，讓他喝西北風去！”

　一旁的曹風都被逗笑了，唯見自家帝君，幽幽的嘆口氣，頗有幾分恨鐵不鋼的意思。

　回京陵城的路上倒算安生，沒見著那些煩之事。

　直到第二天進了城，依舊是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

　長安跟著宋燁回了宮，川河去了六部衙門，云山械庫的事塵埃落定，有關后續給了林祁置。

　在云山的狼谷，有個山，軍士在那里搜到了尚未被運出去的械。

　至于以前的那些械，暫時還在追繳中！

　賬本，始終沒找到……

　書房。

　長安攤開手，“皇上，君無戲言！”

　宋燁正在批閱折子，瞧著攤開掌心，便將筆桿子塞進了手中，“把這幾日太學堂落下的功課，先補上。”

　剎那間，宛若五雷轟頂。

　長安：“……”

　好似捧著燙手山芋，慌忙將筆桿子塞回宋燁手中。

　就知道，皇帝沒這麼好心。

　“不服氣？”宋燁問。

　長安肯定不服氣，費了老大的勁，結果還是不能自由出宮廷，換誰都不會服氣。

　“補上功課，朕給你！”他一本正經的開口。

　長安有點不敢相信，畢竟皇帝是真的狗。

　“君無戲言！”宋燁補充一句。

　長安撓撓后頸，老老實實的回到窗邊，那個專屬于的位置，補上就補上，一想到能出宮，心里便釋然了。

　瞧著最厭惡練字的某人，拿著筆桿子，作生的謄寫書卷，宋燁眸微暗。

　就，這麼想出宮？

　宋燁不免喟嘆，沒心肝的東西！

　“皇上！”曹風進門行禮，“寒大人回來了！”

　宋燁斂眸，“讓他進來。”

　寒山進門，瞧了一眼窗口的長安，“皇上？”

　見狀，宋燁一招手，寒山便邁步行至帝王邊，與皇帝咬耳朵。

　至于這二人說了什麼，長安把耳朵豎得高高的，也沒聽到只言片語。

　切，真以為稀罕聽？

　反正賬本都沒了，他們怎麼就怎麼，快點補上這些煩人的東西，然后高高興興的出宮瀟灑去。

　許久不去風月樓，還真是念得！

　這廂心猿意馬，繁華而漫不經心。

　殊不知在刑部的大牢，有人生不如死，有人痛不生。

　雨兒渾是，半條胳膊上的，已經被剔了個干凈，只剩下淋淋的手骨懸在木架上，若不是前尚有起伏，只怕與死人無異。

　川河坐在刑房，杯盞在手，淡然飲茶。

　“都這樣了，還不肯說？”川河放下手中杯盞。

　簡一抬手，鹽水瞬時潑了上去。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徹頭徹尾的疼痛，席卷全。

　雨兒揚起頭，如同瀕死的魚，疼得渾青筋凸起，可沒有力氣掙扎，被綁在刑架上，彈不得。

　“你們想干什麼？”川河沒多耐心，眼中滿是不耐煩的緒，“殺了長安？還是說……了北涼？”

　雨兒疼得視線模糊，只能靠著薄弱的意志，分辨川河的方位，“川河，你不得好死！”

　“本相是否不得好死，你看不到。”川河悠然執杯，“但你們同鴛盟的下場，本相卻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覆轍重蹈，必死無疑！”

　酷吏又開始行刑，鋒利的刀刃，剜開皮，片下淋淋的。

　疼痛加劇，雨兒只想求死，可死不了，因為被布條勒著，能說話卻無法咬舌自盡，腦子疼得不太清楚，可心里卻恨意滿滿。

　“殘黨余孽，還能鬧出什麼來？”川河放下杯盞，淡然起，“既然什麼都不想說，那就不說，既然什麼都問不出來，那就不問，好好這千刀萬剮的滋味吧！”

　對川河來說，這不過是一堆爛，什麼人命不人命的，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那些所謂的仁慈與善良，早就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長安！”雨兒虛弱的吞吐著字眼，“必死！”

　川河眸陡沉，“誰敢？”

　“長安最大的錯，就是投生你的孩子。”雨兒笑得面目猙獰，“秦族的詛咒，會永遠伴隨著，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川河立在那里，目狠戾，“本相不信詛咒，若真有，只管來！簡。”

　“相爺！”簡上前。

　“煮了，讓自己吃下去。”川河瞇了瞇眼眸，整個人陷在冷冽之中，殺氣騰騰，“還能說這麼多話，可見也是想活的，別浪費了！”

　簡先是一愣，俄而當即行禮，“奴才明白！”

　“川河，你不得好死！”雨兒歇斯底里，到了最后，口中只剩下了慘痛的嗚咽，“債償，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啊……”

　及至刑房外，川河的面依舊沉冷得厲害。

　今日的甚好，落在屋脊上，連檐角都被照得亮堂堂的，略有些刺眼。

　“沒想到，還會有后人存留于世！”好半晌，川河才幽幽的開口，恍惚間好似想起了什麼，眼角微微泛紅。

　俄而，他斂了所有神，仿佛沒事人似的，繼續往外走。

　“相爺，這人怕是不會吐實。”簡低語，“估計，不中用了。”

　川河當然知道，否則了這麼重的刑罰，早就該說真話了。

　“云山的那個小鎮……”川河頓了頓。

　簡子一僵，“是奴才辦事不利，讓公子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本相想為長安積點德，明白嗎？”川河意味深長的開口。

　簡頷首，“奴才明白！”

　積德，那就造殺戮。

　可有時候，殺戮又是那樣的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