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打至特事局的電話接通。

電話那頭的客服用滴滴的聲音輕說道：“這里是殷市紅星有機有限公司，買化上紅星。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

李昂吼道：“城北匯楓路，棚戶區，速來！”

客服的聲音瞬間嚴肅起來，“請您詳細描述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好據況派出警力...”

“至Lv7以上，自己看衛星地圖。”李昂打斷了客服的話語，掛斷通話。

以唯主義辯證法為思想武的李昂，沒有去過多思考鄒正則的話語，因為手上掌握的信息是在太，不足推導得出客觀結論。

鄒正則的回理論，是真是假，是對是錯，是客觀還是偏激，在這個時間地點場合之下，并沒有那麼重要。

棚戶區上方，黑云沉濃郁，如漩渦般徐徐旋轉，引呼嘯狂風，掀起巷弄中的污水、砂石、垃圾廢品，乃至整塊混凝土墻壁、天臺地板，一并卷黑云漩渦。

甚至有些把頭探出窗外的小孩子，都被強風卷起，幸好被父母拉住手腕腳踝，蹬著墻壁拉回屋。

倉皇失措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屹立于漩渦下方的鄒正則面不忍，揮了揮手，卷起高速流的魔氣罡風，于十數米開外，將李昂投擲出的戰斧絞碎片。

他雖然只在這里生活了幾個月，卻對這些淳樸的人們有了很深的。

得了塵肺臥病在床與妻子相依為命的水泥工老張，在工廠里被機絞斷手臂的老陳，患上白病被子拋棄只能靠撿垃圾為生的羅，雙目失明卻靠著按手藝養活輕度智力障礙父母的青年小林，那些臉上臟兮兮時常調皮搗蛋但本不壞的熊孩子們.....

他們位于社會食鏈的底層，是某些上位者口中的“垃圾人口”，哪怕在路上看了一眼，也要忙不迭挪開目，生怕引起仇富心理。

“底層互害型社會里的人，素質低下，一戾氣，整天想著報復社會，好惡心好恐怖的。”

“你窮，是因為你懶。”

“誰讓你們年輕的時候不好好讀書？活該一輩子在底層。”

“點背不要怪社會。”

登都市中的功人士們如是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淡漠的優越。

鄒正則掃視著殘破凋敝的棚戶區，看著一個個悉的面孔，一段段前途黯淡的人生，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慈。

“苦啊。”他嘆息道：“命苦的人，不止這輩子翻無，更無法保留靈魂本質，以期來世。

螻蟻尚且生，何況人乎？既然你們此生毫無希可言，又舍不得自己手終結命，那就讓我來幫你們一把。與我融為一，等到六道回重新開啟，一起迎接新世界的到來。”

鄒正則張開了，吸取著棚戶區中累積了幾十年的悲苦凄涼哀怨負面緒，原本瘦削的軀迅速膨脹到撐裂服的程度。

咔咔咔咔咔咔——

他全上下的骨骼都在生長延，發出黃豆裂的脆響，不野蠻生長的骨刺，無地撕裂腱，連皮帶暴在空氣之中。

膨脹擴張，古銅的實皮上鐫刻滿了紅黑雙、充盈污穢邪祟意味的符文，只是看了一眼李昂就到一陣暈眩，耳畔似乎響起大逆不道的誦讀經幢聲。

好強.....

哪怕是孤寒寺中的山魈，也沒有這樣恐怖的威。

李昂形急退，兔起鶻落，停在兩三幢樓外的天臺上，軀還在因為本能而戰栗，后黑傘仿佛也被震懾威嚇，恐懼著倏倏抖。

而他的雙眉中間，則有一團瘤跳鼓，隨著皮撕裂，膿水四濺，一只猩紅熾熱的豎瞳出現在眉骨中央，用混邪惡的目打量著這充滿未知的全新世界。

天魔功是不折不扣的魔典，主張吞噬，咀嚼靈魂，滋養自。

而作為天魔功功的兩極魔道，更是凝練著自私貪婪的存粹惡意。

為資深玩家的鄒正則，只是稍稍運轉兩極魔道，就已經到有些不堪重負，再也無法維持人形，變了高三米、全長滿骨刺的三眼巨人。

生命形態上的變極為痛苦，但鄒正則的臉龐上卻只有寧靜祥和、慈悲溫的意味。

“我名曰地藏，于五濁世中，人天地獄，常當化，救度眾生，令離災難，今見長者，如本無異。我今往彼家，特救護之。”

亦佛亦魔的鄒正則，手中捻著一朵由存粹魔氣鑄的黑蓮花，念誦道：“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我不地獄，誰地獄？”

再一次，他開始了深呼吸。

棚戶區中，臥病在床的塵肺工人、做半掩門生意養活兒的中年婦、被家人拋棄的拾荒老人、天生兔的棄嬰.....所有人都覺一溫暖的、祥和的微風，徐徐吹來。

從未這樣輕快健康，心神從未這樣的寧靜愉悅，如登極樂之境的快樂，掃清了這輩子的凄苦不幸。

這就是極樂仙境麼？

魂靈們微笑著，向著天空中的佛魔飛去，而微笑不語的鄒正則，其皮上的邪祟經文緩緩流，仿佛已經做好了迎接“客人”的準備。

“這場極樂盛宴里，沒有你的位置，”鄒正則看向遠的李昂，笑著說道：“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他在這片棚戶區經營了很久，氣魔氣如同一梁柱深埋在地下，就等著時機后這一刻的到來，就算沒有李昂造訪，他也會在今晚調查汪芳妮一案的警方趕到前，吸納掉棚戶區所有居民的魂靈。

至于特事局的抓捕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他有把握依托某件道逃追捕。

等到逃出包圍圈，他就能再次姓埋名，尋找世間悲苦無者，給予他們慈悲的救贖，送給他們真正的來生希。

沒錯，救贖，鄒正則堅信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義的，道德的。

不可被真相恐怖所震懾，因為萬事皆虛，

不可被道德法則所束縛，因為萬事皆允，

侍奉明卻躬耕于黑暗，縱使化為魔，他依舊要做背負眾生離世如火宅的慈悲佛陀。

李昂咬牙關，看向棚戶區外，那里仍籠罩在夜幕中，寂靜無聲。

特事局你們要不要出工這麼慢啊？！！！

“艸！”

李昂出后黑傘，苦笑著說道：“只能剛一波正面了.....”

柴翠翹的腦袋從黑傘里鉆了出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李昂，“拖一會兒，該慫就慫，該跑就跑。你說好了要給我買手機的。”

“買買買行了吧。”李昂嘆了口氣，從背包欄里掏出沒良心炮，朝著空中的鄒正則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