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難得的一場談話,最終也還是以不歡而散收場。
魏國公將了兒子一軍,而這無疑是魏珩最為致命的一軍。
魏珩痛恨他父親當年寵妾滅妻,不顧他母親。而如今,他卻也在娶妻之前有了氏。
魏珩自便是理智冷靜之人,唯獨在理氏一事上,他昏了頭。
或許在吉安縣,他當時就不該把氏也一并帶回京來。他們雖拜過堂,但卻還沒有夫妻之實,留在吉安,有林家和衛家的庇護,想來日子可以過得很好。
可他當時向衛家人辭別,臨行前,一回頭就看到躲在廊檐下送他。見他回頭,便哭了。
那一刻,他心中有過一慌。
一種自己被人牽著走、帶著走,凡事不由自己掌控的慌。
但即便知道這樣做會有無窮后患,但他在當時那種況下,還是做了那樣的決定。
他撐著傘,一步步走到跟前,隔著雨幕問:“若我不能給你正妻之位,你可還愿意跟我走?”
他記得當時好像想也沒想,突然破涕為笑,連連點著頭說愿意。說這輩子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要做什麼都愿意。
魏珩當時心里想怎麼這麼傻,可能都沒有細想過一旦走上這一步,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是什麼。
對一個子來說,不是誰都有背井離鄉的勇氣的。
他是真心想待氏好,可他始終還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所以即便是把人帶回了京城,帶到了魏家,他也沒有給任何名分。
他也會克制著自己,盡量往雅軒去。
他原以為一切都是盡在他的掌握之中的,可他再一次失控了。當一向熱的氏,突然對他冷淡時,他失控了。
他再一次違背本意,做了昏頭之事。
會常往雅軒去,也會想法子哄開心。
送書冊字帖,送琴和琴譜,甚至在知道想做生意后送鋪子……
起初他也只是略有慌,覺得氏或許是在以退為進,只是想他多去那兒坐。而如今,他卻是心中有懼怕之意。
他怕氏突然哪一天就會說出要離開他這樣的話。
魏珩忽然覺得自己很矛盾,不想氏離開自己,但他又給不了正妻之位。給不了妻位,他又鄙夷和唾棄自己竟復了自己父親的舊路。
他對氏,越克制,越難能將從心頭拂開。
那日,若非自己主半途中放棄,又把那迷香退還了回去。或許,他腦子一熱,可能就直接將計就計了。
魏珩覺得,他定是瘋了。
從魏國公院子出來后,一路往回走。卻沒回自己的松青院,而是下意識之下,走到了雅軒門口。
當意識到時,魏珩便停下了腳步,駐足而立。
天已經晚了,天邊晚霞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黑得猶如潑墨般的黑夜。快要到十五了,天上明月雖未圓,但也是胖乎乎的。
月之下,不至于黑得手不見五指。
魏珩思慮再三,到底是理智戰勝了沖,他沒再往前踏足一步。而是直接轉,負手大步離去,往松青院去。
默默跟在后親自為主子打著燈籠的兆安見狀,也立即轉跟上。
次日,熙得到了松青院送過來的消息。說是馬上要到燈節了,屆時世子及府上三公子會帶著眾姐妹出府游行賞花燈。
世子代了,說到時候讓姑娘也一道跟著過去。
若是別人,怕早歡天喜地應下了,但熙卻并不太想去。
不是熙不喜歡熱鬧,不喜歡燈節,只是不想跟在魏珩邊拋頭面。
接下來的這半個多月,只想老老實實呆在雅軒,然后安安穩穩的過到二月初。因為二月初,魏珩便會奉旨離京。
而到時候,也就是離開國公府的日子了。
還是有些怕接下來這段時間會出什麼變數的。
前世,是算計了魏珩的清白,之后他們才有了更多的相。而這一世,并沒有再算計魏珩,可魏珩近來卻也頻繁出的雅軒。
熙有點怕,怕還是逃不了前世的命運。
所以熙思量再三后,對被魏珩打發來的那個小廝說:“世子厚,熙心中萬分念。只是,我的份尷尬,怕不好隨行。世子的心意領了,但我只想在家中呆著。”
那小廝是抱著討夸、討賞的心思來辦的差事,估計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大好的一件事,姑娘竟然拒絕了。
他愣了一下后,才說:“是,那小的回去如實稟與世子知曉。姑娘,小的先告辭。”
下午魏珩過來時,熙仍靜坐在長案后忙碌。
魏珩沒讓丫鬟通報,所以熙并不知曉。是等魏珩走到了側,他擋了窗外投進來的,在一旁地上呈了一大片影,熙是看到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這才意識到邊有人來了。
熙忙要起行禮,魏珩卻抬手輕輕按了下肩膀。
熙被按了回去后,魏珩則盤坐在丫鬟拿過來的團上。
“世子怎麼過來了?”熙頗十分謹慎,這會兒心里多也還有點張在。
若沒猜錯,怕是為著燈節一事來的。
果然,就聽魏珩道:“到時候二姑娘三姑娘都去,你怎麼不去?”
