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來不及了，吾谷也沒想到，這毒如此兇狠。

　“死了！”吾谷手探著廟祝的頸脈，仰頭著公子面上的怒氣，“公子？”

　長安隨手將沒吃完的核桃砸在地上，“該死的東西！”

　“公子恕罪，是奴才辦事不利！”吾谷跪地行禮。

　長安冷然，“之前就沒發現，他中了毒嗎？”

　“沒有！”吾谷連忙搖頭，“一切正常，脈象亦是如此，上毫無痕跡可尋，瞧著本不像是已經中毒的模樣，是奴才不察，請公子懲。”

　長安狠狠皺眉，不語。

　“人都死了，這事兒就算是塵埃落定。”宋墨拍拍長安的肩膀，轉而瞧著刑部眾人，“帶走吧！接下來，都是你們的事兒！”

　刑部眾人行禮，趕把一干人證帶走。

　“你已經做得很好，將當年蘇家的事兒都查出來，旁人是無法做到這一切的。”宋墨寬，“事兒結束了，出去找找樂子，別把自己氣壞了！走，風月樓，還是教坊司？要不，雅樂坊聽曲兒？”

　長安沒說話，黑著臉往外走。

　行至尚書夫人邊時，長安原想開口說兩句，卻見著尚書夫人手中的佛串子轉得飛速，子好似、好似有些輕微的。

　蘇家人來報仇，殺了戶部尚書，按理說是應該心虛或者憤怒，但是瞧著尚書夫人這般模樣，倒像是害怕、驚懼，甚至不敢直視任何人，目毫無聚焦，一直縹緲虛浮。

　“怎麼了？”宋墨關的問。

　長安搖頭，“尚書夫人，節哀順變，尚書大人可以土為安了。”

　“大人！”尚書夫人間滾，轉著佛珠的作稍稍一頓，“好自為之，保重！”

　長安：“？”

　致謝的詞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嚴肅而沉重？

　“怕是傷心過度！”吾谷解釋，“公子莫往心里去。”

　長安輕嗤，抬步就走，“小爺還不稀罕呢！”

　“沒事了。”宋墨跟著，“皇兄再也沒有理由為難你，戶部尚書的事兒了結，外頭關于你殺了戶部尚書的流言蜚語，應該可以就此平息。不過，你這短短數日之，便查清楚了此事，想必整個京陵城，都會慨一番，小公子年有為。”

　長安走在長長的回廊里，從始至終都沒說話，兀的頓住腳步，瞧著跟著他們出來的尚書府管家，口吻頗為不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去梅姨娘的臥房看看？”

　管家深吸一口氣，躬行了大禮，“請！”

　“呵！”長安不再瞧他。

　宋墨急了，“怎麼了，為何忽然想起來要去看梅姨娘的臥房？你是還有什麼存疑之？”

　“我覺怪怪的，這梅姨娘幾乎沒認罪，但是自戕得比誰都快，死得太干凈利落。”長安跟著管家，重新回了梅姨娘的院子。

　刑部的人都撤了，留下幾個，也只是循例盤問尚書府的人，走走過場罷了！

　“這就是姨娘的臥房，平素不許咱們進來。”管家有些猶豫，“公子，咱們夫人說的那句話，您沒明白嗎？”

　好自為之，保重？

　長安確實沒明白，從小到大，最不需要的就是“好自為之”這四個字。

　子的臥房，推門而便能嗅到滿室馨香。

　“像是花香味。”吾谷說。

　長安站在桌案前，指尖輕著香爐蓋子，手了兩下，香氣淡淡的，嗅著委實像是百花清香，“把香料帶回去。”

　“是！”吾谷行禮，倒了杯水，撲滅了香火。

　宋墨跟著長安，瞧著在里屋外屋的晃悠，眉心皺得生，“我覺得此煞氣太重，咱還是快些走罷，免得這些污穢之氣沾了。”

　“我長安還不知道，怕這個字怎麼寫！”撥弄著桌案上的珠釵首飾，“戶部尚書對還真是夠大方的，這麼多華彩堂的好東西，尋常人連看都不敢看，可貴著呢！”

　驀地，打開了一個盒子，里面并未放任何珍貴之，是最尋常不過的同心結。

　紅的同心結，象征著夫妻同心，白發齊眉，不離不棄。

　“這東西……”長安遲疑了片刻，“倒是極好的。”

　宋墨笑了，“來日你若親，我送你一箱。”

　“你親，我送你一車！”長安反相譏。

　宋墨耳泛紅，“聘禮才用車計。”

　“你又不嫁我，我送什麼聘禮？”將同心結收隨的小包，“這東西我喜歡，就當是小爺的辛苦費，收下了！”

　宋墨笑了笑，沒再說話。

　“公子，瞧著并無任何人異樣。”吾谷翻找了柜，床底下，凡是能藏的能收的地方，都仔細的找了，委實沒有任何的異常。

　長安立在桌案前，瞧著白紙上的一點墨，扯了扯角，“這梅姨娘大概和我一樣，最煩練字。”

　“何以見得？”宋墨問。

　長安瞧著筆洗，“水還沒換，筆還泡在水里，可見咱們來的時候，正打算寫點什麼，可是呢……你看著墨滴落的位置，若不是由于半晌不知怎麼下筆，又怎麼可能點墨落紙？白糟了上好的宣紙。”

　“倒也是！”宋墨瞧著泡在筆洗里的筆，深吸一口氣，“現在可以走了嗎？”

　長安點頭，“走了一圈，心里安生了不，他們尚書府終是可以辦喪事了，咱們沒送份子錢，不好白吃這頓白事酒！”

　“讓我吃，我也不想吃！”宋墨小聲嘀咕，“又不是喜酒，能湊什麼熱鬧？”

　長安笑了，“喜酒是沒地兒吃，人家怕請了我，我會搶新娘，不過花酒嘛……我請！”

　“好！”宋墨含笑，眸晶亮。

　大搖大擺的走出尚書府，長安上了宋墨的馬車。

　馬車揚長而去，不遠，宋燁緩步行出，手中折扇輕轉，“可見，是辦完了差事，要去吃慶功酒了！”

　“皇上煞費苦心，將蘇家的案宗擱在這廟祝的房，經由吾谷的手到大人的手里，這才破了這樁案子，只是……老奴覺得，公子可能不會領。”曹風低語。

　宋燁負手而立，“會領，就不是長安，聰明著呢！”

　尚書之案必須塵埃落定，否則牽扯出來太多，長安自個也擔不起，所以便來了個順水推舟。

　川河那只老狐貍生出來的小狐貍，豈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