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

“殺人！大王說過，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夜落紇，只能死在我的刀下！”

“胡鬧，這是國事！”

“既是國事，臣阿古麗，此番率本部族帳軍四萬八千人帳前聽命，請大王把西征青海湖的軍令，頒予臣下。”

“你……”

阿古麗一雙嫵的大眼睛裡滿是騰騰的殺氣：“他不只是我阿古麗的仇人，更對我某州回紇數十萬百姓不住，臣是甘州知府、甘州都指揮使，回紇部的首領，這是我的責任，求大王恩準！”

良久良久，楊浩唯有一嘆。

……

“義海啊，這件事，孤只好給你了。”

“呃……，臣遵旨。”

“嗯，甘州回紇，本是夜落紇的舊部，雖說夜落紇棄他們而去，又令長子阿里挑唆諸部首領訌，以致紛爭不斷，如今經過不斷整和，甘州回紇異己份子幾已清除殆盡，可難保……，所以帶去可以，對甘州部族軍，你也得有所防範，以免生變。原定你帶的人馬，一個不還得都帶上，多了阿古麗的近五萬兵馬，孤覺得並不輕鬆啊，你須小心從事。”

“臣……知道。”

“阿古麗烈如火，是個憎分明的奇子，不讓手刃夜落紇，這終究會是放不下的一件心事，如果可能，就全了吧。呵呵，手刃夜落紇的這份功勞，你就讓與算了，以後有的是功立。”

“呵呵，臣豈會與一子爭功，再說這也是……表明心跡嘛。”

“嗯？什麼心跡？”

“哦哦，我是說，對大王表示忠心的臣服嘛，咳咳。”

“哦，那倒也是。阿古麗不是個棧權位的人，只是很維護自己的族人罷了，這人的忠誠倒勿庸質疑。阿古麗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夜落紇一旦授首，有阿古麗在，收攏、安青海湖回紇殘部便容易多了，阿古麗也是回紇九王姓嘛。到時候，殘局讓收拾，你馬上率部返回，原來是擔心後方不穩，不得已才把你這員虎將派去西邊，如今你能騰出手來，孤進取關中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是。”

“對了，阿古麗是今後制、統轄回紇部的最佳人選，萬萬不容有失。再如何驍勇，畢竟是一個人，刀槍無眼吶，你到時對多照應些，莫讓有什麼閃失。”

“呃……，是。”

……

艾義海嘟著大臉走出書房，一陣風似的出了庭院，閃出前門，親兵牽過馬來，艾義海翻上馬，把猩紅的披風一，正催馬回軍營，一旁忽然衝來幾匹戰馬，馬上戰士都是一回紇裝束的部族軍打扮，中間簇擁一人，卻是明眸善睞的一個人兒。

“艾將軍。”

人兒拱手施禮，艾義海睨了一眼，臉拉得更長了，不冷不熱地道：“喔，阿古麗大人，本將有禮了。”

“艾將軍不必客氣。”

阿古麗一拉馬繮繩，便和他走了個並肩。阿古麗在上風頭，微風襲來，一淡淡幽香直鼻端，艾義海馬兒似的大鼻孔不習慣地了，扭頭問道：“夜深了，阿古麗大人還不回營歇息嗎？”

阿古麗輕擡馬鞭，漫聲說道：“承蒙大王恩準，阿古麗要與將軍遠征青海湖，並肩做戰，明日一早就要啓程了，阿古麗想與大人商議一下攻打青海湖的法子。那老賊……雖是喪家之犬，但是在青海湖，畢竟已經擁有了相當大的力量，而且他邊不像尚波千，非立近可信的人難以近。羅丹雖可利用，但羅丹與他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夜落紇對羅丹不無戒心，打夜落紇不比打尚波千，恐怕不易以計降之。”

艾義海不答，扭著頭只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阿古麗。

艾義海是個大馬賊頭子出，舛傲不馴，自從到了楊浩麾下立功無算，嘗敗績，爲人更是狂傲，他不好，也看不上人，對人刀槍的，總覺得像是小孩子過家家，那種輕視的覺，並不因對方的份而有所收斂，眼神自然不善。

阿古麗見他不答，不詫異地瞅他一眼，奇道：“艾將軍，怎麼不說話？”

艾義海使勁了他的鷹鉤鼻子，哼道：“打夜落紇嘛，沒什麼好說的呀，明日一早，咱們就啓程西去，到時候阿古麗大人，你給本將軍押陣，待本將軍打敗夜落紇，把他押到你的面前，讓你一刀砍了也就是了。”

阿古麗大爲不悅，俏臉一沉道：“艾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王說的，可是咱們倆同赴青海湖，可沒說誰主誰次，這一次我帶來了四萬八千人，比你的兵還多，憑什麼就得我來押陣。”

