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天, 小皇子終于又見到他的母親。

　他迫不及待從父皇的懷中跳到了地上，腳底的靴子打，一不小心摔了個四腳朝天, 屁墩都摔得痛了。

　衛璟本想高抬貴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兒子卻不怎麼想要他。

　自行拍拍屁從雪地里爬起來，踩著絨絨雪靴進了屋子里。

　東院的暖閣正對著暖烘烘的太，屋子里又燒起細的銀炭，暖和如春。

　盛皎月了外頭的襖子, 里頭只穿了件對襟衫, 襟輕晃，袖口微微出皓白的手腕, 懷里抱著大姐家中最小的孩子。

　是個才兩歲的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 窩在的懷中不肯出來。

　盛皎月就用小玩逗, “歡姐兒喜不喜歡撥浪鼓呀？”

　喜歡，又不好意思說，眼看著, 小手攥得十分。

　盛皎月沒忍住親了親紅潤嘰的臉頰，極有耐心一輕輕掰開的, 拇指，將小撥浪鼓放在的掌心。

　歡姐兒攥撥浪鼓, 臉漲得通紅。

　小皇子艱難叛爬過門檻，看見母親懷里抱著別人，板正的小臉滿是不高興。

　這是他一個人的娘親, 怎麼能讓別的小孩霸占！

　小皇子爬進屋, 委屈看著他的母親, 一雙水潤的眼睛像是黑葡萄, 眼型好看, 眼眶似是盈著破碎的水，好像遭了天大的不公。

　“母親。”他可憐的了聲，又低又悶。

　盛皎月看見兒子了委屈的表，心里了，“我們乖乖被誰欺負了嗎？怎麼都要哭了？”

　小皇子搖頭，忍著眼眶里的淚，“我只是想你了。”

　他當著母親的面開始掰手指數數，“都五天沒有人陪我睡覺了。”

　說完這句。

　小皇子還知道默默補充：“不要太監，不喜歡太監。”

　嘆氣，說：“我原本打算明天就回宮看你，順便考考你的功課。”

　小皇子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母親，我不想住宮里。”

　盛皎月沉默，不知道如何回他。

　小皇子看著母親懷里的小孩就像眼中釘中刺，這還只是他的表妹，若是他以后真的有了親妹妹，母親肯定會更加疼妹妹。

　“我有好好練字讀書。”

　“嗯，真乖。”

　“母親，可以抱抱我嗎？”

　小皇子用低落又可憐的聲音說出這句話，實則讓人難以招架。

　歡姐兒本就害怕這位小表哥，早就待不住，想要回去。

　扭子，想要下地。

　盛皎月將還給伺候的嬤嬤，抱的時辰有些久，的胳膊已經酸了。

　小皇子的臉這才好看幾分，上前去抱住他母親的小。

　盛皎月無奈把兒子抱起來，了兩下他的臉頰，“你父皇呢？”

　小皇子說：：“不知道。”

　盛皎月覺得好笑，父子倆不是很合得來。

　“那我們乖乖是怎麼跑出來的？”

　“父皇牽著我出宮的。”小皇子抿了抿強調：“我不是跑出來的。”

　盛皎月說好，問他不，想不想吃些什麼。

　小皇子惆悵的搖搖頭，“我吃不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將自己的臉埋在母親的脖頸，晶瑩剔的眼淚往下落，他努力吸了吸通紅的鼻子，“父皇說母親喜歡妹妹不喜歡我。”

　盛皎月見不得兒子哭，眼睛通 紅，還強行忍著低低啜泣聲。

　并不擅長哄孩子，兒子也不常常會哭。

　盛家月當即有些手足無措，用指腹輕輕抹開他臉頰上的淚珠，墜墜的眼淚熱流淌在他糯嘰嘰的臉頰，指尖稍稍用力，就將他的皮得泛紅。

　小皇子抱母親的脖子，“以后有了妹妹，就不喜歡我了。”

　盛皎月只當他說的是言稚語，“乖乖不想要妹妹嗎？”

　他不想要。

　半點都不想要。

　妹妹有什麼好的？除了多出來個人和他爭和他搶，一點好都沒有。

　他本來就很討厭年紀比他還小的表妹。

　更不會喜歡親妹妹。

　小皇子閉著眼，睫上掛著的眼淚蹭到了母親頸側的皮，漉微涼。

　他悶著臉不說話。

　盛皎月覺自己是不是平時太忽略孩子，才讓他如此患得患失。

　只好繼續哄他：“今晚娘親給你講故事聽。”

　小皇子這才滿意稍許，“好。”

　他得寸進尺，“太傅生病啦，我想在娘親邊多住幾天。”

　盛皎月說好。

　對孩子，總是不由自主就想寵溺。

　尤其是這麼乖的孩子。

　小皇子其實很聽他母親的話，只要沒有來和他搶。

　他覺得既然母親那麼喜歡妹妹，他也可以當個妹妹的呀。

　那麼多人都喜歡他，都爭著搶著要來抱他。

　所以他長得是好看的。

　小皇子揪著母親的袖，小手攥的舍不得松開，他小聲地說：“若是娘親一定想要個小妹妹，我也可以是妹妹的呀。”

