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杳與鐘離前往西南的路上時，江展柜也帶著楊廚子來到了金陵。

二十余年未見，金陵春風依舊。

走著悉的小道，江掌柜來到小月樓前時，清晨的小月樓還未開張。正在洗掃的公見到他們，以為是找客棧的人，正要趕人，結果猛地一看，立即面驚喜道：“小菀？”

江掌柜笑道：“還以為我年老衰，你們都認不出我來了呢。”

“這哪能。”公忙請他們，“你也是狠心，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沒有音訊，是你把我們忘了才對。”

他們正說話時，后面老鴇聽到靜，走了出來。

昔日的姐妹再次會面，神間并無那種久別重逢的親昵之。老鴇看著麻布的將掌柜先是嗤笑了一聲，接著目又將一側的楊廚子給打量了個遍，哂笑道：“昔日的花魁就嫁了這麼個人，我還以為你過的日子有多滋潤呢，真是給我們小月樓丟臉。”

江掌柜也不生氣，“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姐姐還在為當年我搶了你花魁的事生氣。”

“誰生氣了！”老鴇炸了，“就算你得了花魁又如何，最后這小月樓不還是我的。”

見這兩人一見面就爭鋒相對，公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小月樓腥風雨的日子。一閃不能容二虎，當一個山頭出現兩只母老虎，那熱鬧可想而知。

“喝茶喝茶。”他端著茶過來當和事佬，“都年紀一大把了，又何必為了以前的一點小事還鬧著別扭。”

“誰年紀一大把？”這回倆姐妹倒是一致對外。

公被們這一嗆，默默退到了楊廚子的位置，“我，我年紀大行了吧。”

老鴇哼了一聲，繼續朝著江掌柜開火：“你如果是帶著你這個模樣蠢笨的有些可笑的男人來這丟人現眼的話，那你做到了。我呢，今天還有貴客要招待，就不留你們了。來人，送客。”

“姐姐誤會了，我只是路過金陵，想請小月樓里的故人們吃頓飯而已。”江掌柜神態大方道，“不過姐姐火氣也忒大了些，或許也是該找個男人去去火了。”

“老娘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這點無需你費心。倒是你，面黃手糙，小心將來被男人厭棄趕出門。”

“這點姐姐你又誤會了。而今是我當家，酒樓鋪子都在我的名下，我男人若是厭棄我，該被趕出門的是他而不是我。”江掌柜笑盈盈道，“至于姐姐你，這樓里鮮水靈的小姑娘那麼多，放棄選擇臘的人應該不多吧。”

“總有人會好我這一口不行嗎？”老鴇叉腰道。

“行是行，不過姐姐現在還算風韻猶存，倘若再過十年二十年呢，這碗飯不能吃一輩子。”

面對這突然轉了的話鋒，老鴇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你別說你是想讓我跟你走，以后靠你吃飯。你想都不要想。”

說完，也不再爭辯什麼，扭著腰回了后堂。

公朝著江掌柜賠笑：“你也知道，格就是這樣……”

“我知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江掌柜嘆了口氣，又道：“我男人是廚子，今天中午就讓他給大家做頓吃的，就當我是一走這麼多年每個音訊的賠禮了。”

“這怎麼能行，”公忙拒絕，“你們是客人，該我們來招待你們才對。”

到最后，還是江掌柜占了上風，讓楊廚子下的廚。

中午小月樓客人只寥寥幾個，因此楊廚子準備的筵席絕大多數人都在。

闊別二十多年，小月樓里的眾人見楊廚子對江掌柜言聽計從，神態語氣憨厚中帶著，便知江掌柜確實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大多數人羨艷之余，也都不再覺得楊廚子配不上江掌柜，對楊廚子的態度也漸漸好了起來。

老鴇冷眼瞧著這些，尖酸刻薄的話也沒再說出口。

宴后，眾人便又各自忙去了。楊廚子在休息時，對妻子道：“沒想到你們這麼多年沒見，關系還能這麼好。”

二十年的時間，一般人早就人走茶涼。再見面，最多客套的打聲招呼。可剛才，他能真切的到那些人見他對妻子好，這才肯接納他的態度。

“都說‘婊子無，戲子無義’，所以你也沒想到他們其實和普通人一樣對不對。”江掌柜道，“早年我曾得罪過一位達貴人。你也知道，我們這種命如螻蟻的人，得罪了一位貴人的下場是什麼。

為了能求得那位貴人的原諒，我求了許多人，走了很多門路，可是他們要麼是表示無能為力，要麼就拒而不見。到最后，還是樓里的公找的秦淮河邊的一位媽媽，靠著的關系，給我擺平的這件事。我本想給銀子道謝，可卻不肯要，只說下次再有其他人遇到這種事時，我方便手拉一把時就拉一把。

所以你不要覺得我們這種人低賤，唯利是圖。在我看來，他們比很多人都講信義的多。”

楊廚子聽完，眼睛有些，“你苦了。”

沒想到他想到的會是這個，江掌柜不由失笑，“這樓里誰沒過苦。和他們比，我反而是最幸運的那個。”

門外，聽他們夫妻說悄悄話的老鴇一翻白眼，不屑的走了。

下了樓，遇到公。公想了想，還是道：“要不你就跟小菀走吧。”

“走你媽了個頭，”老鴇踹了他一腳，“小月樓每年能給我賺多銀子？江小菀那個破酒樓每年能給賺多銀子？我吃多了放著我的搖錢樹不要，去跟在后面要飯。明天天亮就讓帶著的男人滾，媽的一來樓里的姑娘心思飄飄，都不想做生意了。”

公被踹的往前倒去，只好端著酒壺走了。

不過江掌柜卻沒等到第二天就走，在半下午，兩人休息夠了時，就來辭行了。

“怎麼這麼急就要走？”公挽留道，“多住幾天啊，下次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說不定，這輩子都見不到了。他們的命不值錢，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就不打擾你們了。”江掌柜臉上全是笑，“能見到你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在里水縣開了家酒樓，你們將來要是不在小月樓了，也可以去找我。至吃飯是管飽的。”

“這好說好說。”

在眾人的送行下，江掌柜帶著楊廚子坐上了樓前的小船，隨著秦淮河慢慢朝著遠方走去。

送行的人里，老鴇不在。

公上了二樓，才見老鴇站在窗戶前，正著水煙。

“男人說是的眼睛不行了，再過些日子可能就看不見了……這次是特地來見大家最后一面的。”公站在老鴇后絮絮叨叨道，“我看也是想帶你走，如果能找個地方安安心心的過日子，比這地兒要好。”

老鴇吐了口煙圈，眼睛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小船，道：“如果可以，沒人不想過安穩的日子。可我也走了的話，小月樓怎麼辦。至我在，那些可憐的人能吃些苦頭不是。”

“可們不見得會激你。”

“無所謂。”老鴇拍著煙桿里的灰道，“反正我活著們也奈何不了我，最多是死了了我的墳。”