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父王遭皇室安在軍中的細作暗算,中奇毒,若非他老人家功夫深,抵擋了一重,怕是那時便就沒了命,不過自那以后,我也在沒見過我的父皇,穿過鎧甲,只有常年的纏綿病榻。”
秦毓質幽幽道。
然后仰頭再次喝了一口酒,繼續:“這是我父王極的烈酒,不過自他中毒后,就也在沒喝過,我便替他喝,烈是烈了點,其實喝多了,還是有滋有味的,不信你嘗嘗。”
忽然笑的明。
但慕容久久卻一時笑不出來,只好依所言,淺嘗了一口,立刻,一辛辣的味道,開始在的鼻腔肆意流竄。
直嗆的面赤紅,彎腰咳嗽。
“哈哈……”
秦毓質則笑的跟什麼似的,然后終于良心發現,起給拍了拍,道:“我第一次喝的時候,也這副樣子,習慣就好了。”
“我沒打算習慣,”慕容久久無奈搖了搖手中小巧的酒壇子,好像在提醒,姐是來陪你喝酒的,“而且,你大病初愈,最好還是也別喝太多,我負責幫你排解心,但是不負責糟蹋你。”
秦毓質點了點頭,清麗的眼底,再次閃過方才淡淡的芒,道:“你說的對,不過怕是以后也沒什麼機會喝了。”
“后來呢?”
慕容久久看了秦毓質一眼,今日的,似乎顯得要異常的鎮定,但是從不住蠕的角上,能看出,一點都不穩定。
“故事講一半?”
秦毓質若有所思的喃喃的搖頭,“當然不是,我父王這些年一直都在苦苦的撐著,為的就是我們可以平安無憂的長大,因為父王的死訊一旦傳出,秦王府必然崩塌,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守住我們,上次我去冬月之前,其實,他就已經過世了,只是而不發而已……”
那個時候,父王就已經不再了嗎?
慕容久久若有所思,但是,那個時候,一襲湖水綠,笑的灑傲然的,卻是半點也看不出,剛剛有過喪父之痛的人。
是偽裝的太好嗎?不得不說,騙過了所有的人,也在那一彎明眸笑意下,背負的太多,藏的太多。
這才是秦王府,五子一,獨一無二的掌上明珠嗎?
慕容久久可以到秦毓質一瞬間的悲傷,但還是沒有說什麼,因為故事似乎還在繼續。
果然,聽秦毓質繼續又道:“九年前,我生辰,鬧著讓大哥陪我出去游獵,不想半路遭到了冬月皇室刺客的暗殺,那年我只有七歲,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哥,為了護我,被萬箭穿心,那時,他才剛新婚三個月……我的生辰,便是他的忌日。”
“八年前,我八歲,僅比我年長兩歲的五哥,發了一場大病,死的不明不白,雖然當時并沒有什麼癥狀,但事后查出,他是中毒而亡,臨終前,是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
“六年前,我十歲,四哥奉皇命剿滅叛匪……那次明明已經很小心了,可在回來的路上,還是遇到了坡的山石……我們最后甚至連他的尸都沒有找到,我母親一度病倒,撒手人寰……”
慕容久久微微垂眸。
因為秦毓質在說到這些的時候,已經哽咽的一滴滴淚水落,但依舊還在堅持的說著。
“四年前,我十二歲,我三哥,也是自小與我一起長大,最好的哥哥,每次我鬧脾氣,坐在墻頭上不肯來……”
“任憑旁人好話說盡,唯有我三哥能編著笑話把我騙下來,可也正是因為我的一時貪玩,假扮小兵隨軍到營中,我原想給三哥一個驚喜,卻不想正好了刺客,挾持威脅我三哥的把柄,每每想起那日,我便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阿久,你有沒有嘗試過,看著自己至親的人,因為自己一點點的死去,但卻沒有辦法,除了哭只會哭……三哥就是死,最后也是看著我,笑著死的,還說讓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懂,就因為我是他們的妹妹,秦王府唯一如珠如寶的兒,他們曾在我出生滿月的時候,一起對父王發誓,要全心全意的守護我,所以就要這樣不顧一切,一個一個為護我而死……”
話落,秦毓質已經是淚流滿面,但是沒有哽咽,也沒有抖,只任憑寒風吞噬著落腮旁的淚水,滾滾而下。
慕容久久記得,去冬月的那日晚上,坤帝給他們的接風宴上,秦毓質曾淺笑倩兮的將哪段經歷說起過。
不過卻是說的輕松自在,彷如小子調皮的年。
卻不知,哪里蘊藏著如此多一般的傷痛,秦毓質,你怎麼可以這樣善于偽裝。
慕容久久想要手攔住這個倔強而脆弱的子,卻被秦毓質踉蹌著躲開,哭著,也笑著道:“我二哥,不比我的其他哥哥,因為他兒時過風寒,所以子總是比別人孱弱的多,所以書讀的也多,大概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是最后一個遇害的吧。”
“那年我十四歲,已經肩負起了秦王府的很多責任,可我依舊還是沒能護住他的命……那一日,二哥嘔而亡,秦王府……在沒有兒子了……”
站在寒風中的秦毓質,忽然泣不聲。
這一刻,哭的悲傷而絕,卻依舊拒絕著慕容久久安的舉。
慕容久久只能僵持的抬著手臂,但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滋味,這才是真正的秦毓質,這才是拋開一切表象,真真實實會哭會笑的秦毓質。
是秦王府唯一的兒,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一出生,先帝就曾賜名,秦家有,毓質名門,取名秦毓質。
該是人人仰,完全寵呵護的天之驕。
但是,誰又能想到,開始記事,為數不多的幾年里,幾乎每一年,都目睹著,最寵的兄長,一個一個的慘死。
他們的每一條命,都是秦毓質的背負。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拜冬月皇室所賜。”
秦王府是降將,是前朝貴族,他們本就帶著屬于自己的底蘊,冬月可以準許他們的存在,卻絕不準許他們枝繁葉茂,逐漸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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