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長安本不相信戶部尚書被殺，是這麼簡單就能抓住兇手，證據是誰送到手里的，這廂還沒查清楚呢！

　“想什麼呢？”宋墨問。

　長安單手抵在上，托腮他，“就是覺得事結束得太順遂，心里不太踏實。”

　“結束了還不樂意？”宋墨詫異，當即在腦門上輕敲了一下，“腦子進水了，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早點了事早點！”

　長安吃痛的著腦門，“輕點，疼！”

　“痛才好，免得你一直做夢！”宋墨輕嗤，察覺馬車停下，便牽著往外走，“別想太多，帶你去喝喝茶，醒醒腦子！”

　長安沒拒絕，昨兒個酒太烈，這會再喝酒，難免傷。

　喝茶倒是極好的，坐在畫舫，喝著茶，吹著風，瞧著兩岸楊柳順水流，極是愜意。

　“怎麼還不高興呢？”宋墨嘆口氣，“笑一個我看看。”

　長安執杯飲茶，側過臉瞧著舫外的景，“有什麼可笑的，爛攤子給了刑部，我現在無事可做，明兒起就得吊死在太學堂。”

　一想起太學堂，長安“砰”的一聲，以額抵桌，恨不能死了算。

　“喂！”宋墨心驚，“疼！”

　長安將腦袋擱在桌案上，唉聲嘆氣，“能不能幫我想個法子，我委實不想上學！看到那太傅，我一個頭兩個大，聽到他講課，我只想睡覺、吃飯、上茅房……”

　干啥都，就是不想去太學堂。

　兀的，長安直起，“那是誰家的船？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瞧著還好看。”

　宋墨順著的視線去，當即解釋，“是太師府的船。”

　“太師府？”長安皺了皺眉，起立在船頭。

　風吹著擺獵獵作響，太師府的船從側經過，兩排浪花往側涌，得小小畫舫止不住隨波輕晃。

　“小心！”宋墨驚呼。

　長安擺手，“沒事，我站得穩！”

　“太師生辰快到了，應該是前來賀壽，或者接來吃酒的。”宋墨仰頭著二層高的華麗大船，“你爹不是也接了帖子？到時候應該很熱鬧。”

　長安沒說話，只是盯著船上的那面幡。

　“你看什麼呢？”宋墨不解。

　長安指了指已經走遠的大船，“載著戲班子，好像是春熙班。”

　“春熙班？你說的是南方那個春熙班？”宋墨好生激，“據說他們還會變戲法，可不只是唱戲！”

　長安回轉船艙，“太師請來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肯定要最好的，想來就是南方那個春熙班，倒是真有排面，做個壽還去大老遠請戲班子，回頭我爹五十大壽的時候，我定也要請他們來唱，免得丟了我丞相府的面。”

　“到時候記得請我去看戲！”宋墨笑呵呵的叮囑。

　長安咂吧著里的茶香味，心里還是有些郁結，說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最后，長安還是去了風月樓。

　胭脂笑著為長安捶，“奴家可都瞧出來了，公子心不好。”

　“寫臉上了？”長安問。

　胭脂點頭，轉而著宋墨笑，“王爺您說是不是？”

　“寫著呢！”宋墨喝口酒，放下杯盞淺笑，“你呀，就該在泡在這些地方，瀟灑恣意的活著，那些朝堂上的事，委實不適合你，你太容易較真。”

　長安滋滋的靠在榻上，“誰說我心不好，小爺心好著呢！我就是在想，這樁事結束了，皇帝該怎麼賞我，回頭我該拿什麼來賞胭脂姑娘！”

　這話，逗得胭脂笑逐開，面若桃花更艷，“公子真好！”

　“小爺素來憐香惜玉得很！”長安素來大方，這是委實不是在敷衍。

　只是，今兒有些奇怪。

　風月樓做的是夜里的生意，按理說白日里是不接待的，但長安是個例外，所以胭脂姑娘才會隨時陪著，左不過……

　“哎哎哎，你們做什麼？”老媽子在大堂里疾呼，“白日里不做生意，要尋開心，等到門外花燈掛起再來，這會子姑娘們都在休息，誰有空招呼你們？”

　彪悍的護院們一擁而上，快速擋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長安瞧了胭脂一眼，胭脂會意的起，站在二樓回廊里往下瞧，“媽媽，這是怎麼了？吵吵嚷嚷的，讓人怎麼睡？”

　“喲，吵著胭脂姑娘了，不妨事，我馬上把人請出去！”老媽子深吸一口氣，“諸位都瞧見了，眼下不方便，夜里再來罷！”

　統共大概有四五人，一個個面無表，就跟木頭人似的，仰頭直勾勾的盯著胭脂。

　這眼神，瞧得胭脂渾發，哪哪都不舒服。

　“怎麼了？”瞧著胭脂回來，長安剝著核桃的作稍稍一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跑這兒猖狂來了？”

　胭脂皺了皺眉，“奴家瞧著，怕是不太對，小公子，您要不、要不從后門走？”

　“怎麼，是來找長安的？”宋墨旋即起，疾步朝外頭走，只一眼樓梯口與護院爭執的那些人，當下變了臉，快速轉回房，“他們穿著靴！”

　長安原是躺在榻上，驟聽得這話，“蹭”的一下坐起來，“府的人？”

　“未必，可能是宮里的！”宋墨忙道，“你忘了，尚書府的案子結了，可你還是前行走。”

　長安直沖窗口而去。

　“別，這是二樓。”胭脂疾呼。

　長安瞧著后巷的街道，委實有些高，何況底下不是草坪，都是青石板，萬一摔著磕著，估得落一殘廢，奈何讓吾谷去辦事了。

　唉，誰能想到，在這風月樓還能招上事？

　正想著，門外的人已經沖了進來，只一眼長安便直撲而來。

　老媽子在外頭嚷，“保護公子，快攔下他們！”

　“前辦差，誰敢攔阻？”對方忽然亮出令牌，周遭的聲音，戛然而止。

　長安還拉在窗口，一時間被他們的“前辦差”四個字給震著，待回過神，左一個右一個的挾著，直接將拖出了風月樓，塞進了馬車。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長安掙扎著，奈何雙腳離地，使不上勁。

　這幫蠻子！

　“長安？”宋墨在馬車后追著喊，奈何兩條跑不過四條，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消失在街頭。

　長安氣急，“你們要帶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