　他也穿過漂亮的襖，也是很好看的。

　盛皎月曾經只有一次將兒子打扮小姑娘，那次過后就后悔了。

　他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

　長大后知曉小時候的糗事，怕是會不高興。

　盛皎月說：“你是男孩兒。”

　輕聲細語哄著兒子：“娘親最喜歡的小孩兒，就是我們乖乖了。”

　兒子什麼都好，乖巧聽話。

　就是喜歡吃醋這點，像極了衛璟。

　骨子里還是個霸道不行的小孩。

　但是他卻不會像他父親那樣，他只會哭，可憐兮兮的看著，不得不心，不得不妥協。

　小皇子摟著母親，心滿意足。

　盛皎月將他哄著睡著后，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

　衛璟進屋時，看見兒子睡著了也不忘抓著他母親的手指頭，舍不得松開，心里有些來氣，“他方才是不是鬧你了？”

　盛皎月搖了搖頭：“也不算。”

　衛璟說：“你姐姐的小兒，剛才躲在嬤嬤的懷里哭，像是被嚇哭的。我以為乖衛堰欺負了。”

　歡姐兒的膽子本來就小，衛堰瞪著冷瞳時還是唬人的。

　想來是他剛才冷眼看過，將將歡姐兒嚇哭了。

　盛皎月無奈又頭疼，清清冷冷的漂亮眼眸朝男人投去埋怨的一眼，“是不是你教的他？”

　衛璟挑眉：“與我無關。他本如此。”

　盛皎月不由自主蹙下眉頭，“他一歲多的時候才不是這樣。”

　喜歡笑，對誰都笑。

　格糯，十分可。

　衛璟不太待見兒子，他只想獨了。

　恰逢雪后，天清新。

　外頭的風有些冷，暖融融的太溫度似乎也不怎麼高。

　衛璟迫不及待摟著，“不管他，正好我們去別院泡個溫泉。”

　盛皎月有些心。

　衛璟繼續半迫半哄，“你最近也累著了，溫泉水暖，舒緩筋骨。”

　盛皎月想了想，“好吧。”

　別院的溫泉，好像只去過那一次，拽了腰帶生怕餡。

　等馬車悠悠行至他從前在宮外所住的別院，盛皎月被他扶著胳膊跳下馬車。

　忽然想到一件事，溫泉的湯池，大大小小有好幾個。

　還是不想和他共浴。

　盛皎月清了清嗓子，面微紅，板著張面無表的臉，裝的十分清冷：“我們分開泡溫泉。”

　衛璟眉梢微挑，“只有一個藥池。”

　盛皎月說：“我不泡藥池。”

　溫泉水有些燙，冒著淡淡的霧氣。

　盛皎月將衛璟趕到隔間的藥池，不慌不忙解開襟，作輕輕的扯開腰帶，綢堆疊落地。

　的腳亦是雪□□致，著腳踏過白玉石緩緩走到池邊，腳尖先行試探了湯池里的溫度，待到皮緩緩適應，慢吞吞下了水。

　浸池水的烏發漉漉的著后背，水波漾，霧氣朦朧。

　泡在池水里，沒多久，就覺得自己的四肢都了下來。

　綿綿的，熱騰騰的。

　臉頰緋紅，滾燙瀲滟。

　池水又起了漾，平靜的水霧里，男人的黑眸靜靜盯著，無聲咽過嚨，手指有意無意搭在的腰間。

　盛皎月面紅一片，纖細的胳膊推開他的力道聊勝于無。

　的后背著白玉石，涼颼颼的溫度打了個哆嗦。

　滿池的春。

　漾開的水波。

　還有被吞沒在嗓子深的泣聲。

　早就該知道。

　衛璟要來泡溫泉，定是沒安好心。

　等到從水中出來，的骨頭好像都被水泡了。

　讓男人打橫從池子里抱出來，換上干凈的新裳，累歸累，氣看起來卻比平時看上去還好，從深著黛，眉眼沁著淡淡的緋。

　盛皎月穿好裳后就不要他。

　衛璟意猶未盡，打定主意過兩日還要過來。

　時辰還早，天還亮著。

　既然已經出門，盛皎月便想著在街上逛上一逛，給兒子買點好玩的小玩意。

　衛璟毫無架子，沒讓人跟著。

　孤一人緩步走在旁，饜足的男人心十分的好。

　衛璟說：“下次我定節制些。”

　天化日，人來人往盛皎月不想聽這些，低聲音：“你別說了。”

　衛璟依言收了聲，“回去再說。”

　裴瑯想，他今天出門可能沒有翻黃歷。

　怎麼就那麼巧。

　見了。

　裴瑯看著和帝王鬧著小脾氣，生著氣都那麼好看。

　帝王耐著子在哄。

　不過若換做是他，他也會心甘愿這樣待。

　日刺眼。

　站在暗的裴瑯緩緩收回視線，他昨天晚上又夢見了。

　裴瑯夢見自己把帶回了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