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還敢說，不是在包庇？”川河雙手兜起，似笑非笑的瞧著劉太師，“都說了，請皇上查察，皇上慧眼如炬，定然能辨忠，太師不信皇上反而信一個品行惡劣之人，這……”

　劉太師面驟變，撲通跪地，“皇上恕罪，老臣沒有這個意思，老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川河嘆口氣，又沖著皇帝行了禮，“請皇上明斷！”

　從始至終，宋燁都沒有開口，瞧著朝上兩位輔政大臣，爭得面紅耳赤，顯然，劉太師不敵川河，論門生之多，劉太師委實占據優勢，但論及手中大權，劉太師還真是比不上川河。

　今兒鎮國將軍府的那位稱病告假，否則更熱鬧！

　“朕覺得……”宋燁尾音拖長，瞧一眼劉太師，又瞧一眼川河，再著底下眼瞅著他的文武百，擲地有聲道，“依丞相所言，擇穩妥之人前往縉北，押解王謙和進京審。”

　川河行禮，“皇上英明！”

　瞬間，文武附和，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事上稟，無事退朝！”曹風扯了嗓子高呼。

　事兒都敲定了，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退朝。

　宋燁率先離開，川河則緩了緩，慢慢悠悠的往外走，眼見著劉太師亦是緩步前行，朝堂這幫老油條當即魚貫而出，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

　這兩人位高權重，誰敢招惹？

　“丞相大人顛倒黑白的本事，愈發了不得！”劉太師冷聲低笑，“昔年趙某人指鹿為馬，如今丞相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就不怕嗎？”

　川河負手而立，就這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太師博學，既知趙某人，也該曉得什麼五十步笑百步，皇上若是嫌我這把老骨頭礙事，定然會買一送一，連帶著太師大人，一塊送走！”

　“你！”劉太師咬牙切齒。

　川河拾階而下，“奉勸太師一句，王謙和之事乃是板上釘釘，無可挽回，您還是及早為好，免得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笑，加之罪何患無辭！”劉太師冷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做的用意？不就是為了長安那個混賬東西？”

　川河的面驟然沉下，“聽說前陣子，劉太師的老來子在賭坊里鬧事，不慎將人打了殘廢，對方一張訴狀告到了京陵府衙門，誰知被劉太師生生下？”

　“川河！”劉太師憤然。

　旁的倒也罷了，偏偏自家的老來子，那是他的心頭，自個磕著著都心疼，遑論他人了！

　于川河而言，又何嘗不是呢？長安，也是他的心頭。

　“推己及人，太師舍不得旁人說兩句，那麼本相自然也舍不得。”川河輕嗤，著口的頂膛火，“提醒太師一句，本相護短，外磕著著倒也罷了，但是我家長安啊，您最好是敬而遠之，今兒是王謙和，來日是誰，可就不好說了！”

　音落，川河拂袖而去。

　真當他這個丞相白當的？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長安那日在城外出事，劉滿天那臭小子竟也想摻合一腳，派人出了城，若不是臨王及時將長安帶回來，還不定要出什麼子！

　“川河？”劉太師咬牙切齒，“這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別看川河在皇帝跟前恭恭敬敬，實則早就將皇帝的權力架空，自己好不容易往六部了個戶部尚書，誰知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下，六部衙門又落在了川河手里。

　隨扈王勝上前，“太師，難道王大人的事兒，真的沒有轉機了？”

　“川河出手，絕對不會留下轉機。”劉太師還不了解那老小子，既是出手，必定是置之死地，絕無回旋余地，“他這是要殺儆猴，給他兒子出氣！”

　王勝低語，“皇上竟也慣著！”

　“不慣著能如何？”劉太師嗤笑，“沒瞧見今日連鎮國將軍府的人都沒來，皇帝連半點底氣都沒有，談什麼反駁？小皇帝太年輕，哪里是川河這頭老狐貍的對手！”

　王勝嘆口氣，“如此說來，只能等王大人進了京陵城之后，咱們再從中斡旋。”

　劉太師面微沉，他何嘗不知，川河這是在逐步清除，太師府安，進去的勢力，可他沒有任何法子，怪只怪王謙和自己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這樣致命的錯誤，還丞相府的人抓住了把柄。

　“相爺！”簡行禮，攙著川河踩上杌子，“吾谷方才來報，說是公子酒醒了，只是還有些頭疼。”

　川河眉心微蹙，“昨夜的酒，是誰備下的？”

　“一早就查清楚了，據說是膳房那頭統一調撥，且都是太醫檢查過的，只是有個小太監犯了混，這酒……原是要遞給皇上的，但不知為何，落在了公子的桌案上。”簡據實回答。

　川河愣怔，“你是說，原本是給皇上喝的？”

　“是！”簡頷首，仰著自家相爺，“小太監熬不住重刑，便全招了！”

　川河嘆口氣，“定然是后宮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誰知讓長安中了招。”

　“相爺，要把人丟皇上跟前嗎？”簡低聲問，“皇上怕是不知道實。”

　川河忽然笑了一下，“皇帝能把長安截在宮里，從臨王手中攔回去，你覺得他不知？這小子比本相預想得聰明多了，只是本相念他年紀尚輕，有些事還是要親經歷才知道對錯！”

　“相爺的意思是，皇上默許的？”簡駭然，“那公子豈非危險？”

　川河凝眸，瞧著高聳的宮墻，悠長的宮道，“皇帝想學困鎖臣子，以挾臣的法子，為臣子，自然也得配合，他想玩，就讓他玩，只要當今太后，還是我家的人，便也罷了！”

　音落，川河彎腰進了馬車。

　“相爺，不把公子接回來嗎？”簡不放心，臨走前又問了句。

　車，安靜如斯，沒有任何的回應。

　簡垂眸，沖車夫道，“回府！”

　馬車徐徐駛出宮門，揚長而去。

　長安倒是來得晚了，晃悠的跑到宮門口，自家老父親早就回了府，只言片語都沒留給，“呸，親爹！”

　后，兀的響起刺耳之音“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日日逃課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