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三歲的時候, 就知道丑。

　他也知道自己長得十分討人喜歡，皇和外祖父都喜歡抱他親他。

　不過小皇子既不喜歡皇，也不喜歡外祖父。他只喜歡粘著母親。

　母親住在宮外的日子更長一些, 每個月有大半個月都在宮外的別院。

　可是年僅三歲的他, 已經要開始認字念書，每天天沒亮就得起來穿洗漱, 在小書房里等太傅來教他念書。

　小皇子很聰明, 已經會背三字經和百家姓。

　太傅生病的半個月，小皇子終于不用每日早起練字背書。

　他自己乖乖的收拾好行囊, 用銀子裝滿漂漂亮亮的小荷包, 一本正經和伺候他起居的小太監說：“我要去找母后！”

　太監只得哄著小皇子說好。

　實則, 沒有陛下的口諭, 誰也不敢帶著小皇子跑。

　小皇子蹬著小靴子跑到銅鏡前, 他個子還小, 夠不到銅鏡，又顛顛跑去搬來一把小圓椅, 他站在椅子上照鏡子。

　覺得自己好像又乎乎了些。

　小皇子又有些惆悵，他還不想為小胖子, 這樣母親就抱不他了。

　等到天大亮, 澄黃明亮的勻稱穿窗戶落進殿中。

　小皇子已經迫不及待, 背著自己的小行囊, 帶上自己致的小荷包，小小年紀在宮人面前就頗有些威嚴，他乖乖順順時極為可萌，冷著臉就有些隨了衛璟的冷肅, 人不自就有些害怕。

　小皇子板著臉對宮人說：“我要出宮！”

　宮人們拿糖來哄都沒什麼用, 小皇子眼神冷冷朝他們瞥了過去, 他們糊弄的話就不好再說。

　曹緣哄著這位小祖宗，“殿下，您可以去問問陛下。”

　小皇子蹙眉：“我不去。”

　他不去。

　父皇才不會帶上他。

　父皇不得他和母后分離！

　小皇子有些委屈，他們就是不想讓他出宮去找娘親。

　小皇子忍著脾氣，“你們都出去，我要一個人靜靜。”

　曹緣狠狠松了口氣，了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將這個小祖宗給哄好了。

　宮人們小心翼翼關好殿門，依次退了出去。

　小皇子等到門外沒聲，趁著他們都不注意，背著小行囊從門里溜了出來。

　不過小皇子短，還沒找到出宮的路，在半道上就被人提起領，雙腳凌空抱了起來。

　小皇子十分生氣，但他氣極了也隨了他的母親，只會一本正經繃著冷若冰霜的臉，抿著角不作聲。

　顧青林正好進宮，遠遠瞧見這道小影，毫不猶豫上前將他提起來，順便抱在了懷里。

　小皇子認得顧青林，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

　每年給他送禮獻殷勤的人有許多，小侯爺也是想要討好他！

　小皇子繃著臉，“你大膽！放開本殿下！”

　顧青林覺得他很好笑，忍著沒有笑話他。顧青林漫不經心了他的腦袋，“你要去哪兒？”

　小皇子兇兇的說：“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顧青林繼續了他的腦袋，又沒忍住了他圓潤白膩的臉頰，他淡淡嗯了聲。

　小皇子十分惱怒，這個人怎麼還不放開他？不是要討好他嗎？這種態度怎麼能行？！

　顧青林的眼神懶懶掃過他背上的行囊，眉梢微挑，心中了然，“你想出宮？”

　小皇子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原本兇兇的臉逐漸緩和，不過依然是有些高貴的神態，“你也要出宮嗎？”

　顧青林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小皇子果真上當，他這雙小短蹬起來有些許吃力，而且他還小，記不住路。

　于是，小皇子說：“那你帶我出宮吧。”

　這話說的仿佛是種恩賜。

　顧青林忍俊不，嗯了聲，問道：“去找你的母親？”

　小皇子自豪昂首，微微抬起下，表神氣，“當然！”

　他想他的母親啦。

　要和母親一起睡覺，要聽母親給他講故事，還要母親抱著他睡！

　小皇子決定給他一個獻殷勤的機會，一錘定音：“你帶我去找我母親。”

　顧青林沒做聲，抱著他的小板，慢悠悠往前走。

　小皇子只當他聽自己的話，便老老實實待在他的肩上，雙手著他的脖子，乖巧聽話。

　顧青林懷里這個小團子，暖乎乎又的，抱著的手十分糯，他邊走邊說：“你長得不像你母親。”

　但是脾氣很像。

　神態也很像。

　最像的其實是生氣時的模樣。

　顧青林和盛皎月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說來奇怪，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他還是記得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小皇子若不是有求于他，肯定就要發脾氣跳下去了。

