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啊，怎麼不繼續罵了？”長安繼續剝著核桃，“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兒，就指著老天爺，殊不知……老天爺若是靠得住，你今日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這是實話。

　王蘭生恨意闌珊，長安隨意瞥他一眼，能清晰的瞧見他眼底的怨毒之。

　只是這份怨毒之，委實消不起，“恨我也沒用，丞相府不會斷子絕孫，但你王家，卻是真的要斷子絕孫了，進了這刑部大牢，別指能活著走出去！”

　“！長！安！”王蘭生一字一頓，“報應不爽，我王家縱然會斷子絕孫，那也是拜你們丞相府所賜，殺業太重，終有報！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為我王家償命！”

　長安恍然大悟，瞧了吾谷一眼，“都死了！”

　“抄家？”吾谷心領神會。

　王家，抄家，深仇大恨。

　南方的春熙班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王蘭生能了春熙班，還能做臺柱子，要麼確實功夫了得，要麼是后有人。

　王家……

　“公子，相爺最近這一兩個月，唯一跟姓王有關的，怕也只有縉北之事。”吾谷伏在長安耳畔低語。

　長安瞧一眼自己的活典籍，心下有些遲疑，“縉北布政司參政王大人，是你什麼人？”

　心里有數，上還得問一問。

　王蘭生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別開了頭，“不知所云！”

　“得了！”長安起，“走吧！”

　沒什麼可問了，自然該走。

　“長安！”王蘭生駭然盯著，面惶恐。

　長安定在那里瞧他，眉眼間凝著淡淡的嘲諷，“你要殺我爹，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會放過你。他不是個好人，興許也不是什麼好，但他是個好父親，就沖這一點，你就不能活！”

　拂袖轉，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王蘭生腦子里嗡聲作響，一時間得尋不著方寸，姓王的何其多，為何他們會把他與縉北王家聯想在一起？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馬腳？

　“對了！”及至門口，長安忽然頓住腳步，若有所思的回頭他，“打在你手上那一下，不是我的手筆，還有人在阻止你殺我爹。”

　王蘭生面慘白的盯著，仿佛是在回想當時的場景。

　“位高權重之人，他不想讓我爹死，我爹就死不了！”長安意味深長的笑著，“現在，想明白自己輸在何了嗎？不是你的刀不夠快，不是我擋得太及時，就算沒有我，你也殺不了你的仇人！”

　當時……當時那個位置？

　王蘭生仿佛回到了當日的宴席上，自己直撲川河而去，眼見著要功了，有杯盞襲來，是長安丟出來的，可在長安的杯盞到來之前，他的虎口位置便已收到了重創。

　疼得他，握不住刀！

　那個方向，所坐之人是？

　“想起來了？”長安勾笑得輕蔑，“帶著這個，進棺材吧！”

　王蘭生不甘心，“川河，你莫得意，欠下的累累債，早晚有一天，會有人從你兒子上討回來！祝你長命百歲，無子送終！”

　長安了眉心，這話可真刺耳啊！

　“公子？”吾谷憤然，“奴才去廢了他！”

　長安搖頭，“只剩下一口氣之人，還用得著你去廢？隨他去吧，就算我爹不殺他，也會有人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吾谷不解。

　長安緩步往外走，不遠的宋墨，蹲在原地畫圈圈，“因為他知道了一個！”

　也知道，王蘭生是絕對不會把這個說出去的，一則王家沒有被滅九族，他還有活著的那些親人要保；二則，若然出手的是……王蘭生相信，王家的仇會有人替他報的！

　他不能說，不會說！

　“長安！”宋墨快速起，“你出來了！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那人沒傷你吧？”

　長安雙手環，“能有什麼事兒？一個將死之人，說不出個子丑寅卯，腦子都進了水！”

　“你這進去，到底是作甚？”宋墨跟在側，不解的問，“看看他快死了沒有？”

　長安打了個飽隔，“他要殺我爹，我總得在他走之前，送他兩鞭子吧？要不然，怎麼對得起我噗噗跳的小心肝？”

　當時，還真是嚇著了！

　“原來如此！”宋墨皺了皺眉，“可你也犯不著，非得進這晦氣的地方。”

　長安翻個白眼，“我樂意！”

　“生氣了？”宋墨忙問，“真生氣了？那我不問了。”

　長安倒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在想，怎麼應付外頭的老父親，騙得了旁人，但是騙不了爹這老狐貍。

　“爹！”長安出門檻，的湊上去，“您怎麼還在呢？公務不繁忙嗎？爹，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我給您捶捶？”

　川河黑著臉，“哼”了一聲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見狀，長安趕追上去，“爹啊，爹，爹！爹！”

　“沒聾！”川河剜了一眼，“問出什麼來了？”

　他若是再不應一聲，能一路喊過去，直到他耳朵長出繭子，從小到大，一貫是這樣的脾氣，真是怕了了。

　“人都快被您打死了，哪里還能問出什麼來。”長安嘆口氣，“不過我瞧著他這細皮的，倒是可惜得很，我原想著，若是能做一對皮鼓，倒也是極好！誰知，沒用了！”

　川河如釋重負，居高臨下的睨著，“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

　“可不就是爹的不是，好好一張皮，都讓您給糟踐了！”長安滿臉憤懣，瞧著倒不像是裝的。

　如此，川河緩了緩口吻，淡然開口，“趕走吧，這地方到底不是你該來的，下回別再拖著臨王胡鬧，若是鬧大了，皇上怪罪下來，你吃罪不起！”

　“知道了！”長安哼哧哼哧的走開。

　吾谷疾步追上。

　“丞相！”宋墨猶豫了一下，“其實長安已經改變了不，您也該放心了，終究是要長大的。”

　川河躬，“王爺所言極是，只是老臣懇請王爺，以后別再慣著胡鬧，皇上的忍耐有限，如果王爺還想繼續留在京陵城的話！”

　“本王，明白！”宋墨面微沉。

　瞧著宋墨離去的背影，簡眉心微凝，“相爺，您說公子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臨王有句話說對了，長安長大了！”川河目幽幽。

　這丫頭肯費心去猜他的心思，肯花了心思去騙他，可不是長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