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我救你，只是因爲……我和你要刺殺的那個人，同樣有不共栽天之仇。”

壁宿眉頭一挑，道：“你以比丘分，能住在宮中，可見……你和皇室當有莫大關係，你會和趙義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什麼人？

永慶雙手合什道：“貧尼定如，未曾出家時，是宋國永慶公主。

趙義登基後曾假惺惺地加封永慶爲虢國公主，可永慶心中「永遠都是父全邊的小永慶，虢國公主的封寺直接被無視掉了。

壁宿自然知道永慶公主是誰，一聽的份，立即明白了爲什麼要救自己：“永慶公主？原來你就是……你父皇是被他……”

永慶公主一雙拳握得的，雙眸也泛起：“我爹爹，是被他殺的，他是一個弒君自立的大臣。可是，他現在是皇帝，我殺不了他。不過……我有機會接近他，你有殺人的本領，但是你卻接近不了他。你我既是同仇敵愾，那麼，你我合作，怎樣？壁宿的眼睛頓時一亮：“怎麼合作？”“我提供機會，你來殺人！但是這機會，你要等。

壁宿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能等，我已經等了好久好久，只要有機會，我會很耐心地等著它出現！”

“好！”

永慶點頭道：“現在宮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任何人出都會仔細盤查，你且耐心留在這裡，母后會帝我照拂你。我馬上出宮，製造一出你已逃離皇宮的假像，宮裡的戒備自然放鬆了，等下一次來，我再想辦法帶你出去。”壁宿冷冷一笑，說道：“等到宮中戒嚴的形一撤消，我自可以離開。“那也好，貧尼現在城西‘崇孝庵，修行，你若離開皇宮，可來那裡尋我，我們再好生計議”這看似善良單純一如水月的尼，聲音中終於帶出了一片森冷的殺氣一一r“赤忠死了？嘿！死得好，死得好啊！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視他爲心腹，想不到他竟在我腹心狠狠捅上一刀，可惜，他投錯了主子，狡兔未死，走狗已烹，真是大快人心吶，哈哈……”

臥房中，聽說赤忠已死，楊浩稱帝，現在與宋軍依託橫山大戰數月未敗跡，折勳心懷大絡，多日來的積鬱之氣一掃而空，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忽又轉向摺子渝，日：10炯地道：“他立國了，他現在已經立國稱帝，那麼他準備怎麼安置你？他有原配，皇后之位咱家是搶不得了，怎麼著他也該封你一個宸妃吧？唔……唐家那丫頭搶了先著，莫非他封你做了淑妃？”

民間有所謂三宮六院之說，那都是不明皇家規矩得出的似是而非的說法，三宮其實是指皇帝、太后、皇后三宮，又或稱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爲三宮。所謂六宮或六院，都是指的皇后居，皇后寢宮有六，一正寢，五燕寢，合稱六宮或六院。

明清以前，皇后只有一個，獨一無二，其下爲妃，依次爲宸妃、淑妃、德妃、賢妃、惠妃、貴妃；以上都是一個封號只有一人，再往後的封號便不限人數了，分別是貴儀、順容、婉儀、婉容、充、修容、修儀、修姣、昭容、昭儀；再次一級是婕妤、人、才人；然後是夫人；最低一級的是紅霞帔和侍。

折勳琢磨著自家妹子論份論地位論才貌怎麼也不算差了「再說以楊浩的爲人，折家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他又是深著自己妹子的，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都不會虧待了，是以有此一問。

摺子渝聽了又氣又地道：“哥哥，人家費盡心機進來，只爲你和家人擔憂，你偏說這些不相干的事。”

折勳梗著脖子道：“怎麼不相干？咱一家老全被囹在這汴梁城，活，活不了；死，死不了。從今往後，再無出頭之日了。我只有你一個妹子，不關心你的終還關心甚麼？楊浩那小子沒有對不起你吧？摺子渝頓了擺足，沒好氣地道：“人家沒有嫁他！”

“什麼？”折勳的臉皮登時就紫了：“好，好啊好！破敵衆人捶啊這是，我折家如今一無所有了，他就如此待你，我折勳瞎7眼睛，竟把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做了兄弟……”

一聽大哥破口大罵，摺子渝不聽了：“哥哥，是我不肯現在嫁他，不關他的事。”

折勳瞪起眼睛道：“你明明煞了他，怎麼，還在計較昔日那麼一點狗皮倒竈的事？妹子，不是大哥說你，你也太小氣了點兒。”

“胡說什麼呢你！”摺子渝衝大哥翻了個白眼兒，無可奈何地道：“一門老在汴梁苦，你讓子渝如何安心出嫁？”

折勳道：“若說苦，倒也談不上，其不過混吃等死，無所事事罷了。你便爲這，一輩子不嫁人了？你呀……你這妮子真是混帳的可以，從來都不我省心……

摺子渝哭笑不得地道：“哥，我不是不肯嫁，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們，其實……我……我已答應了他，等救了你們回去，就……就嫁給他一一r

折勳兩眼發直，一屁坐在榻上：“完了！等你救我們出去？你也看到了，以這府中的防，我若一個人想逃走，未必就走不了，可是我若一是，折家滿門就都葬送在這兒了。我不是走不了，是不能走啊。可是若想要我折家滿門百十口人老老一齊離開，那可是神仙都辦不到了。你這麼個條件，那和一輩子不嫁人還有什麼區別？”

摺子渝四下看看，放低聲音道：“大哥，救我折家上下離開，未必就沒有機會，楊浩手中有一件寶，這寶在趙義心中遠比我折家重要百倍，他說……等時機適宜的時候，就用逕件東西，換我折家滿門自由。折勳奇道：“什麼東西有這般重要？”