　他不高興的說：“你才不像。”

　顧青林略有些失神，又說：“只有眼睛像。”

　笑起來也有幾分相似。

　小皇子覺得他話有些多，說的還都是他不喜歡聽的話。

　他稚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想聽他說話。

　不過被他抱在懷里，小皇子其實也不討厭，畢竟自己走路實在太累。

　但是小皇子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個不要臉的騙子，兜兜轉轉帶著他去了父皇的書房。

　這可把小皇子氣壞了，眼睛都氣了紅紅的兔子眼，齜牙咧，兇萌。

　顧青林將他放在地上，小皇子扭過不理他。

　衛璟瞧見兒子背著的小行囊，扯了扯角，“又想出逃？”

　小皇子被父親穿了出逃計劃，有些惱怒，他說：“我要去找母親。”

　衛璟眼皮，語氣冷淡：“書背完了？”

　小皇子扯自己的行囊小背帶，“太傅生病，我沒有書讀了。”

　“你可以自學。”

　“我不會，我不認字！”

　“那更要學。”

　小皇子知道父皇就是不喜歡他著母親，小氣的父皇就是嫉妒他。

　父皇自己不寵，也不讓他和親近母親。

　“我要和母親告狀。”小皇子委屈的說。

　說完這句他又掰著手指頭數數，“我已經五天沒有母親哄我睡覺了。”

　衛璟不為所。

　小皇子數著手指頭眼淚都要掉下來，他好可憐，眼睛紅了一圈，“沒有娘的孩子就是草。”

　衛璟還是不理他。

　小皇子扭抱住父皇的小，哼哼唧唧，“我是太監生的。”

　沒有爹！

　衛璟這才抬起眼眸看了眼他，小皇子迎著父皇冷冰冰的眼神，也不害怕。心里暗的想等見到母親他一定會狠狠告狀，訴苦掉淚。

　衛璟了太監進來，將他抱了回去。

　顧青林進宮也是為了正事，看完帝王家中的熱鬧，懶洋洋收了心。

　半柱香過后，兩個男人談完要的事。

　衛璟才有空去看一眼鬧脾氣了的兒子，他似乎委屈的哭過了一通，把自己悶在被子里，噎噎。

　衛璟嘆了嘆氣，緩緩走到兒子旁，將他從被子里挖出來。

　看見他還背著自己的小行囊，啼笑皆非。

　衛璟命人拿來了套藕夾襖，要給兒子換裳。

　小皇子已經習慣父皇給他換裳，他睜著圓溜溜的烏黑眼珠，“我可以去見母親了嗎？”

　衛璟嗯了聲，“先換裳。”

　小皇子不在乎自己穿什麼，他想了想，聲氣的提要求，“父皇，我要漂亮。”

　衛璟揚了揚眉頭，“好。”

　小皇子倒是沒被扮孩，只不過他本就長得極為好看，稍作打扮，就是最漂亮的那個小孩，有點分不清是男是。

　他滿意看著鏡子里紅齒白的漂亮小團子，覺得母親一定會抱著他舍不得撒開手。

　衛璟帶他出宮之前，“你要乖一點。”

　小皇子覺得自己已經很乖，他也不牽他父皇的手，也不要父皇抱他。

　蹬著小靴子跟在他父皇后，糯的小臉白的能掐出水。

　衛璟又說：“不要總是纏著你母親，要陪你睡覺，你要知道，是我的。”

　小皇子心想以后等你老了，我就要把你趕出去，不讓你和我搶我的娘親。

　“母親更喜歡我。”

　衛璟不理他。

　每當聽到這種話，衛璟總是懶得理他。

　昨天晚上下過大雪，地面，小皇子走兩步就要摔兩跤，笨拙的小軀栽在雪堆里，兩只小靴子翹在半空。

　衛璟懶洋洋把兒子從雪堆里撈出來，拍拍他上的雪絮，把人抱在懷里。

　小團子這會兒乖的不可思議，趴在他父皇的前。

　衛璟抱著他慢慢往前走，“你母親一直想養要個兒。”

　小皇子想都不想，“不要妹妹。”

　他重復：“不要妹妹。”

　母親是他一個人的母親。

　衛璟也不想再養個孩子，生育本就是件辛苦的事，再多個孩子和他爭寵，日子更是不用過了。

　可是的妹妹接二連三生了愈發可的兒，眼饞的很，幾次主纏著他。

　衛璟又不住的主，繳械投降，萬一得逞，事就難辦起來。

　衛璟毫不愧疚利用他的兒子，淡淡的語氣：“那你自己和你母親說。”

　小皇子冷著臉，乍一看眉眼間的冷漠像極了他的父皇。

　“我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