“屁……廢話！”艾義海不屑一顧：“大王說的？大王還說我老艾護你周全，莫傷了你一汗呢。你說你個人家家的，就非得刀槍喊打喊殺的？你有仇，你男人替你報了不就完了麼，還非得你出手？”

阿古麗的俏臉登時漲紅，怒而勒馬道：“你是誰的男人？”

艾義海牛眼一瞪：“我說的是大王！你要真想嫁我，我還不要呢，人嘛，屁大，能生養就了，誰要你這麼不省心的人吶。我告訴你，我可是在大王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保證不讓你傷的，你可別給我添，到時傷在你上，疼在大王心上，還不是我倒黴？我老艾招誰惹誰了？”

阿古麗的臉更紅了，結結地道：“你……你胡說什麼，你說誰……誰是他的……人？”

艾義海很誇張地左看右看，哼哼唧唧地道：“這兒還有第二個人嗎？”說完揮鞭一，揚長而去，阿古麗登時呆在那裡。

是個年輕的人，那時候即便中原對於改嫁也抱著很寬容的態度，何況是西域，在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和楊浩有過之親，又曾有過在興州一場掩人耳目的追求假戲，要說心裡對楊浩一點遐想也沒有那是假的，不過這種愫，總是被理智給著，楊浩始終對沒有什麼表示，是剋制自己的最大原因。

沒想到今天居然從艾義海口中聽到這樣的一番話，艾義海是楊浩的心腹將領，難道……難道楊浩真是這麼對他說的？

卻不知道艾義海風言風語聽多了，自自發地把楊浩的話加上了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一番發揮，一時間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反正是一點也沒有因爲艾義海的無禮和蔑視而生氣。

後還跟著自己的侍衛，阿古麗窘的有些不敢回頭面對他們的目，擡起發熱的臉龐，向天上看去，星河璀璨，今晚雲淡風輕……

今晚的風真冷啊，冬天就快到了吧。

去年的雪下的很大，不知道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什麼時候回來？

尚波千被捆得結結實實，蜷在九羊寨的堡壘之中，目有些呆滯地著頭頂的星空，癡癡地想。

一陣腳步聲起，一個大漢帶著幾個扈兵向他走來，火把下，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樣，高高的個子，壯實的材，額頭寬廣，鼻樑直，紫黑方正的一張臉膛，上穿一件青黑的吐蕃長袍，斜套在上，一個袖子輕飄飄地垂在腰間，不時被風拂起，輕拭著腰間的那口長刀。

這是薩，他不是漢人，可他也是楊浩的麾下。尚波千招納他和張俊、狄海景、王如風等人時，曾經調查過他們的底細，確認他們是縱橫隴右的幾個馬賊大盜，可是誰知道，他們竟然早就是楊浩的人，甚至在蜀義旗高掌，幹得轟轟烈烈的羽，居然也是楊浩的人。

楊浩……圖謀我隴右，究竟有多久了？

想到這裡，尚波千心裡一陣陣發寒，只覺上更冷了。

他趕到九羊寨下，已是疲力盡，表明了份，馬上進堡寨，他著的只是一碗香噴噴的湯，可他看到的卻是薩列陣整齊的隊伍，火把如星河，無數的利箭對準了他們，尚波千隻能束手就縛。

“誰把尚波千大人綁得這麼結實？天冷了，這麼天呆著，行不暢，有損，尚波千大人可不是年輕人了，真不懂事，給大人找條毯子來披上。”

“是。”

“薩，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尚波千冷冷地道：“我中了你們的計，我認了。不過你們也張狂不了多久，等到宋國出兵的時候，你們的下場不會比我好過多。”

薩咧一笑，說道：“宋軍嘛，我們又不是沒過，也沒你說的那麼了不起，就連你，不也和宋軍打過仗？這一回就算，宋國不出兵，我們也不會就此收手的。”

尚波千的目中出不敢置信的驚駭之：“楊浩他……竟有膽量圖謀中原？”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過這和你尚波千大人，卻已全不相干了，”薩笑嘻嘻地道：“你還是好好心一下自己的後事吧！”

天亮了，楊浩臨時駐蹕的行宮前駛來一乘車轎，車轎在大隊人馬的護送下抵達行宮，儀門大開，侍衛們刀出鞘，箭上弦，行宮百丈之，戒備森嚴，百姓們只能遠遠地看著，頭接耳，議論紛紛。

楊浩與楊繼業率一衆心腹臣子親自候於儀門，那車轎停下，轎簾兒掀開，從車中走出一個穿圓領窄袖長袍，頭戴公子巾的年，眉清目秀，眸若點漆。

楊浩上前，欣然笑道：“岐王殿下，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