摺子渝低聲說了四個字，折勳一聽傳國玉璽四字，登時大驚失：“這東西……竟然落在他的手中了？他……他肯爲了救我折家滿門，把遠東西給趙義？不可能，怎麼可能，那是傳國玉璽啊，得之就是天命所歸，他如今建國稱帝，這東西對他何等重要，怎麼捨得送人。

摺子渝聽著大哥的話，想起楊浩爲救自己家人，竟把對一個皇帝來說無比珍貴的寶拿來換，不由得也是心懷激盪。傳國玉璽，當它還是一塊和氏璧的時候，秦國要用十五座城來換，趙國都不答應。當它被賦予“皇權神授、天命所歸”的重大意義時，其價值又該如何衡量？無價之寶啊！

這麼些年來，爲了些許糾結的原因，自己一直冷戰、爲難他「楊浩如今是什麼份地位？他不是沒有見過人，只要他想要也絕對不缺人，可是在他心中，自己竟是這般重要，竟讓他連傳國玉璽捨得放棄！一個兒家，有一個男人這樣的疼他，復有何求？曾經的那些癡怨糾葛，此時想來，只覺好笑。

子渝心中一陣一陣辛酸，一陣甜一陣後悔，百轉千回，不由想得癡了。從未像此刻這般，想要馬上趕到他的邊，撲到他的懷裡去，用的一腔，還報他的深厚意。

折勳到底是曾經統治一方的地方領袖，驚訝之餘神智迅速恢復了清醒，他本以爲折家要永遠留在開封，再也不得自由了，任誰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他們困，可是傳國玉璽……，如果說普天下還有什麼東西能扭轉折家的命運，大概也就只有這件寶了，如此說來「折家想困未必無。

原本他的心已經死了，只想著妹子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了卻自己最後一樁心願，如今有了這個希，他頓時恢復了生氣，心眼也活泛起來：“不啊妹子，這樣不，這麼做太莽撞了，趙義貪婪，如果楊浩主去除帝號乞降，趙義氣焰更盛，這時他若不肯用我們來換玉璽，繼續發兵討伐，迫使楊浩出玉璽，楊浩的打算未必能如意啊。”

摺子渝道：“楊浩既敢甫一稱帝就做好了去除帝號的準備，豈能沒有所悻。他沒有對我明說過，不過我猜……他是想借重遼國之力。

摺子渝素來聰慧，就連折勳每遇大事也常問計於，對妹子的判斷自然十分信服。他也不是庸者，妹子一點，他往深層一想，便已明白，不由大喜道：“不錯，十有該是如此了，只要佯做獻玉璽於遼國，趙義還能沉得住氣纔怪，如此說來，我們折家真的有希逃出生天了！丁，

這兄妹二人皆非庸才，但是所思所想也只至此而止，全未想到楊浩伏椹之深莫測如斯，不過想到了這一步，便知折家困有，折勳大振，心都輕鬆下來。摺子渝道：“大哥，我冒險潛，一來是想探探你們，看看你們如今形如何；二來就是想把這個大親口告訴你，莫要因爲圍於此，氣悶鬱結，生出一病來，又或者以爲困無，怒了趙義，惹來殺之禍。如今河西戰事正酣，要等候良機，救你們困，還須一段時日，你們……一定要耐心等待。”

折勳興難捺地道：“你放心，既已有了盼頭，大哥會耐心地等下去！”

說完，他又擔心地道：“小妹，雖說現在朝廷對我們的看管已經不那麼嚴了，可是府中畢竟還駐有兵丁，你千萬不要再來了，以免打草驚蛇。

摺子渝道：“大哥放心，要不是以前不清楚府中房舍建築的位置，駐兵的多，你們各自住於何，兵丁的監視是否嚴，妹子早就夜行潛了，今日能這般大模大樣地出現在你面前，看著容易，事先我可是做足了功夫的。此番離開後，如非特殊大事，我不會再來，你只需耐心等候時局變化便是。”

折勳點點頭，仔細想想，卻又不放心地囑咐道：“妹子，離開之後，你還是馬上回河西去吧，大哥可不希你也出點什麼意外。再說了，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再這麼蹉跎下去，萬一人老珠黃……，咳咳，我是說，你先嫁了他，救自己大舅哥的事兒，他也會更上心不是？舍不著妹子套不著狼啊，說到孩子……，你們的親事哥怕是不能去喝喜酒了，不過我可以去喝孩子的滿月酒啊，對，是這麼個主意，你先給我生個小外甥，宮裡的地位也才秸當……”“滾！”

摺子渝惱怒，狠狠一腳跺在大哥的腳背上，折勳悶哼一聲，停止了對小妹後宮生活的暢想聒噪。茫茫雪原，惟餘莽莽，宋軍和夏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程達到六百步的牀子弩，仰城頭，巨箭破空，呼嘯聲幾乎刺裂耳。宋軍使用的拋石機雖然是中原傳統的拋石機械，需要大量人力縱，但是宋軍有充足的人手，所以也能保證拋石機的持續作，隨著黑一羣炮手的奔跑，百十條纖索拉，一塊巨大的石頭便在空中翻滾著，帶著一種無聲的沉重力砸向城頭，每一顆巨石落下，都砸得泥土飛揚，混挾著鮮和骨的碎屑。

櫓盾、尖頭木驢之類的近戰攻城武在遠程打擊的掩護下持續接近，壕橋、折迭壕橋、折迭雲梯、攻城槌也在大量集結，配合發猛烈的攻擊。宋軍已開始使用火藥武，不過這時的火藥武主要還是用於縱火和施放毒煙，火蒺藜火烏、毒煙團，弄得城頭一片烏煙瘴氣，不過現在是冬天，夏州城周圍又是平原，寒風呼嘯，這種原始化學武對夏軍的干擾作用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