對此熙早想好了說辭,所以,還算能坦然的道:“我雖熱鬧,但也有點怕生。而且國公府出行,排場肯定很大,我覺得我可能會不太適應。”
熙一邊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邊手上作也沒有停下。
也正好,以此來稍稍緩解了點自己心此刻的張和恐慌。
“還有,我想等過了正月就把珍寶鋪子開起來。如今的首飾還是不夠多,我想抓時間多做些。”
魏珩目又落在了手上,見蔥白的小手作嫻又靈活,魏珩面有笑意。
“時間是很,但是……再忙碌也得以子為重。”魏珩語氣不急不徐,一邊說,一邊緩緩抬眸,目一點點從手上挪到臉上,然后定住,“也就半天略加晚上幾個時辰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麼時間。”
又說:“常在屋里呆久了也未必是好事,還是要勞逸結合。”
熙有些穩不住了。
沒想到魏珩會這麼執著著非要帶出門看花燈。
熙心中無奈,但上還在堅持著。
“還是不要了。”說,“我這會兒真的很忙,我不需要休息。”
“娘。”魏珩突如其來的一聲稱謂,讓熙愕然。甚至,連手上的作都停住了。
娘……這是前世他們歡好時,魏珩才會對的稱謂。那時候,他喊娘,會喊他魏郎,他們如膠似漆,盡得魚水之樂。
可那是他們破了那層關系后,才對彼此的稱謂。
而這一世,和魏珩并沒走上那一步。
魏珩為什麼要這樣稱呼?
熙盡力去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驚慌失措。
“世子,你,你在說什麼。”熙不與他對視,仍垂著頭。
魏珩見狀,卻蹙了眉問:“你心里可是怪我?”
“怪你什麼?”熙慌的笑,盡量藏著自己最真實的心思。
但魏珩卻沒說怪他什麼,只是靜默片刻后道:“我會盡快給你一個名分。”
魏珩是很認真很嚴肅在說,但熙卻快嚇哭了。
熙知道,魏珩既能和說這些,他必是認真的。
也就是說,在他心中,已經籌謀著要讓做他的妾了。
熙深知,一旦真做了他的妾,就真的走不了了。
所以熙問他:“世子是認真說這個話的嗎?”
魏珩既有此決定,必然是經過深思慮的。本來答應了母親娶妻之前不納氏,但如今,他只想盡早給氏一個名分。
至讓名正言順跟著自己。
“是。”魏珩回答。
魏珩看著熙,熙也看著魏珩。熙這會兒眼眶中漸漸蓄了淚意,心中一時五味雜陳,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哭?
是害怕?
還是怨恨……
害怕魏珩真強留在邊,繼續困在這片窄小的天地中。又怨他既然這一世能如此輕易就先給一個妾室的名分,卻為何前世他們都是那樣的關系了,他卻遲遲不給。
難道,他就喜歡這樣把別人的真心踩踏在泥濘中?然后別人心里沒他了,他卻又來撥?
這種到底是什麼?
熙忽然覺得可笑的。
不過沒笑。
熙只是抹著自己眼淚問:“這件事,世子做得了主嗎?”道,“一個熙并不重要,若是因此而累得世子失了好名聲,或是惹得府上諸人不快,那熙怕是承不起。”
魏珩聽得出來言詞間有怪他之意,魏珩心竟也有些自責。
他在反思,是不是他真的錯了?
他之前的言行,只顧著不失大家的禮數,不負母親的承諾,卻唯獨沒考慮過氏的。
熙哭出來一場后,心里好了很多。然后干凈眼淚,看向魏珩道:“我心里沒有怪世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難。我不希你因為我而忤逆了誰的意思,這樣會讓我日后在府上寸步難行。世子若真為我好,就趕先定了親事吧。”
“等你親事定下,再盡早娶妻門,這樣我便也可名正言順有個名分了。”
魏珩沒說話,只是看著。
熙卻不想再提這個,只能采取迂回之,先應了魏珩邀一起賞花燈一事。
“你說的對,就算再忙再急,也不能總呆屋子里悶著。既然那日二姑娘三姑娘都去,世子又不嫌我累贅愿意帶著我同去,那我便聽世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在凌晨0點~
繼續掉2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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